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
突然間,秦道銘撐起上身,指尖對準着李默,發出兇厲的咆哮聲。
兩個字,充滿了無盡的怨念和悔恨。
李默便好似一團陰雲般,一直以來籠罩着他和秋水宗,好不容易撥雲見日,想着能夠將他踩在腳下。
哪知道即使他一身殘軀,卻也有如此逆天之能。
而就這麼一瞬的迴光返照之後,秦道銘腦袋一歪,命歸西天。
“師侄!”
秦太公抱着他的屍體,直是仰天悲嘯,然後猛一扭頭,狠狠盯着李默,“神勇王,若不殺你,如何解我心頭之恨!”
秦太公憤怒咆哮,大戰一觸即發。
最慌張的卻並不是武極宗這邊,而是秦傲刃和秦白德二人。
如果仔細看的話,定可發現秦太公說話時,二人都打了個激靈,那眼神裡滿是恐懼。
十年之前,他們是親身經歷過李默最強盛的時期,清楚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半界,聽聞過世間流傳着他每每逆天之舉。
十年之後,因爲秋水宗突而的崛起,因爲修爲突然的拔高,一時間忘記了李默的可怕之處。
之前無根島上,李默來了那麼一手已經在他們心裡種下了恐懼的種子,若非有秦太公在,他們哪有底氣再踏上無根島。
但如今,即使有秦太公在,李默仍然擊殺了秦道銘,而且是用這樣一副殘缺得快要死掉的姿態,這如何令他們不驚,如何能令他們不怕。
而如果打起來,那麼李默若挑軟柿子捏的話,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師叔,大局爲上啊,巨鬼王一來,定會叫來魔使,到時候只怕脫不了身!”
秦傲刃連忙勸阻道。
“是啊,師叔,這仇以後可以報,但若被困在這裡那就麻煩了。”
秦白德也連忙叫道。
要知道,無根島一直在西行,如今已經望不到巨牙城了,這就意味着他們和秋水宗的大軍切斷了聯繫,如果再被困在這裡,那麼大軍那邊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雖有諸宗天王在,但秦飛燕到底不是天王,由她主事,若被敵人擊殺,那秋水宗便會陷入羣龍無首之局。
“可惡,李默,這筆帳本使遲早會找你算個清楚!到時候,你們無根島上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倖存!”
秦太公咆哮大怒,緊接着三人帶着秦道銘的屍體化作一陣風消失不見。
就在四人消失的同時,沒有任何振奮的空閒,但聽“轟”的一聲悶響,巨鬼王龐大的身軀出現在了修煉場前。
“跑得還真是夠快的。”
扈獄臉上浮着陰冷,眼神中變化莫測,不知道在打着什麼鬼主意。
然後,他一眼落在了衆人身上,最後,突地一扭頭,盯在了李默寄身的石人身上。
“喔,神勇王嗎?”
唰唰唰——
蘇雁等人齊動,組成一道人牆橫攔在了李默身前。
諸人都是沉着臉,眼神中流露着擔憂。
驅走了狼,又跑來虎。
論修爲,扈獄的威脅還比不上秦太公一行,但是,這傢伙的背後可是有着兩萬大軍。
如果他召來羣邪的話,那麼威脅度可比秦太公一行大多了。
而且,李默剛纔雖然擊殺了秦道銘,但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因此即使有餘力來對付巨鬼王,那隻怕危及到性命。
與此同時,後方道道人影躥動,來者正是宋舒瑤一行。
之前三百人的陣容,如今能夠支撐到這裡來的已然不過十人。
而且每一個都是身負重傷,似乎連站立都很是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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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就憑你們也能阻擋本王嗎?”
扈獄直是狂笑出聲。
三百人組成的劍陣,雖然在他身上留了些傷痕,但不至於造成多大的重創,他如此狂笑,那是本錢十足。
“我倒爲何在大殿那裡玩了那麼久,你都不出現,原來是事出有因啊,本來想和你過過招,看看名震天下的神勇王如今修爲到了何等地步,不想你是如此狀態,看來是遭到了通天門遺寶的反噬。”
扈獄聳着肩直笑,然後聲音一沉道,“那麼,是你乖乖的將寶貝交出來,還是本王親手去取呢?”
場中的氣氛再度緊張起來,蘇雁等人咬着牙,心頭流淌着擔憂。
宋舒瑤一行雖然還可以戰鬥,但一身傷勢至少到了七成,能夠發揮出的戰力不多,而蘇雁等人最近一直持續施術,消耗的體能本來也很大,加起來斷然不是扈獄的對手。
“咔咔咔——”
此刻,細小的聲響傳來,那是李默的石人之軀正在崩壞,一塊塊石頭正從身體上剝落下來。
“默大哥!”
蘇雁聲音一顫,眼圈裡淚花兒閃動。
李默微微咧嘴,石人的面孔即使笑起來也並不好看,只是笑容中的含意卻再明顯不過。
他即使死,也定要阻止巨鬼王,絕不會讓他傷害到她們。
“好好好,拼死也要護花,神勇王真是多情之人,即是如此,本王便給你個痛快。”
扈獄陰沉沉的笑了起來,他豎起一根指頭,說道,“一招,本王一招就了結你!”
“要想對付師哥,先過了我這一關!”
柳凝璇一挺小胸脯,背後五行之輪燦燦發光。
朱尚義二人也都手持天器,一個個如同脫閘猛虎般,下一刻就要衝上去拼命。
對於武極宗人而言,李默是讓他們從那困境之地走出來的大恩人,也是將宗門重新帶回顛峰的宗主,此間情義恩德足以讓人爲他付出性命。
“一羣螻蟻之輩,以爲能擋住本王?”
扈獄笑着,身上的陰邪魔氣越發的濃烈。
一動必如雷霆,一擊必是殺招。
這時,李默也是出奇的沉默,他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全憑着意志力支撐着,但只要扈獄出手,他就算豁出性命也要阻擋他。
就在這時,突地幾道光影從天而降,橫插在了雙方人馬的中間。
“宗主!”
“大長老!”
一見來人,武極宗這邊頓時振奮起來。
趕到這裡的正是朱孝廉、朱正武和朱文涵三人。
“朱孝廉……”
一看到來人,扈獄頓時眉頭一皺。
“巨鬼王,你想在這裡撒野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朱孝廉冷冷說道。
朱孝廉三人的抵達,頓讓島上諸人如打了一記強心針般,士氣暴漲。
三人都是承襲了戰紋之術,獲得了淨魔印天器的強者,尤其朱孝廉,比起秦道銘而言也差不了多少,光憑三人便可壓制住巨鬼王了。
“朱宗主就這麼跑過來不要緊嗎?這城裡大戰連連,羣龍無首,只怕手下人都得死光啊。”
扈獄鎮定着道。
“該擔心大局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巨鬼王纔對。原本該在戰場對付魔使大軍的我們出現在這裡,你覺得是爲什麼呢?”
朱孝廉卻是深邃的一笑。
這話說得扈獄心頭一跳,眉頭皺得深深的。
武極宗的戰力雖不及燕皇門,也次於秋水宗,但也並非是軟柿子,殊死抵抗之下要想攻佔城池可不是這麼半會兒功夫就能辦到的,而對方若察覺到不妙而撤退,那也不是那麼輕鬆的。
即使估摸到島嶼上有危險,作爲宗門最上位的三人居然同時出現在這裡,這便讓人不由得心生疑慮。
“你還不明白嗎?前宗主是何許人物?那可是堂堂皇族,他即因吞噬通天門遺寶而受傷,你認爲燕皇門會無動於衷嗎?宋北風聖使和前宗主可是老交情,又怎會安然坐在宗門裡呢?”
朱孝廉一臉詭秘的笑了起來。
“不好!”
一聽這話,扈獄頓時大感不妙。
是啊,千算萬謀,他仍算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李默因爲吞噬遺寶而遭受反噬,看眼下這狀況分明就是性命垂危,那麼燕皇門確實不會坐視。
一旦聖使宋北風到了,那麼來的必定不是他一個人,畢竟作爲聖使,那排場肯定不小,來的是一大堆燕皇門的強者,有這些人在,足以扭轉戰局。
“想跑?晚了!”
朱孝廉大喝一聲,諸強便準備動手。
“哼!本王想走,誰能攔得住!”
扈獄卻是大叫一聲,人已如風般捲了出去。
“追!”
朱孝廉大手一揮,朱正武二人便立刻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二人返回,朱正武說道:“扈獄已經離島朝着巨牙城去了。”
“好。”
朱孝廉點了點頭,這才鬆了口氣,然後朝着宋舒瑤一笑道,“宋師妹的策略果是無雙,這扈獄再聰明也着了道。”
“朱宗主來得及時,否則還真麻煩了。”
宋舒瑤則柔聲說道。
衆人聽得則是又驚又喜,這才知道原來宋舒瑤早埋了底牌,而且成功將扈獄而誘走了。
所謂宗門撤退之策,原來是一計兩用,朱孝廉三人的出現和李默的身份與眼下的狀況,組成了完美的陷阱,讓扈獄棄島而走。
若換了他人,豈能有此妙招,只怕被局面逼入絕境,但宋舒瑤卻有無雙之術,早早設下策略,如今底牌一翻,便將扈獄給驚退了。
但是,衆人並沒有驚喜的時間,只因爲一聲清脆的響聲震破了這方寸的平靜。
“轟——”
李默的巨人之軀如同潰散的沙塔般,化做無數碎片,一下子崩壞。
“默大哥!”
“師哥!”
“默兄!”
“……”
諸女大驚失聲,飛身撲去。
李默臉上仍帶着笑容,眼神暖乎乎的帶着留戀,只是這笑容也只停留了一剎,臉龐已然崩潰成諸多的碎石。
諸女撲上去,一手抓了個空,不,或者說抓到的只是一塊塊碎石。
李默就在這剎那間,已然化作一堆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