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那擡起來的手掌，突然之間像是變得有萬鈞之重，又像是再次中了道尊的定身術，就這樣定格在了空中，再也無法落下！
他的目光，近乎呆滯的注視着站在道尊身旁的太古陣靈。
雖然太古陣靈的身體虛幻，雖然她的臉上帶着茫然之色，但以姜雲的目力，豈能分辨不出來，那並不是什麼幻象，或者是他人假扮的。
那的的確確，就是太古陣靈的魂！
道尊更是再次開口道：“陣靈，你還認識我嗎？”
聽到道尊的聲音，太古陣靈緩緩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道尊，臉上的茫然之色頓時化作了驚訝道：“卜老！”
道尊始終都是以太古卜靈的身份出現，所以在陣靈看來，自己面前之人就是太古卜靈。
陣靈也是繼續問道：“卜老，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看起來像是受傷了？”
道尊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陣靈這一連串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陣靈，你還記得姜雲嗎？”
此刻姜雲真正的位置，距離道尊有着數萬裡之遙，陣靈根本沒有看到姜雲。
但陣靈卻是點點頭道：“當然記得，我幾天前還在幫他研究一幅陣圖。”
說到這裡，陣靈對着道尊上下認真的打量了一眼道：“卜老，你今天是怎麼了，感覺你有點怪怪的？”
道尊臉上的笑容更濃道：“沒什麼，你受了點傷，好好休息一下吧！”
說完之後，道尊大袖一揮，陣靈便如同她出現時一樣，又突然消失了。
而道尊遙遙對着姜雲道：“姜雲，你看清楚了，也聽清楚了吧，我沒有騙你，我能讓死去的生靈，復活！”
自從陣靈出現之後，姜雲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對方，自然是看的清楚，聽的清楚，更是難以相信。
此刻，道尊的話，讓他終於回過神來。
而沉默片刻之後，姜雲忽然面露恍然之色。
其實當年道尊摧毀的，應該僅僅只是太古陣靈的肉身，卻是保留住了她的魂。
之所以自己會認爲太古陣靈已經魂飛魄散，完全是因爲當時自己去晚了，只是聽到其他的太古之靈是衆口一詞，說他們沒有感覺到陣靈的魂。
而那個時候，道尊也在現場，他可以隨意的控制其他太古之靈，想讓他們說出什麼樣的話，都是極爲簡單的事。
儘管後來自己同樣不惜以消耗壽元作爲代價，施展長生之術，讓時間倒流，勉強看到了太古陣靈被殺死的過程。
但自己連陣靈和道尊的相貌都沒有看清楚，又怎麼可能看得清陣靈是否魂飛魄散了！
因此，姜雲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沉聲道：“你沒有毀掉陣靈的魂，始終將她的魂帶在身上，爲的就是這個時候，讓我相信你的話。”
“嗤！”道尊的口中發出了一聲嗤笑道：“姜雲，你很有想象力。”
“雖然我的確很看中你，但是也不至於爲了要讓你相信我，就特意將陣靈的魂帶在我的身上。”
姜雲緊接着道：“你不是說，能夠復活我的大師兄，能夠復活我的二師姐嗎？”
“你有本事的話，就將我的二師姐復活，讓我看看！”
姜雲的內心，其實是真的希望道尊說的是實話，是真的能夠讓死去的生靈復活。
但僅僅一個太古陣靈的魂，無法讓姜雲相信。
可大師兄和二師姐他們不同。
大師兄死的時候，姜雲是昏迷不醒的。
但姜雲是親眼看着二師姐自爆的，那是徹底的自爆，不可能再有絲毫的痕跡留下。
雖然姜雲和劍生都是堅信，只要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肯定能夠讓二師姐死而復生，但至少到現在爲止，哪怕是從那些域外修士那裡，姜雲也沒有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因此，如果道尊真的能夠讓二師姐出現，姜雲纔會相信他的話。
面對姜雲提出的這個要求，道尊陷入了沉默。
就在姜雲準備嘲諷道尊幾句，認爲他無法做到的時候，道尊終於開口道：“讓你二師姐復活，我的確也可以做到。”
“只不過，她死去的時間已經有些久遠，我需要耗費點代價，才能讓她出現。”
“我可以不在乎這點代價，但我問你，如果我真的讓你二師姐復活了，你準備怎麼做？”
姜雲的雙眼死死的盯着道尊，恨不得用自己的目光，將道尊整個人給看透，看看他此刻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
同樣沉默良久之後，姜雲緩緩開口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道尊冷冷一笑道：“我希望你從此之後，隨我離開這個局。”
“我會帶你進去不朽界，幫你融合你的魂分身，盡一切努力，讓你去成爲超脫強者。”
“甚至，我也可以讓你帶着你想要守護的親朋好友，一起前往。”
“不過，我也和你實話實說，我同樣想要成爲超脫強者。”
“所以，在你即將成爲超脫強者前，你要將你的一切都奉獻給我！”
“也就是說，用你一人之命，換來你想要守護的一切的安危，你答不答應！”
道尊提出的這些條件，讓姜雲的身體都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其實，道尊的條件，對於姜雲來說，除了要犧牲他自己之外，已經算是實現了姜雲的所有願望！
從此之後，他不用再操心任何的事情，只需要安心修煉，陪着自己的親人朋友，度過生命中最後的時光。
這就是姜雲心中最希望實現的事情。
姜雲閉上了眼睛，內心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糾結之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後，姜雲睜開了眼睛，再次問道：“那這法外之地和身在局中的其他生靈呢？”
“鴻盟，十天干，不朽界的所有域外修士呢？”
道尊臉上表情變得冷漠起來道：“我之前說過，你姜雲並不是什麼博愛之人，怎麼你轉了性子？”
“法外之地也好，身在局中的其他生靈也罷，他們並非你想要守護的人，也不在你的大道之中。”
“甚至，天尊，地尊和人尊，他們逼死了你的二師姐，大師兄，風北凌等等，又在夢域之中大開殺戒，屠戮了億萬生靈。”
“他們的死活，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該不會是還想連他們也護着嗎？”
姜雲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想要知道，他們會是什麼下場？”
道尊冷冷的道：“這麼多的域外修士，興師動衆的來我道興天地，我總要給他們一些交代，讓他們有些收穫，不能讓他們空手而回！”
“他們運氣好的，會被域外修士帶走，運氣差的，自然就會死！”
“好了，你快點做出決定！”
“只要你答應，我現在就讓你的二師姐復活！”
姜雲的身體再一次的顫抖了起來。
道尊說的沒錯，天地人三尊，法外之地和真域的無數生靈，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自己的目的實現了，不就可以了嗎！
可是，姜雲的腦中卻是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了造夢界內，那數以萬計的氣泡之中，那些只能在夢境之中尋求慰藉的孩子和女人，浮現出了夢域之中，那一個個自己連名字都叫不出來，卻是爲了保護夢域而奮勇作戰的生靈……
姜雲的嘴脣哆嗦着，高高擡起的手掌也是顫抖着，似乎已經無力繼續舉起。
“是的，我不是博愛之人，我也救不了所有人！”
帶着這個念頭，姜雲重重的閉上了眼睛，很快便再次睜開，看着道尊，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如果你能說到做到，那我答……”
就在這時，姜雲的耳邊卻是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