下蹲這樣的高難度動作不可避免地牽動了肚子，楊傲冬感覺裡面那玩意兒歡快地伸了個懶腰，頓時整個人都僵硬了。
但在沈杭面前，楊傲冬一點端倪都不想露，所以只僵硬了一瞬，就淡定地直起身來，晃了晃手裡的竊/聽器。
沈杭疑惑地接過來，片刻後睜大了眼睛：“這……”
楊傲冬一扯桌布，上面的餐具和茶具爭先恐後地掉在地上，噼裡啪啦碎成了一曲交響樂：“當初是誰說自己身無分文，哭着喊着求老子包養？敢騙老子？膽子夠大啊……滾！”楊傲冬順手拈了本說明書，“啪”地一聲摔在沈杭臉上。
沈杭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從臉上把說明書扒拉下來，正要開口相詢，突然福至心靈：“冤枉啊，這是我爸媽給我存的老婆本兒，前兩日纔給我，還沒來得及呈給陛下，就發現合同被人替換了。我一着急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真的？”
“借臣一百個膽子，臣也不敢欺瞞陛下。”
“……這件事情暫且揭過，”楊傲冬嘴角微微抽搐，“宏光那邊的事兒解決得怎麼樣了？姓寧的王八蛋找到了？”
“沒有，他已經賣掉房子逃了，”沈杭壓低聲音說，“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僱人打探到了他的行蹤。”
“那還不趕緊報警？”
“不，先不要打草驚蛇。等我把證據收集充分了，再來個一擊必殺。現在就算抓到的姓寧的王八蛋，他也不一定會供出羅宇。”
“嗯，”楊傲冬點點頭，“把手機拼拼吧，能湊合用就湊合用。”
沈杭：“……”做戲做足，他只好滿地撿手機碎片，咔嚓咔嚓拼起來，一分鐘後沮喪道：“開不了機了……”
於是兩人“十分遺憾”地把手機殘骸丟進垃圾桶，然後沈杭被指使出門買菜，“順便”把垃圾丟了出去。
“鼕鼕，我剛纔戲演得不錯吧？”
“要聽實話？”楊傲冬毫不留情地評價，“有點假。”
沈杭：“……”其實他自己也覺得有點假，不過他又不是專業演員，這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
“想辦法查羅宇的通話記錄，”楊傲冬說，“他心裡有鬼，就算懷疑，也多半會有行動。”
沈杭點點頭：“鼕鼕，這次多虧你了。你怎麼知道……”
楊傲冬脣角浮上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是你的小相好告訴我的。”
“孫錚？他……”
“別高興得太早，他沒出現，只是在我文下留了條與衆不同的評論。想不到他還是我的老讀者，月票打賞一串一串地丟，這可是人家賣身換來的月票哦，真是不容易啊。”
沈杭：“……”
說起來，這還多虧了沈杭害他棄號重來，若非如此，他不會發現讀者的可愛，不會刷評論刷上癮，更不可能被一條負分評吸引注意力，從而發現孫錚的暗示。
那是一個被蓋了100多層，每兩分鐘就被頂到首頁一次超級高樓，楊傲冬想不注意到都很難。原因是那個暱稱“sz”的讀者不但打了負分，還堂而皇之鄙視了作者的rp和智商，把整篇文批得一文不值，引無數腦殘粉競相在底下罵樓主，再加上黑粉、路人甲紛紛亂入，蓋樓蓋得熱火朝天。
楊傲冬在之前的國罵事件中已經被罵出了境界，正好碼完字閒來無事，饒有興致地把那八百字人蔘公雞從頭看到尾，發現這人囉囉嗦嗦罵罵咧咧總結出來就一個意思：“系統君既然這麼神通廣大，只要往小受身上安個竊聽裝置，那些可笑的誤會完全可以避免。作者智硬，鑑定完畢。”
楊傲冬：“……”
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是羅宇在沈杭身上裝了竊/聽裝置？所以沈杭的所有動向他都瞭若指掌？所以他小爸爸的秘密纔會暴露？
那麼這個人留評的人到底是誰？
既對羅宇的動向瞭若指掌，又暗中偷偷撬牆角……楊傲冬想來想去，發現只有一個人可能符合這個條件，再加上暱稱那兩個明晃晃的大寫字母，確定無疑是孫錚。
孫錚費盡心機碼了這麼一篇負分長評，如此輾轉委婉地給了他這麼一個暗示，想必不是在耍他玩兒。
那麼竊/聽裝置會裝在哪裡？衣服會換配飾會換，唯一會隨時隨地帶在身上的，只有手機。
楊傲冬想到這兒就給沈杭打電話讓他回來，還一進門就找茬摔了他的手機——竊/聽器果然裝在裡面。
沈杭聽楊傲冬三言兩語解釋完，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突然很想幹掉姓孫的腫麼破？
竟敢如此詆譭我家寶貝冬！
不過……
“鼕鼕你也太厲害了！一篇莫名其妙的長評就能看出暗示來？”沈杭雖然是慣於拍馬屁的種，不過這話倒是真心的。
“那倒不是……”楊傲冬難得沒潑他冷水，“一個月以前……就是你和姓孫的滾牀單的第二天，我也收到了一條莫名其妙的評論。”
“我沒有和他滾牀單……”
“不用總是強調，會越描越黑。”
沈杭：“……”
楊傲冬翻出那條評論，指給他看——
什麼玩意兒？這就做過了？明明就什麼都沒有發生嘛。
楊傲冬解釋：“那天我寫了一章肉。”
沈杭：“……”
雖然早就領教到楊傲冬非常人能及的冷淡，但這麼淡定地說自己寫了一章肉這真的好嗎？真的好嗎？而且還取了這麼勁爆的標題！雖然沈杭後來知道楊傲冬重新換了馬甲在寫，雖然他看過的“傲視寒冬”的作品也不怎麼小清新，但一時之間還是被他如此彪悍的標題鎮住了。
楊傲冬看到他的臉色，如何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他低頭湊到沈杭耳邊，輕笑道：“怎麼？你可以跟人419，我不能寫肉？”
“不……”
“我還寫過攻和受一夜大戰三百回合呢，不知道沈總深夜觀摩的時候有何感想？”
“……你怎麼知道我看過？”
“沒看過怎麼能有理有據逐條批駁那些誹謗我的評論？看不出沈總還挺有做辯師的能耐。”
沈杭：“……”媽蛋秘密泄露了腫麼辦？被鼕鼕知道我暗戳戳看他寫的小說了怎麼辦？求支招，急！在線等！qaq
“坦白交代吧，沈總從哪兒找的槍手？總不會是你自己精分成倆人在寫吧？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呢？嗯？”
沈杭感覺楊傲冬的呼吸吹在他的耳根，頓時整隻耳朵都燙了起來。楊傲冬在他面前從來都戴着一張冰面具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他才能厚着臉皮撒潑耍賴無所不用其極，可是……怎麼可以不按常理出牌嘛摔！
楊傲冬看着他慢慢紅起來的耳朵，心想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牛皮糖一樣的沈總竟然一調戲就臉紅？臥槽太好玩兒了好想每天都玩兒那麼五六七八次腫麼破？
楊傲冬伸手捻了捻沈杭的耳垂：“喲，耳朵怎麼這麼紅？莫非是想到我寫的肉，突然精神煥發了？”
沈杭：“！！！”他感覺耳朵上被楊傲冬觸到的地方“刺啦”一聲冒出一股小火花，身體跟過電一樣，一直從耳朵酥麻到心裡，他猛地跳了起來，腦袋“砰”地一聲撞到了楊傲冬的下巴。
楊傲冬眯眼：“你敢撞我？”其實並不怎麼疼，但他就是喜歡看沈杭慌慌張張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曾經以爲沈杭就是個二皮臉，給他點顏色他就能開一個天大的染坊。
現在他才發現，如果多給他點兒顏色，那染坊不但開不起來，連臉皮都要掉兩層的。
真逗！
楊傲冬不由笑了起來，腹中的包子似乎感覺到他的情緒，也手舞足蹈動了兩下，他一個笑容尚未綻開，臉就黑了：“還不坦白交代！”
沈杭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因爲看他不順眼，所以往他章節裡放廣告，後來害他放棄筆名，十分後悔，於是讓藍青替他高價僱來兩個槍手的事，一五一十跟楊傲冬坦白了。
“看我不順眼？”
“不，只是那個時候。不不，那只是我的錯覺，順眼得不能再順眼了。”
楊傲冬沒理他的碴：“那倒是巧了。我也看你不順眼。”
沈杭：“……”
“而且我不覺得那是錯覺，甚至到現在還不怎麼順眼。”
沈杭：“……”
“你現在破產了，還有錢僱槍手？莫非真的長了天大的膽子來騙老子包養你？”
“不不，真沒有，”沈杭滿頭大汗，連忙解釋，“那倆人以前懷才不遇，不管寫什麼都冷得要死，做槍手竟然慢慢火了起來，評論多訂閱多，於是他們在你的作者有話說裡給自己的原筆名打廣告，吸引了不少讀者過去。作爲感謝，他們已經兩個月沒收過我錢了。”
楊傲冬：“……”
這世界果然無奇不有，啥新鮮事兒都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