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竹,你去把袁師兄請過來,就說我爺爺在北演武場擺擂臺,比武定親。”周芷蘭吐字清脆悅耳,如銀鈴響動。
丫鬟惜竹嬌軀一顫,猶豫着問道:“小姐,可是太老爺沒說比武定親啊,我這不是去欺騙袁公子嗎?”
“就照我說的去做,他會明白的。”周芷蘭語氣冰冷,整個屋內的氣溫都隨之驟然下降。
演武場,依舊是人山人海。
廣闊的擂臺上,銀光閃爍,一點劍尖恰好抵在額頭之上,冰冷寒意掃徹全身,又一個少年停在了出招的半路上,呆若木雞,好似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方宇此刻總算明白了爲什麼在他之前戰敗的九位少年天才下臺後不發一言,就在那抹銀光出現眼前時,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自己真的死了。
太快了,對方的劍太快了,比他在臺下看到的還要快,越來越快!
渾身無力的緩步走下擂臺,回想起剛纔那足以將自己徹底抹殺的一劍,方宇不由得猜測那個灰白衣衫的平凡少年是不是在拿衆多天才磨練劍道。
同樣的一劍取勝,唯一不同點就是出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了超出常人五官所能感知的極限,就連下意識的反應都來不及做出。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方宇搖了搖頭,暗笑自己是被他嚇怕了,腦子裡居然會冒出如此離譜的想法。
“十連勝了,這湯問到底是什麼人物?難道他就沒有一個極限嗎?”冠軍侯風靖康不知道這是第幾次震驚了。
文先生苦笑道:“誰知道呢?看他每次都能一劍制敵,多半離極限還有不少距離。”
這時管家快步走到周老爺子身邊,對他低語了幾句,緊接着後者便喜笑顏開,臉上的愁容一掃而空。
“喲,這不是湯大少爺嗎?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一道怪里怪氣的聲音響起,陰惻惻的,充滿嘲笑與譏諷。
湯問閉着雙眼,在細細體味每一次的出劍軌跡,想要模仿小王爺的天星一指,將赤炎法力凝於一點瞬間爆發。
“你是誰?”思緒被人打斷,湯問語氣不善的冷聲問道。
袁正淳臉色一寒,冷笑道:“湯大少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三個月前,我們不是見過面嗎?那天可是周師妹親自上門向你們湯家提出退婚,我不巧正好在風國,就和周師妹一起到了你們湯家。如此重要的日子,湯大少爺難不成真的忘記了?”
湯問扶着額頭苦苦思索,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猛的擡頭,笑道:“哦,我想起來了,你的臉確實有點眼熟,像、像那個欠揍的小道士。原來你是芷蘭的師兄啊,我還以爲你是侍奉乘風長老的小童子,就是年畫上那種拿着玉如意的站角落。也難怪,我當初就覺得不對勁,乘風長老再差也不會找年紀這麼大的童子啊!”
袁正淳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卻不好發作,冷冷嘲諷道:“周師妹的芳名也是你能夠隨便叫的嗎?別忘了,婚約已廢,你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袁公子,你認識芷蘭多久了?”湯問不着邊際的問了一句。
袁正淳一愣,不明白對方什麼意思,卻也順着回答:“周師妹第一次進入歸風劍宗的時候,還是我帶路的,算起來差不多有三年了。”
如今的周芷蘭幾乎成了風國乃至周邊四五個小國衆多少年天才的夢中女神,顯赫的家勢,驚人的天資,傾城的容顏,以及那位有如傳說一般的神秘師尊,所有的一切都令她傲視羣芳,成爲天之嬌女。
而現在,袁正淳滿臉倨傲的說出認識周芷蘭三年了,聽上去交情不淺的樣子,讓臺下不少少年暗中氣憤無比,隱隱有怒火發作。
“三年啊,和我差不多嘛。我第一次見到芷蘭是三歲的時候,算起來差不多有十三年了。這叫啥?青梅竹馬!我叫她名字又如何,好歹是前任的未婚夫,怎麼說也比你強點。”湯問也不知怎麼了,瞧見袁正淳就來氣,忍不住和他爭風吃醋起來。
這番話說得許多本來想要上臺挑戰湯問的少年突然覺得他看着順眼起來,起碼他是風國人,和來自歸風劍宗的袁正淳一比就順眼多了。
“哦,想起來了,小時候芷蘭還給我洗過腳呢!說什麼以後要嫁給我,先多練練怎麼服侍丈夫。”湯問厚顏無恥的胡扯起來,反正沒人知道真假。
遠處閣樓窗前,周芷蘭正輕抿着茶水,觀看擂臺情況,她的聽力極其敏銳,方圓百丈的聲音皆能入耳,就是地上螞蟻爬行的聲響都能清楚感知。
聽到這話,一向翩翩如蝶,雅緻脫俗的周芷蘭噗哧噴出一口溫熱的茶水,貝齒輕咬朱脣,狠狠的說道:“湯問,你給我記着。”
“你也就嘴上有點能耐,正好,今天周老爺子擺下比武擂臺,就讓我來終結你的十連勝!”
袁正淳一躍而上,有如一座大山砸了下來,整個擂臺連同周圍大地猛的一下劇烈震動,一些修爲弱小的富商權貴站立不穩,風吹稻草般成片摔倒。
“這股力道至少也有五十馬力,足足有一座小石山的份量。可怕啊,大門派的弟子果然不同凡響!”
文先生是在場僅有的三位金丹期強者之一,無門無派的散修能走到這一步,自然是見多識廣,手中底牌難以想象。
冠軍侯風靖康點了點頭,就算他再自負,對上歸風劍宗這種龐然大物也不得不低頭,林家的結局就是一記最爲響亮的警鐘。
“以袁侄兒的身份地位,有這般實力沒什麼好奇怪的,兩位恐怕是不知道他的父親和祖父。”周老爺子面容和善,親切的稱呼袁正淳爲侄兒,似乎想要在風靖康和文先生面前炫耀他與歸風劍宗的關係。
風靖康眉頭一挑,順着話茬問道:“哦?不知是哪兩位大人?”
周老爺子微笑着輕聲說出一個名字,知曉歸風劍宗的兩人同時身軀一震。接着他再次說出另一個更爲沉重的名字,兩人已然嚇得臉色蒼白,久久不敢說話,顯然對那位大人物非常忌憚,連他的名諱都不敢隨意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