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車的前面都有着風罩,馴鹿只用魔法哨子控制,這種天氣裡,沒有車伕能坐在外面駕車。
學生的四輛車都有着警戒,葉琳娜隔着風罩看着前面的路,忽然她戴上風鏡,站起身來。她的身體立刻高於風罩,冰冷刺骨的風吹來,臉上刀割般的疼。
她是精英魔法師,纔是這種感受,如果是普通人,不是職業者的話,這風吹一下臉就會麻木了,用不了多久皮膚就會壞死。
在冰原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你感覺不到冷,感覺不到溫度。
因爲那個時候,死神已經降臨。
冷風撲面,葉琳娜給自己加持了一個風羽術,柔和的風元素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屏障,帶着細雪的風就從她的皮膚表面繞過。
車上的同伴,看到葉琳娜的腦後拉起兩條白線,一尺多長。卻是那帶着雪的風在她腦後黏着在兩根看不見的羽毛上。
就像是夏河那天施展虛空之羽,葉琳娜的風羽術還沒那麼強悍,只能變化兩根翎毛。很快,這兩根翎毛就被雪依附,顯出形態。
車輛飛馳,葉琳娜的腦後,兩根白色的羽毛拖着,足有兩尺多長。
其他的學生看到這一幕,也生出玩鬧的心思,一個個試着站在車前面,用風羽術給自己加持。
夏河感應到了,只是一笑。
伊娃問他:“你說,如果這些學生,經歷了帝都繁華之後,還會不會有心情在這冷風裡玩?本來這也是沒什麼意思的事情。”
夏河不以爲然,道:“不是所有人,都會被人間繁華所改變。”
“你這麼相信他們?”
“我只是不願意去設想還沒生過的事情,這北方的冰雪,真是容易打造一個人的性格。等他們定型了,再去任何地方,身上都會有今天這種氣質。你看梅迪爾麗,會因爲帝都繁華而改變麼?”
伊娃無語,梅迪爾麗是例外好不好?
“你不能因爲自己做不到,就期望所有人都做不到,然後你的懦弱就順理成章。伊娃,我說的對不對?”
伊娃咬牙,這次她來北地,是最後一次試圖擺脫家族的影響。
然而她經常感覺有心無力,帝都的政治權利中心,影響着整個帝國,她感覺自己無論走到哪裡,都還在家族的控制之下。
她說過,在帝都,呼吸都困難。
一羣年輕的魔法師,在馴鹿拉着的大車上嘻嘻哈哈,身後拖着各種各樣的空氣羽毛。還有的人,乾脆變化風羽術,不用羽毛的形態,而是在身後拉起一面大旗,這旗幟開始只是一片潔白,很快上面就有了圖案。
夏河還看到馮的身後,幻化出一頭白雪凝聚的雄鷹,只有一尺多長,不太清晰,但是張着翅膀,正在努力地揮舞、拍打。
沒錯,這就是夏河說的控制。
掌握一個魔法,不僅僅是能夠徹底的釋放出來,還包括對這個魔法的局部更改,強弱變化,形態控制。
這些學生的風羽術,已經修行的不錯,很快就能接觸虛空之羽了。
馬特和布魯斯在車裡聽到外面大呼小叫,心中愈憤恨。這些學生,如果繼續成長下去,很快就會越他們。
他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卻比不得一羣小屁孩。
只因爲學校重點培養他們,給他們各種好的機會,各種優待。如果自己當年有這樣的待遇,又何至於這麼大的年紀,才只有二十五級,庸碌一生,一事無成。只能教導低年級的學員一些常識。
是的,他們作爲講師,課程非常簡單,就是很多常識。
用不了二十五級,只是一個五級的魔法師就能勝任的工作。
“布魯斯,我要休息一會兒。”馬特雙眼之中紅彤彤的,給自己戴上耳塞和眼罩,在座椅上躺下來。
這馴鹿拉的車,會跟着前面的車走,也認識冰原的道路。可是車上還得有個人,拿着魔法哨子,避免出現意外。
馬特強行睡了,布魯斯只好拿着魔法哨子,看着窗外。
學員們越是青春洋溢,越是光明上進,他的心就越疼,因爲嫉妒。他的青春永遠回不來了,沒有重新再來的機會。這一生註定了結局。
然而荒蕪的冰原之上,並沒有什麼魔獸來襲擊,馴鹿高飛奔着,它們有着自己的記憶,繞過一道道危險的冰原裂縫,向着北方深入。
葉琳娜這些學生,玩了一會兒就重新回到車裡。大家也知道要節約魔力,哪怕風羽術的消耗不大,也不能得意忘形。
中午時分,葉琳娜也不停車,讓學生們分別在車廂內進食,吃點乾糧喝些水。
她一絲不苟,按照夏河教導的,讓學員分批進食。
總有一部分人,要保持警戒,哪怕這個地方,只是冰原的邊緣。
一直跑到天色漸晚,葉琳娜吹響魔法哨子,馴鹿們放慢腳步,很快就停了下來。
“準備紮營!”葉琳娜的聲音傳遍車隊。
夏河也不管他們,就在車上躺着,任由學生自己揮。伊娃走下車去,看那些學生下了車,就有人組成隊伍,向着四面探尋。這一帶一望無際都是平地,地形沒有任何起伏,可是學生們很快現一道雪下的裂縫。
車輛被牽引去了裂縫旁邊,學生們挖掘積雪,建造營地。
Wωω▪тtκan▪C ○ 一座座帳篷搭建起來,馴鹿被從車上解下,牽引去營地中央,學生用雪在周圍佈置營牆,阻擋冰原上的風。馴鹿雖然是魔獸,跑了一天也是極度疲乏,一個個吃了東西之後,都倒在學生鋪的木板上開始睡覺。
學員們引火,建廚房,在地下鋪設通道,將竈坑的熱氣引導在帳篷下面。
這裂縫裡纔有着土,換做別的地方,也沒法用這個辦法取暖。
看到周圍的魔法陷阱都已經佈置完畢,夏河知道沒事了,就取了魔法帳篷,在距離營地不遠的地方放下。
馬特和布魯斯無奈,只能把他們的車停在夏河的車旁,在旁邊支起帳篷。
從現在開始,他們只是觀察者,不能和學員交流,不能給任何學生提供幫助。
營地就成了兩個,夏河的魔法帳篷,距離學生的營地還有三百多米遠的距離。蘇亞雷斯帶人巡邏的時候,向着老師的帳篷行注目禮。
伊娃在外面繞了一圈,確定馬特和布魯斯都老老實實,纔回到夏河的魔法帳篷裡。
學員那邊的營地熱鬧的很,這帳篷裡就冷冷清清。
“我給你們弄點吃的吧。”伊娃忍不住道。
夏河和梅迪爾麗都沒說話,伊娃鬱悶,就在夏河的鍊金石板上擺放坩堝。
“你幹嘛!”夏河正在一張魔獸皮上繪製魔紋。
“弄吃的。”
“我不餓。”
“我餓了!”
夏河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伊娃,伊娃開始生火,取食材,竟然在魔法坩堝裡放下實物,開始用魔法火焰加熱。
夏河笑了,對伊娃道:“怎麼了,看到小孩子熱鬧,心裡不開心?”
“我爲什麼不開心!”
“因爲他們青春正好,你已經老了啊。”
伊娃抓了一個果子,狠狠地丟向夏河,夏河伸手接了,在口中咬了一下,無比酸澀的汁液涌出,他的嘴巴就像是被電擊了一樣。
“呸!這是什麼東西?”夏河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毒吻果,沒聽說過?”
夏河搖頭,伊娃伸手在他手中拿回被咬了一口的毒吻果,道:“這是調味的東西,雖然不貴,可十分難得,只是在某個地方出產,當地人熬製肉膏的時候會用,實際上它還有解毒的功效,能讓食物保持新鮮口感。”
“你這麼會弄吃的,平時一定很寂寞吧。”梅迪爾麗忽然冒出這麼一句,簡直是神一樣的捅刀。
“梅迪爾麗,不許你這樣說,伊娃又不是怨婦。”
伊娃很想把坩堝砸在阿斯拉的臉上,什麼詞這是?怨婦!
“說起來……那兩個傢伙,纔是不折不扣的怨婦。”夏河指了指不遠處馬特和布魯斯的帳篷。
“是廢物。”伊娃惡狠狠地道。
“也不是特別廢,二十五級的魔法師呢。”
“在我手底下,活不過三秒。”伊娃催動火焰,同時把毒吻果丟在鍋裡。
“別輕敵,二十五級的魔法師,勉強能催動史詩卷軸了。”
“除非吃藥,否則他們想要催動史詩卷軸,至少準備十秒鐘。吃藥的話,也要兩三秒才行。”
“這麼弱?”夏河反而不理解了。
“比你想的還弱,不說他們了……你方纔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忽然想到一個配方,精神穩固藥劑。”夏河說着,收起了魔獸皮,不再繪製魔紋。他開始搭設加熱爐,試管、坩堝,準備藥材。
“精神穩固藥劑?幹嘛的?”
“能讓魔法師在短期內,精神力異常平穩,絕對不會出現失控的狀態。當然,在這種狀態下,也沒法讓精神力爆。”
“給他們吃的?”伊娃大感興趣,夏河這藥劑,要是那兩個傢伙吃了,短期內就絕對沒法激強大的史詩卷軸,甚至連一些頻施法都做不到。
阿斯拉這個人,轉眼就能想到怎麼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