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袁飛身上鑽出的這具身軀鑽出的速度極慢,輕飄飄的,緩緩的,從原本的身軀之中逐漸溢出,對,就好似是往一杯本已經盛滿了水的杯子裡面緩緩地注入清水,清水慢慢的悄無聲息的從杯中溢出的感覺。
並且這具身軀氣息全無,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一般,若非親眼所見絕不會察覺到他的存在。
這正是袁飛一直隱藏在元嬰身軀內部的肉身。
隨着這具肉身的‘溢出’,原本的袁飛的元嬰身軀雙目之中的光彩漸漸消散無蹤,蒙上了一層白膜,而這具身軀的雙眼之中的神采卻越來越明亮,凜冽,依舊是那般的狠辣眼神,死死地盯着泰山老祖的背脊。
泰山老祖微微感到有些不適,略微欠了欠身子,袁飛那溢出來的身軀陡然一僵,好似發現獵物的蛇一般,頓在空中一動不動。
泰山老祖只是欠了欠身子卻並未睜開雙眼,雖然袁飛的目光叫他感到有那麼一絲的不適,但泰山老祖卻並不在意,他已被袁飛的狠辣目光注視得有些習慣了。袁飛從被泰山老祖從星辰兜之中攝出開始,便以狠辣的目光盯着泰山老祖,爲的就是讓泰山老祖熟悉這樣的目光,是以此時便不會覺得太過不妥,不得不說袁飛的算計成功了。
泰山老祖晃了晃身子之後便一動不動,他還要將精神分出兩道來,一道用來回復修爲,一道則將真元灌注在袖中的星辰兜之中,用來鎮壓在星辰兜之中活蹦亂跳的酒三爺。
從袁飛元嬰軀殼之中鑽出來的肉身軀殼略微等了等,見泰山老祖並未生出什麼警惕,隨即便繼續慢慢的從元嬰身軀之中‘溢出’,緩慢而均勻,漸漸地袁飛的肉身完全從元嬰身軀之中鑽了出來,身形竟然漂浮在空中緩緩的朝着泰山老祖滑了過去,要知道此時的袁飛應該已經忘卻了所有功法纔對,即便身上有無窮真元也不知道如何操使,絕對無法將自己的身軀如現在這般漂浮空中。
但袁飛的身軀就是那樣漂浮着,並且在袁飛的精微操控下,緩緩的不露半點聲息的朝着泰山老祖飄去。
這個過程雖然不過是十數息的時間,但是對於袁飛來說漫長得好似經過了數百年一般。
袁飛和泰山老祖之間的距離緩緩縮小,十五丈,十丈,八丈……
就在袁飛的肉身已經到了泰山老祖身後六丈左右的距離的時候,那邊打坐的紫鸞越想越氣,那個賈仁竟然敢當面對她叫嚷,說什麼要姦殺了她,她雖然也磨練過道心,但終究不似那種從人界一步步踏血而行,踩着無數屍體然後自行證道的修士那般道心恆定,圓融無缺。
她乃是從嬰兒的時候便被天山老祖帶到這神魔一界之中,從小修煉便沒有混沌之氣束縛修爲,更沒有心魔作梗,可以說要想修煉有成比在人界修煉要簡單許多。
是以即便道心未曾焙煉多少的紫鸞靠着苦修和心中的一點靈犀和說不清道不明的運氣,也修行到了入滅境界,但她的那顆道心和真正的一步步走上來的入滅修士相比卻差得太遠了,就是和身邊的其他幾位師兄相比都要差上許多倍。
是以她雖然口上說不理會賈仁,但閉目凝神之時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潛下心來,滿腦子都是賈仁的猙獰面目和那句要姦殺了她的污言穢語,紫鸞的一顆小心肝氣鼓鼓的,這口悶氣無論如何都不能化解,是以此時又偷偷的將眼睛望向袁飛。
這一望卻將這個壽元已有八千之數,但內心還好似是一個二十餘歲的少女般的女孩駭了一大跳!
就見那賈仁竟然分裂成爲兩個,一個盤坐在地,雙目好似死屍一般的白濛濛一片。
另外一個賈仁卻無聲無息的懸浮在空中,朝着泰山老祖一寸寸的逼近。
即便是傻子此時也知道賈仁要做的絕非什麼善事,雖然紫鸞不知道已經本已經忘記了一身功法的賈仁是怎麼做到的操使真元懸浮空中,但這卻不耽誤她驚呼出聲,爲泰山老祖示警。
袁飛心中大叫一聲糟糕,此時再也顧及不了暴露身形,雙手之處金光一燦,百寶如意轉金梭毒蛇一般的從手腕之處竄出。
袁飛此時的肉身斷臂因爲經常飲用乾坤一氣混元盞之中的混沌之水,已經修補了大半,只剩下手掌並未生長出來,而百寶如意轉金梭便作爲袁飛的肉身的手掌橫寰在那裡,此時正好施展出這件寶貝的神通。
說起來,這百寶如意轉金梭不愧是演算子的隨身寶器,雖然只是法寶,但和《盜經》契合在一處,發揮出來的威力絕對不下於這一界之中的什麼真寶、天寶。
泰山老祖驚聞紫鸞的驚呼,不由得眉頭一挑,猛然睜開雙眼,不過他還在想着是否是紫鸞受到了攻擊,卻沒料到人家下手的對象乃是他自己。
當他感受到了身後狂暴的氣息之時已經有些晚了,因爲毒蛇一般的百寶如意轉金梭已經橫跨六丈空間,一下拍在了他的背心上。
泰山老祖雖然不知道《盜經》的厲害,但卻也知道不妙,猛然催動一身真元,護身光氣轟然爆發,遠遠地看過去,就見一道熾烈的能夠將天空燒穿的耀目白光在山嶽上猛然閃爍起來。
就是那四位三山弟子都被這白光爆發出來的強烈氣息逼退近百丈,連帶着泰山老祖腳下的整座山峰都震動起來,一道道尖刺猛然從地面鑽出,那鋒利,那威勢,不下於寶劍出鞘,嚓嚓嚓嚓將以泰山老祖爲中心的百丈區域刺得體無完膚。
即便是入滅修士陷入這些尖刺之中也絕對討不得好去,唯一的辦法便是速速退走,不過這些尖刺卻逼不退袁飛,袁飛不論是肉身還是元嬰身軀盡皆強橫無比,尤其是在經常飲用乾坤一氣混元盞之中生出來的混沌之水後,袁飛的肉身和元嬰之軀越發強壯,要比尋常證道修士強橫數倍不止,此時袁飛更是拼了性命要將泰山老祖置於死地。是以拼着肉身和元嬰身軀被石頭尖刺刺得周身孔洞,依舊咬着牙半點聲息都不發出,並悍然運轉《盜經》之中的納氣歸元之法。
泰山老祖就覺後背猛然破了一個大洞,一身修爲好似決堤的江河一般傾瀉而出,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泰山老祖的道心都不由得駭然,連忙逆轉功法猛然收縮修爲,想要將外泄的修爲拉扯回來!
袁飛沒有料到泰山老祖竟然能夠抵禦《盜經》之中的納氣歸元的法門,竟然真的將袁飛吸納修爲的速度變緩,原本是大堤崩塌,江河決口,但現在卻一下變成了河水遄急。
這顯然是因爲兩者之間的修爲相差太多,納氣歸元的法門雖然奪天地造化,了得不凡,但總歸也有極限,不可能超越修爲太多來施展。
在有人一界袁飛以結丹的修爲能夠吸納元嬰修士的真元,雖然兩者之間的修爲也相差了一個層次,但神魔一界之中的脫胎修士和入滅修士之間相差的這一個層次,卻要數倍於結丹修士和元嬰修士,袁飛和泰山老祖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了些,是以纔會如此。
袁飛雖然駭然,但泰山老祖心中更是由駭然轉變爲驚恐,他竟然阻止不了自己的真元外泄。
真元外泄的速度變慢對於袁飛來說是個壞消息,但對於泰山老祖來說卻更是一個壞消息,因爲即便是真元外泄變慢了,卻也依舊還是在外泄,他拼盡全力竟然都阻止不了一身修爲從後背的大洞之中洶涌而出,泰山老祖見識廣博,知道這些外泄的真元一旦涌出便即收不回來了,也就是說真元泄走一分,他耗盡八千年歲月苦修的修爲便會下跌一分,對於他來說世間沒有更壞的消息了!
而且泰山老祖方纔護身心切,爆發出的護身光氣威力極大,將那四名弟子都驅走了,後來更是操使腳下的山嶽法寶在身周百丈之內佈下三萬八千八百根泰山奪命刺,就是那四名弟子想要來救他,都要大費一番功夫破開這些奪命尖刺。雖然他的真元還不至於在這段時間之內被吸收殆盡,但是他卻感覺到身後的賈仁還有什麼殺手鐗未曾施展出來,他甚至有種感覺,恐怕他等不到那四名弟子來救了!
此時昏迷不醒,一身修爲盡失的夭夭的樣子出現在泰山老祖的眼中,似乎等待着他的便是這般命運!他此時算是徹底明白夭夭爲何會是那般情形了。
泰山老祖驚怒之極,心中有萬般不解,開口問道:“我明明已經用星辰兜煉化了你的一身功法纔對?爲何忘記功法的你還能施展神通?”
袁飛此時嘴角濺血,他的肉身之上被泰山奪命刺穿了不下十餘個大洞,不過袁飛性格堅毅無比,面上表情紋絲不動,他的眼中雖然依舊是狠辣無比,但是面上的表情卻冰冷得好似深潭寒水一般。
“這個疑問你還是帶進墳墓之中吧!”
說着袁飛腦後陡然一閃,一個漆黑的光輪從腦後一下竄出,在半空之中便即化爲一隻饕餮大獸,這大獸漆黑的大嘴一張,一口便將泰山老祖連皮帶骨囫圇個的吞進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