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白督看笑話一樣看着面前的和尚:“自從佛陀分身大藏明王之後,每年有多少和尚自殺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在說,佛宗不是行善積德的,而是害人的。”
他靠着城牆,看起來有些懶散:“佛陀當年一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便有無數信徒前赴後繼。可這地獄需要人來救?人是人,鬼是鬼,你們進來,纔是亂輪迴。”
玄庭搖頭:“對不公事,沒有界限。”
鬼使白督道:“那好,那你來殺我就是了,我倒是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你不是想除惡嗎?你不是覺得我是惡人嗎?那我再告訴你一些事。”
他一臉輕蔑的看着玄庭:“我雖然不能離開地獄,但我的精神力可以穿透地獄界限進入人間界,以虛影創建宗教。不只是我,地獄之中大能者皆如此。你們人間界的拜鬼教派多是我們創建,因爲我們需要活牲祭祀。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可知道這世上最好的祭祀之物是什麼?”
“牛?羊?豬?狗?”
鬼使白督笑起來:“都不是啊,是人。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多年來依然如此強大嗎?就是因爲你們人間界有的是蠢貨信奉我,以活牲祭祀我。那些活着的人被用來祭祀,生命之氣化作信仰之力注入我身,我便一支強大,且更爲強大。”
他來回走動起來,根本沒把玄庭放在眼裡:“若在人世間,我當然不是你的對手,因爲我沒有在人世間的能力。但是在這地獄,你在我眼裡不過是一個稍微強壯些的人牲罷了。你們人間界往前推幾千年上萬年,從上古春秋,到現在的後世大羲,即便到了將來,拜鬼的人也不會斷絕。”
“你可知道,最大的收穫是從哪兒來的嗎?就是你們人間界那些所謂的地位高大的人啊。諸國君王,士大夫,功勳之人,富人。地位越高的人,他們殺起人來就越是痛快。我想想......我當初在你們人間界春秋之前,應該是殷商時期,以念力穿透地獄界,第一次影響你們活人。”
“我告訴那些達官貴人,他們死之後,他們的親人死之後,必須以大量的活人做爲祭品陪葬。這樣一來,到了地下,他們依然擁有大量的奴隸來伺候他們,服飾他們,他們依然可以過着人上人的生活。所以如王者,死後陪葬着上千乃至上萬。而那些地位低一些的人,陪葬着幾百幾十皆有。這些陪着的人牲都變成了我的力量源泉,從那個時候開始到現在,我的力量依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擡起手指着玄庭的鼻子:“所以,你憑什麼和我鬥?”
玄庭眼神裡閃過一抹殺機:“我只想問,當初佛陀所化的大藏明王,爲什麼不殺你。”
“不殺我是因爲他蠢啊。”
鬼使白督笑着說道:“你也知道,你們這些所謂的好人善人,最恨的是誰?比如一個土匪帶着幾百個人攔路搶劫殺人無算,最後誰會記住那些嘍囉叫什麼名字?記住的,只是那個土匪頭子。十八殿地府的府君就是地府的土匪頭子,而我呢,真不巧,我是個不高不低的人。所以,沒人在意我這樣的人。然而事實上,土匪頭子真的是殺人最多的那個人嗎?”
他笑的那麼得意:“地府府君頭上的罪,我獨佔一半。”
“但。”
他站住,看着玄庭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依然活的好好的,府君卻死了。”
“世上和人猖狂,是他們的罪業。你在地獄爲禍,是你的罪業。”
玄庭和尚雙手合十,背後出現了黑色的火焰。那火焰如一輪黑色的太陽漂浮在他的腦後,讓他看起來多了極爲黑暗味道的莊嚴肅穆。
“菩薩低眉,是爲普度衆生。”
他的眼神猛的一凜:“金剛怒目,是爲斬妖除魔!”
他伸手往前一指,一百零八顆黑色的佛珠幻化出來,如一百零八道迅雷轟向鬼使白督。鬼使白督身子向後一飄,單掌向前一按。他手心裡出現了一片黑光,緊跟着形成了一個閃爍着黑色符文的光盾。那光盾上兩個六芒星圖案疊加在一起,還在不斷的旋轉着,圖形看起來詭異且神秘。
一百零八顆佛珠如一百零道重炮轟擊過去,卻被光盾悉數擋住。
鬼使白督一臉的輕蔑:“就你這卑微的修爲,也敢稱大藏?”
他手猛的一張,那光盾上兩個六芒星圖案突然停住。一道一道的黑色光束從光盾之中激發出去,直奔玄庭。那些光束之中帶着濃烈的死亡氣息,若是在人間界,這死亡氣息一過,也許寸草不生。
玄庭和尚雙手合十,背後的黑色烈日轉動起來,一道一道的黑火迎着光束衝了過去。那場面看起來無法形容,密集的黑火和密集的黑色光束不斷的撞擊在一起,只短短片刻,白城的城牆就被轟的坍塌了好長一段。來不及逃走的那些鬼使還有城中鬼使白督的手下,被轟死的不在少數。
兩個人形戰機一樣的傢伙,好像在用密集的激光炮對轟一樣。
“和尚,你是不是想成佛想瘋了?”
鬼使白督伸手一抓,虛空之中出現了一把白色的巨大的鐮刀。他手抓着鐮刀橫掃,白光如匹練一般斬向玄庭。玄庭和尚左手伸出來如拈花一般,天空之中忽然出現了一隻巨大的佛手,拇指和中指一捏,恰到好處的將白色鐮刀劈出來的匹練捏住。
“地獄不空,怎能成佛?”
玄庭手腕一翻,那匹練白光就被甩飛了出去。那白光帶着轉飛進了城裡,轟的一聲,將至少百米範圍內的建築全都斬碎了。大片的房屋倒塌下來,來不及逃走的人全都被斬殺。
“你殺起人來,比我也不差。”
鬼使白督向前猛衝,白色的鐮刀一擊一擊的猛攻。
“我殺的不是人,是邪魔外道。”
玄庭和尚右手向前伸出去,黑光一閃,手裡出現了一把黑色的戒刀。兩個人從半空之中打到了地面上,又從地面上打到了白城北邊的山上。所過之處,滿目瘡痍。
“倒是低估了你。”
鬼使白督冷笑道:“剛纔算是讓我熱熱身,現在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做信仰之力。”
他忽然擡起右手抓在自己的心口上,那五指竟然深深的抓緊了自己的身體裡。鬼使白督的表情一陣扭曲,越發的猙獰起來。
“當初我怕的是大藏明王,所以自封修爲。現在大藏明王已死,我就解開這封印,自此之後,地獄之中......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封印,開!”
隨着他一聲暴喝,從他的心口那五個手指血洞裡噴出來五道黑光,那光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個人形的虛影,然後反身回來,又撲進了鬼使白督的身體裡。當那人形虛影和鬼使白督合二爲一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我最恨的,便是和尚。”
鬼使白督伸手一抓,虛空之中一隻長滿了白毛的大手就抓住了玄庭所虛化出來的佛手。咔嚓一聲,佛手被扭斷,那骨骼脆裂的聲音似乎能傳遞出去幾百裡似的。玄庭和尚悶哼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出現了一道血口。
“大藏明王來地獄真的是重建秩序?”
鬼使白督再一抓,半空之中將那一百零八道佛珠全都握在手裡,攥住之後猛的一發力,那一百零八顆佛珠全都被他捏碎在手心裡。他的手緩緩張開,佛珠的粉末便灑落下去。
“你們只是被矇騙了而已。”
鬼使白督以憐憫的眼神看着玄庭:“當初佛陀爲什麼非要化身大藏明王?不是因爲地獄太亂了,地獄一直都沒有,他早不來晚不來,爲什麼那時候來?是因爲他內心早已生出殺念,他必須斬斷這殺念才能繼續裝神弄鬼的做他的佛陀。於是他將殺念全都附着於分身之上,將分身送入地獄。”
“這樣一來,他在地獄之中殺的人多了,殺念消失。而那個可憐的分身,卻因此而墮入了魔道。”
鬼使白督看着玄庭:“現在你還認爲佛陀偉大嗎?”
“行善者,皆偉大。”
玄庭雙手向前一推。
【金剛手】
鬼使白督以食指和中指往前點了一下:“地獄之中,我的力量無限度,而你呢?”
隨着那一點,玄庭再次凝聚出來的兩隻金光燦燦的佛手被一道黑氣瞬息穿破。噗的一聲,兩隻手上都出現了一個血洞。緊跟着黑氣從血洞裡鑽進了玄庭和尚的身體之中,玄庭哇的一聲噴出來一股黑血。
他在半空之中盤膝坐下來,垂目,低眉,雙手合十。他的身體上開始散發金光,越來越璀璨。緊跟着,天空之中一座黑色的巨大的蓮臺出現,重重的落了下來。
鬼使白督冷哼一聲:“你太弱了,弱就老老實實的臣服。”
他雙手抓住白色鐮刀往上一劈,轟的一聲,那黑色蓮臺直接被劈碎了。
玄庭和尚再次吐血,血把身前的衣服都染透了。他的臉色開始發白,體內的修爲之力被黑氣腐蝕,人變得原來越虛弱。
“規矩從來都是強者制定強者打破。”
鬼使白督冷眼看着玄庭:“正如當初大藏明王在,我隱忍不動,按照他的規矩做事,這便是順天勢。而你呢?不自量力,那就是逆天道。讓你看到了我的真實實力,你死的也不冤枉了。你死之後,你的力量都會歸我所有,而你的力量在我身體裡,會幫我殺更多的人,你覺得如何?”
這話一說完,玄庭噗的一聲又噴出來一口血,身子一軟竟是從半空之中摔了下去。
鬼使白督左手往下一抓:“你就是個可憐蟲,被佛陀洗腦了,以爲這世上什麼善最終戰勝惡。然而善惡之區分,還不是強者來告訴普通人的。若我天下至強,將善惡顛倒過來,尋常百姓也會深信不疑。”
玄庭和尚被一把抓住,他勉強盤膝坐好,雙手合十:“你錯了,善惡之分從來都不是強者來界定的,而是人心。”
鬼使白五指一抓:“那我就看看你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