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山色看向安爭的時候有一種貪吃的人看到了美食一樣的感覺,他眼神裡那種慾望根本就不加遮掩。他剛纔說的話,又那麼的陰沉,同樣的絲毫不加遮掩。以至於安爭懷疑,跟着他的那些戰將明知道他是這樣的人還要跟着他,是不是被談山色下了迷藥。
印象之中,趙滅不是一個這樣沒有善惡之分的人。在仙宮的時候,趙滅看到那些屍骸的時候那悲憤的眼神,讓安爭確定他心中有是非判斷。
然而現在,安爭不得不懷疑自己。
“爲什麼?”
安爭沒有理會談山色,而是看向趙滅。
趙滅沉默了一會兒後回答:“我沒有選擇,大蜀必須復興。”
安爭忽然間明白了,爲什麼有人會說愚忠之人其實有可恨之處。趙滅從本質上來說不是一個壞人,可當他復興大蜀的執念入骨之後,人就變成了一個機器。
談山色笑起來:“你是想離間我們?真是難爲你了,我和他們之間有什麼樣的感情你是不會理解的。我不想浪費時間了,現在將海魂珠和冰封靈石給我,我或許心念一動放你們一條生路。畢竟,在這大局之中,其實你們真的無關輕重。”
陳少白忽然笑起來:“我是真他媽的不喜歡這種被人輕視的感覺啊。”
杜瘦瘦也笑:“一樣。”
兩個人分開左右走到安爭身邊站住,一個拎着短戟一個擎死神之鐮,兩個人同時看向安爭:“幹不幹?”
安爭嘴角往上一勾:“幹!”
“殺了他們!”
談山色一擺手,站起來走回去上了馬車,馬車裡擺着一個棋盤,有個童子爲他烹茶,他坐在棋盤邊上輕輕的說了一句。
“別讓我等太久。”
一個身穿戰甲,體型健碩的將軍斜着衝過來,手裡的斬-馬刀斜砍安爭的面門。這個人比安爭還要高小半個頭,虎背猿腰,手裡的斬-馬刀至少有一米六七長,刀柄在五六十釐米左右,剩下的都是刀身。這刀看起來極爲沉重,上面反射着一種冷幽幽的光芒。
“大蜀魏遲,取你項上人頭!”
“來拿!”
安爭身子斜着翻出去,匹練般的刀光擦着他的身子劈了過去。那刀芒之凌厲,安爭立刻就判斷出這個人的修爲境界在什麼地步。這個人的速度不快,身法也不算靈便,可是他的刀大開大合,滴水不漏。
“這個人是我的。”
一個更爲雄壯的男人從遠處掠過來,砰地一聲落地,地面都被踩的震動了一下。他手裡抓着一杆鐵矛,足有兩米長。鐵矛的款式有些特殊,矛鋒像是一條蜿蜒爬行的長蛇。
“你退下!”
那人喊了一聲,不容置疑。
叫魏遲的戰將顯然有些惱火,可是有一種敢怒不敢言的悲憤,轉而衝向了陳少白。
安爭左手一道凌厲的劍氣直刺魏遲的後心,右手一掌拍出去,一個雷炮轟然而出。
“不用走了,我打你們兩個。”
那極雄壯的戰將身上並沒有穿着甲冑,似乎這個世界上也找不到一件合適的鎧甲給他。他身穿布衣,胳膊上的肌肉將衣袖都繃的很緊,讓人時時刻刻擔心他一動就能把衣袖撐破。
“狂妄!”
他鐵矛豎在身前擋住安爭的雷炮,然後縱身一躍鐵矛砸向安爭:“我張敖縱橫沙場多年,還沒有見過一個如你這般狂傲之人,便是當初大魏的那些名將,在我面前哪個敢放肆?”
“那是你沒見識。”
安爭一拳轟在鐵矛上,那鐵矛被震的向後蕩了出去。張敖的胳膊上一麻,心裡對安爭多了幾分忌憚。可是身爲上將軍的那種驕傲感和好勝之心也被刺激出來,他嗷的叫了一聲,鐵矛如鐵鎖橫江一般砸落。
這一矛實在太過霸道,雖然簡單,可是將力度發揮到了極致。安爭避開,鐵矛帶出來的勁氣爆炸在安爭身邊。勁氣筆直的在大地上砸出來一條深溝,大地開裂,如突然出現的一條峽谷般。
魏遲自安爭背後過來,一刀橫掃直奔安爭的後腦。安爭身子往前一壓,腳順勢往上一剔,身子然轉了三百六十度的同時,一腳踢在刀柄上,將那斬-馬刀嗖的一聲踢上了半空。
“滾開!”
張敖怒斥一聲,那雙眼睛瞪的那麼圓,如虎豹之目。魏遲臉色一變,卻還是沒有說什麼,轉身就走。坐在馬車裡的談山色擡起頭看了張敖一眼,微微搖頭。
“張將軍性格暴烈,太過剛硬,那個人又狡猾......趙滅,你去吧。”
趙滅顯然猶豫了一下,可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提鐵槍朝着安爭衝了過去。
“你也要來煩我?!”
張敖看到趙滅衝過來,臉色大怒:“魏遲那廝來煩我也就罷了,你是自家兄弟,還不知道我的性子?這個人是我的,誰也不能插手!”
趙滅聲音平淡的說道:“先生說,要速戰速決,唯恐有變。”
“那你去殺別人!”
張敖一把將趙滅推開,朝着安爭衝了過去。他鐵矛直刺安爭,被安爭一把抓住矛杆。兩個人同時向後發力都想把鐵矛奪過來,可是一時之間旗鼓相當,誰也拉不動誰。那鐵矛是上古神器品級非凡,若非如此的話早就被這兩個變態扯斷了。
“給你就是!”
張敖見拉不回來,索性一鬆手,然後身子趁勢往前一衝,一拳砸向安爭的面門。安爭奪了鐵槍往後一甩,然後迎着招傲的拳頭砸了過去。張敖的拳頭比安爭的拳頭顯然大了一號,可是兩個拳頭對撞之際卻誰也沒落下風。安爭甩出去的鐵槍化作一道流光,筆直的刺向遠處正在進攻古千葉的魏遲。
魏遲感覺到背後勁風來襲,立刻轉身一刀劈落。噹的一聲,鐵矛被刀斬落,可是他的長刀卻崩出來一個不小的缺口。他兩臂一陣微微顫抖,顯然被這力量震的不輕。
砰砰砰砰......
安爭和張敖兩個人好像瘋虎一樣,一拳對一拳的猛攻,誰也不肯退後半步。兩個人的拳頭疾風暴雨一般,好像兩門近距離對射的重炮一樣,每一拳都重的讓人頭皮發麻。一開始拳頭對拳頭,後來是在對方身上一拳一拳的砸落。毫無花哨可言,但卻有一種拳拳到肉的震撼。
砰砰兩聲,安爭和張敖都被對方的拳勁震退。張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手背和指關節都腫了起來。
“你他媽的耍滑!”
他怒罵一聲。
打在安爭身上的聲音明顯不對勁。
安爭冷哼:“你不也是一樣。”
張敖身上的布衣被打的粉碎,露出裡面一件金絲軟甲。這甲冑貼身穿着,金光燦燦。張敖的每一拳打在安爭身上都好在打在鋼板上一樣。而安爭的每一拳打在張敖身上,都好像打在一堆繩索上似的。
“我必殺你!”
張敖一腳踩在地上,大地隨即開裂,口子如蜿蜒而出的巨蟒一樣朝着安爭過去。隨着這一腳踩裂了大地,張敖伸手往下一抓。大地之下,順着裂開的口子裡瀑布一般的岩漿噴涌出來。那岩漿的溫度之高,就算是安爭都覺得有些承受不住。
可張敖左手右手連環揮擊,每一拳出去,都打出來一個足有三四米巨大的岩漿之球。這些大火球炮彈一樣一顆一顆的轟向安爭,每一顆都帶着不可一世的氣勢和威力。安爭閃身避開一顆,那岩漿火球激射向安爭後面,落入那片樹林之中。轟的一聲火球爆開,至少也有十幾畝大的林子直接被摧毀。火球爆開的那一瞬間,整片樹林就被火海吞噬,頃刻之間就被燒的一乾二淨。
張敖出拳的速度越來越快,火球一顆一顆的朝着安爭激射過去。
“看你能硬多久!”
他怒斥一聲。
安爭同樣雙拳連環出招,每一拳都有一個雷炮轟出去。雷炮和岩漿火球在半空之中不斷的對轟,那種場面震撼的無以復加。而兩個人都不是站在原地不動的出拳,還都在大步的朝着對方前行。火球和雷炮對撞的速度和頻率太快了,那一陣陣爆開的光團讓四周的光線變得忽閃起來。
兩個人越來越近,雷炮和火球都消失不見,然後就又是拳拳到肉的那種打法。拳頭打在安爭的肩膀上,安爭的身子一個踉蹌。可安爭的一腳也踹在張敖的胸口,張敖向後大步後退。兩個人穩住了身子之後,同時呼了一口氣,然後又一起衝向對方。
這種打法,換作其他小天境的巔峰的強者早就炸裂了,可這兩個人的肉身都恐怖到了極致,而且身上都有極品的甲冑防禦,這樣打下去可能一時半會兒也分不出勝負了。說起來,張敖是安爭遇到的第一個可以在肉身上與他抗衡之人。雖然安爭確定這樣打下去最終還是自己會贏,但耗費的時間必然很長。
張敖一拳轟過來,安爭這次沒有硬接,身子往下一低避開這一拳,趁勢抱住張敖的腰,他身子一轉到了張敖背後,將張敖舉起來往後猛的一砸。轟的一聲,張敖的腦袋重重的戳進了大地之中,在地面上炸出來一個大坑。不等張敖將自己拔出來,安爭拽着他的腳踝拔蘿蔔一樣把他拽出來,然後掄圓了扔了出去。
張敖的身子旋轉着飛出去幾百米遠,轟的一聲砸在山崖上,直接砸進了山體裡。
山峰驟然崩裂,張敖將半座山撐破,大步跑回來:“再來!”
安爭迎着他衝了上去:“怕你?”
兩個人的肩膀撞在一起,如兩輛重型坦克對撞一樣。緊跟着兩個人同時倒飛出去,一個在地面上翻滾着犁出來一條深溝。一個飛出去將直線上的所有大樹都攔腰撞斷。
坐在馬車裡的談山色輕蔑的哼了一聲:“莽夫,兩個。”
可他的話音才落,就看到張敖被安爭舉起來,朝着馬車這邊砸了過來。談山色一擺手,身邊擺着的羽扇飛出去在馬車外面驟然變大。砰地一聲,張敖撞在羽扇上又被彈了回去。
可是下一秒,安爭從天而落,一拳朝着馬車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