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道三個月入升粹二品,胖子三個月入升粹一品,看起來小七道的速度比胖子也快不了多少。但實際上,胖子只是入品,而小七道是升品,兩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胖子捂着屁股去找曲瘋子,疼的呲牙咧嘴。曲瘋子看到胖子褲子上一個大洞,忍不住一陣驚恐:“這是誰把你怎麼了?”
胖子愣了一下然後笑罵:“放屁,是放屁!”
前後兩個放屁,說的不是一個意思。曲瘋子當然沒理解,他皺着眉頭讓杜瘦瘦趴好檢查一下。然後在杜瘦瘦屁股上啪的一拍:“沒事,就是有點炸脫肛,我已經給你塞回去了。一會兒用點外傷的藥就行了,這幾天少吃東西別拉屎。要是忍不住你就想辦法吐,別拉。”
胖子一捂臉:“瘋子你能別噁心人嗎,你特麼的倒流一個我看看!唉......人生黯淡無光。”
安爭見杜瘦瘦沒事,抱着小七道往他的房間走,小七道好像醉的迷迷糊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前一句還喊着安爭哥哥我好爽啊,下一句就會哭起來喊着想媽媽。他不過才四歲而已,正是需要媽媽的時候,可葉大娘去了大燕京都,等再見面的時候,小七道已經是八歲的少年了。
現在安爭的三個學生,小七道升粹二品。杜瘦瘦入品,曲流兒在一個月前也已經入品。反倒是他這位先生,這位天啓宗的宗主大人,還是個沒品的人。
安爭把小七道放在牀上,爲他蓋好被子,然後安慰了幾句想離開。小七道一把抓住安爭的手腕,胡亂揮舞:“安爭哥哥不要走,我要你保護我,這裡有大老虎!咦,不是大老虎,是小貓咪。安爭哥哥那是你的善爺,它怎麼又變成胖子哥哥了......安爭哥哥,你後面有個人。”
安爭一回頭,發現誰都不在,小七道是真的醉了。
安爭在小七道身邊坐下來,任由小七道抓着自己的手腕胡亂揮舞。小七道的胡言亂語越來越沒譜,一會兒說東一會兒說西。等到差不多睡着了,安爭纔敢起身。
他拿起小七道的手,想放進被窩裡。小七道嘴裡還在嘟嘟囔囔的說着:“我會唱兒歌,孃親你別走好不好。孃親我已經能修行了,等我變強大了就去救你。安爭哥哥你別怕,你會成爲最棒最棒的宗主,最強最強的修行者......咦,安爭哥哥你爲什麼有那麼大一扇門啊。”
安爭笑起來,幫小七道蓋好被子走出房門。
小七道一翻身:“小七道也有一扇門,有一棵大樹那麼高。安爭哥哥的門,比小七道的門大多了,像一座山那麼大。推開小七道的門很累,推開安爭哥哥的門會更累更累吧。”
安爭沒有聽到小七道的話,又回去找老霍商量怎麼把藥田轉移到逆天印裡。那些草藥對於安爭來說沒有特別的意義,但對於曲流兒來說無比重要。每個修行者都有自己的道,而曲流兒的道早就已經註定了。她對於藥術的摯愛,遠勝於修行。最初曲瘋子帶着她去哀求幻世書院的時候,她就有些抗拒,不想修行。
如果能讓她和那些稀奇的草藥接觸,她可能對於藥術的理解更深,對修行的幫助也會很大。
老霍和安爭商量了很久,也暫時找不到辦法。不過老霍說別急,他只是需要一個東西,只要這個東西找到了,轉移藥田並不難。安爭問他需要什麼東西,老霍說你啊,等你入品我就有辦法了。
安爭皺眉:“不要以爲我會跌進你的圈套,你是不是在等我說我不是東西?”
老霍聳了聳肩膀:“你是東西。”
安爭:“有意思麼......”
老霍:“可好玩了。”
安爭:“嚴肅點好不好,你是江湖前輩。”
老霍撇嘴:“我從來都不是江湖前輩,如果不是因爲我兒子,我也不入江湖。”
安爭忍不住問:“前輩,你說自己的修爲廢了,爲什麼啊?”
老霍臉色黯淡了些,然後又笑了笑:“雖然不想提,但畢竟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說說也無妨。你知道我爲什麼會超越那些天賦比我好的人,成爲星品樓數一數二的煉器大師嗎?”
安爭搖頭。
老霍道:“因爲我對自己比較狠,告訴自己煉器的天賦不如別人,就要有比別人更狠的心,更大的堅持。所以我把我的丹田氣海拆了......”
“啊!”
安爭驚呼了一聲,臉色鉅變。
老霍倒是沒什麼,說起來後反而釋然不少:“你也知道,煉器和煉丹差不多,都需要一個好的鼎爐。煉丹來說,丹爐越好,煉出上品丹藥的成功率也就越高。普通凡鐵打造的丹爐,最多隻能練出凡品。要想練出翠品的丹藥,就要用特質的丹爐了。材質越好,丹爐越強。而這世上最好的材料,就是星紋隕鐵,但是星紋隕鐵太稀缺了。”
“指甲蓋那麼大的一塊星紋隕鐵,加入精鋼,就能打造一柄紫品的法器。我在年少的時候,意外得到了一塊比巴掌大的星紋隕鐵,不敢告訴任何人。但我知道,我自己保不住那星紋隕鐵的。一旦讓人知道了,我必然會有殺身之禍。當時的我,比現在兇狠的多,當然我指的是自己。”
“我天生就對修行沒有什麼興趣,雖然當初有人說過,我可能是星品樓那麼多年以來最有希望成爲小天境強者的人。但我就是不想修行,只喜歡煉器。既然要煉器,那麼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極品鼎爐就是最終夢想。恰好我得到了一塊星紋隕鐵,打造我的鼎爐的東西有了,但算不上專屬。我要造一個只有我能用,而且能造出紫品法器的鼎爐......所以我把我的丹田氣海摘了。”
他笑了笑,有些發苦:“我藉口自己生病,一個人跑去外面住了半年。然後準備了足夠的傷藥和其他東西,在一個小山谷裡把自己開膛破肚。我取了丹田氣海,然後咬着牙縫合傷口。想想那個時候,我沒死,真是奇蹟。等到我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把丹田氣海融進了那塊星紋隕鐵裡。形成了我的第一個鼎爐,只有小巴掌那麼大。”
“但你千萬不要小看這巴掌大的鼎爐,那可沒加入任何別的東西,只有我的丹田氣海和星紋隕鐵。自從那天開始,我就廢了,再也不能修行。所以我回到星品樓之後編造的謊言也沒人識破,我說是被人打的,誰都不懷疑。這之後,我在星品樓就成了最不被注意的人,我當時沒被趕出星品樓也要謝謝樓主的施恩。”
“一個不能修行的人,當然不可能練出法器。但我堅信我能,所以在別人全都不再把我當對手之後,我開始瘋狂的學習。我去記住所有的造器方法,而我做這些的時候,我的同門師兄弟們,對我全都嗤之以鼻。就連樓主,看到我也只是嘆息。後來我聽說,曾經不少人勸說樓主讓我離開星品樓,不能讓我毀了星品樓的招牌。”
“但樓主最終也沒有那麼做,他說哪怕我以後只能爲星品樓掃地,也不會趕我走。從我聽到那句話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和星品樓斷開關係了。我十六歲那年,我的師兄弟們早已經在煉器上登堂入室,而我還從沒有成功過。”
老霍看向安爭:“但你知道,我只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一鳴驚人的機會。如果我的事傳揚出去,那會具備多大的爆炸效果?我不是修行者,甚至身體之廢連普通人都不如,但我可以煉器!我沒有修爲之力,甚至體力都跟不上,但我的鼎爐和我血脈相連!”
說到這些的時候,老霍情緒上還是難免有些起伏。安爭能體會那種感覺,那種決絕之後的沉淪,然後的爆發。從壓抑到釋放,那種炸開了一樣的快感。
“那是大測的時候,我的同門師兄弟都到齊了,但沒有人通知我。因爲所有人都確定,我只是個廢物。我的那些師兄弟們,也都有了自己的第一個鼎爐。大部分都很大,因爲最初階段,煉器要煉大,越大說明掌控力越好。所以他們的鼎爐,最小的也有半人高。”
“那些鼎爐,都是他們的師父精心爲他們準備的。每個人都在大測上傾盡全力,希望得到樓主的重視。而我,那天也去了。我託着我的鼎爐,還不到巴掌大的鼎爐去了,當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嘲笑。有人要把我轟出去,樓主說,讓他留下看看也好。”
“然後我看着所有人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都很不錯。最起碼相對於他們的年紀來說,已經算不錯了。然後我說,讓我試試吧。他們譏諷我,嘲笑我,但我不爲所動。樓主說,你盡力就好。當時他根本就沒有去注意,我手上託着的是星紋隕鐵。因爲我的血肉,把星紋隕鐵的形態改變了。”
“我的師兄弟們都煉了最低階的法器,因爲穩妥。誰也不想失敗,沒必要在最初就冒險。”
老霍笑:“我說,我要煉一件白品的法器。”
他還笑:“他們都以爲我瘋了,用可憐的眼神看着我。”
安爭說:“毫無疑問,你肯定成功了。”
老霍笑起來:“你錯了,我失敗了......我本打算是煉一件白品的法器,然後我發現自己還行,於是臨時改變了主意,我煉了一件紅品的法器。”
安爭愣了一下,然後也笑:“嘚瑟!”
老霍笑的特別舒暢:“當然嘚瑟啊,我是個廢人,不能修行,但我煉出了紅品法器。樓主當時站起來,一臉的驚愕。他快步從高臺上下來,仔仔細細的看着我。”
老霍指了指自己:“我說,我以後會是星品樓的招牌。”
安爭道:“樓主把你抱起來親了一口?”
老霍瞪了他一眼:“樓主是我爹,但他從沒親過我。”
安爭心裡一緊,覺得有些悲傷。
老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爲什麼我要摘了自己的丹田氣海,就是因爲我是星品樓樓主的兒子啊,我不能輸,不能輸給任何人。煉器的天賦不好,修行的天賦再好,有什麼用?”
就在這時候,安爭發現對面幻世書院門口出現了一個少年。穿一身白衣,身材修長,面容清秀。那個少年站在幻世書院門口,微微俯身:“我要學藝。”
他站直了身子的時候,往天啓武院這邊看了一眼。安爭不認識這個少年,但在那一瞬間,總覺得那少年的眼神有些熟悉,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