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在見得這對眼珠欲圖自毀的時候,吳城還是感受到了不對,連忙出言阻攔。這倒並不是他捨不得這對魔眼毀滅,而是他怕對方自殺了,自己也就打聽不到關於父母的事情了,因爲他很相信,就在此刻,這傢伙想起來自己的父母是誰了,並且它似乎很敬畏自己的父母,敬畏到足以讓他爲適才的抱歉而自殺。
可是不管如何,它都是修爲這般強悍的靈物,就連山外數萬的魔龍都在長久的伺候它,並且多少年來他們也都不敢反抗。吳城很相信,這樣的東西若是出了外面去,定然會成爲一方魔障,影響一方,到時候除非是一域至強者出手,否則定然很難有人能夠壓制於它。
而這自然也就更讓吳城好奇自己父母的身份,好奇自己的來歷。隱約之間,他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父母的身份比那吳戰諸侯的身份似乎還要高貴,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
若是自己的父母真的這般強大,那爲何他們連保護自己,保護他們孩兒的能力都沒有,並且吳城在所有關於魔族的典籍和傳說之中,卻從未聽說過關於父母的事情半點呢?
聽得吳城的話,這對眼瞳連忙止住了互撞,只是它此刻卻失去了桀驁,變得低沉卑弱了下來。也不敢看吳城,他只低垂着頭,自卑的道:“小人冒犯了大人,按照我族家訓,該當賜死,只是我怕污染了大人天脈,所以小人自己動手。”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告訴我我的父母是誰,要你告訴我關於他們的事情,你不許撒謊,也不準隱瞞。”意識到了什麼,吳城的神態和語氣也是變得強勢了起來,並且即便還未聽到自己父母的事情,但是他卻心中一陣委屈,忍不住想要哭泣。
他知道自己終於等到了能夠知道父母身份的時候,雖然這一切來得太晚,但是這卻算是他自己歷練所得的收穫,是他憑藉着自己的本事探聽來的,而他的父母又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麼。雖然不知道,但是想來,他們一定身不由己,他們有自己獨特的苦衷和悲哀,和自己的孩子分開,對父母的來說這是最慚愧最羞辱的事情,也是最沉痛的打擊。但是,自己的父母卻真的這樣做了,並且十多年來她們一直沒有半點音信,全憑自己在這浩大的大千世界之中去尋找他們的線索。
“小人不敢隱瞞,我稟告便是。”雖然吳城只是個小人,並且此刻又以這般冒犯的口氣和它說話,但是這眼瞳卻並不發怒,而是異常的恭敬謙卑,它依舊垂着一對眼睛腦袋,以平和的語氣說道:“大人的身上流淌着天血,並且你身懷魔皇天脈,你自然便是吾天皇之後,可是你卻並不是魔族而是人族,並且還懷有人族特殊的元脈,這般長相,性格又是這般的堅毅。那你自然便是他們的孩子無疑了。”
這對眼瞳所發之聲音沒有了之前的強勢,並且此刻變得溫順柔和了太多,聽在吳城的耳中,不僅沒有半點的不適,反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沐浴在這聲音之中異常的舒暢,他體內的損耗也在得到修復補給,甚至於他的身上元脈也在得到成長。沐浴在這聲音之中,就好似自己是得到了一場灌頂造化一般,好處簡直是不言而喻。
而這些都不是吳城最關心的,除去關於自己父母的事情之外,他還驚訝於對方的一句話,那就是自己的身上懷有天脈,而自己的身份竟然是和那曾經統治整個大千世界的天魔皇同出一宗,甚至於自己還會是那魔皇的後裔。
天脈是什麼,天魔皇又是什麼人,這點吳城很清楚,因爲他曾經熟讀過許多的通魔寶典,也專門研究過世間百種奇脈。
天脈在大千世界之中都是一種傳說,因爲這種元脈太過逆天,即便是神脈也是很不爲人知的奇脈,因爲身懷神脈者,通天之路無阻,並且若是神脈長成的話可以以神境的修爲對抗天境強者的攻擊。這也就是說,只要身懷神脈,你便具備在同等境界之中無敵的實力,即便對方的修爲高出你許多,你也具備挑戰他的能力。這就好像吳城在陰陽谷的時候,能夠以合魂境的實力對抗離魂境修爲的陰陽劍一樣。
只是他現在卻聽說了,他這天眼並不是神脈,而居然是那大千世界之中也罔若神話一般的天脈。天脈,據說身懷天脈,便具備了逆天之力,若是將來這樣的人修爲進入天境之後,便能夠以身體之力對抗蒼天大地,改變大千地界格局。就比如當初天魔皇能夠削平首山,憑藉的不僅是開天魔刃,還有就是他身懷天脈,身懷這逆天之力。
而若是自己也有天脈的話,那且不是說,若是將來自己實力完全蛻變,進入九天之後,也能夠像魔皇一般征戰四方,輝煌一族嗎?而雖然震驚,但是因爲這一切話是從眼前這傢伙口中說出的,所以吳城倒是不太懷疑,因爲對方本沒有必要向自己這般低下,可他這樣做了,那隻能說明自己的身份地位確實比他高貴。
強忍住心中震驚,吳城之把話題留在自己最關心的地方,繼續問它道:“他們是誰?”
微微擡頭瞅了瞅吳城,隨即又低下,這魔瞳稍帶思索說道:“大人可是要聽他們完整的故事麼,只是他們的事蹟太長了,我怕大人您……。”
“說。我要聽他們全部的故事,越完整越好,一個字一個細節也不能遺漏了。”說這話的時候,吳城的眼眶終於溼潤,眼珠也是充血通紅起來,只不過他卻依舊忍住了沒有哭出聲音來,而是鎮定而堅毅的站在原地,等待這魔瞳的訴說。
“我不知道大人的父親來自人域何處,但是我卻知道,他是魔界一位降臣之子。當初魔族征戰四海的時候,大人的爺爺爲了保全種族而不得不向我魔皇低頭,獻出天劍和其族所有武士資源,願意成爲魔皇之屬下人臣。雖然人族一直不被百族看好,且你族的勇士對當初的魔皇來說可有可無,但是戰爭之中很多事情需要你族之人才能勝任,且你們種族之中頗多神醫,甚至於在歸降的這一支中還有天醫存在。而這正是魔皇最迫切渴求得到的人才,所以魔皇給了他們很高的封賜。但是,你的父親卻並不服從,他帶領本族一半的武士和人民造反,在距離崑崙百萬裡遠處的沉龍谷地伏擊了魔族前來封賞的隊伍。”說這些話的時候,魔瞳眼中沒有任何的波瀾和變動,似乎是這些話於他來說平平無奇一般,只不過它有意無意看向吳城的眼神卻是異常的欣賞和愛慕。
“此事震動了崑崙,因爲來自人族的反抗對我族來說是不可容忍的,特別那吳龍不僅殺了魔族數萬士兵,而且還着人把一衆士兵頭顱帶回崑崙,主動向我魔皇宣戰。魔皇震怒,他派了戰將前去東域,把造反的吳龍抓回。而似乎是在雙方交戰中,吳龍斷了一臂,又在被抓回崑崙之後,被魔皇震碎了渾身經脈血海。因爲他的罪孽,魔皇把他扔在了魔潭前的一塊棄生石上,在這裡他不能死,只能享受痛苦和屈辱,他也只能靠日日給生長在那石板上的龍血樹澆水而換取血露養命。”
聽到這裡,吳城不住的抽泣了起來,他能夠想象,自己的父親當初定然也是年輕氣盛,比現在的自己定然大不了多少歲,並且在血海和經脈都被人摧毀的情況下,他又是如何忍受着屈辱,艱難的存活下來的。
“吳龍堅毅,憑着這來自龍血樹唯一的給養,他不僅自行恢復了傷勢,在短短三年之內恢復了往日修爲,而且因爲他的堅毅,他的體質竟然得到了蛻變,實力比往前更強多倍。而他的堅毅也感染了崑崙之巔另一位的注意。”說到這裡,魔瞳稍微停止了訴說,並且吳城還注意到了,說到這裡的時候,魔瞳眼中的愛慕顏色更濃了許多。而吳城知道,它將要說這個人,定然便是自己的母親,所以他聽的更仔細了起來。
“她叫炎希,是魔皇唯一的女兒,同樣她也是崑崙億萬士兵心目中最高貴的存在,她是全魔界之人心目中的女神。因爲她掌管了凱旋戰場,所以出征的士兵往往都能夠士氣高漲,因爲他們知道,只要自己凱旋迴朝,便可看見這位魔界神女,並且每個士兵都會得到她的祝福和賞賜。”
果然,當說起炎希的時候,就連這看起來這麼邪惡的通紅眼珠都是散發出了極度柔和的色澤,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說起它心中極端美好的事物一般,那是發自內心的欣賞和滿足。這種感覺,吳城很熟悉,因爲他往往在想起靈兮的時候也會這般。而也在說起炎希和吳龍這兩個的時候,吳城的潛意識之中便升起了一股親近和熟悉的感覺來,即便他從未聽說過,也從未見過對方,但是他卻知道,這兩個名字便是自己朝思暮唸的那兩個人的,他們便是自己的父母,血濃於水的父母。
而也在這一刻,吳城終於感覺到了一抹溫馨,那是原本在大千世界之中漂泊無依的人,終於找到自己的根和歸宿時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