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咧了咧嘴，尾巴翹得老高。
玄微忽地想到一個細節，二哈吐出來的固然是精純的靈氣，可那畢竟是從它嘴裡哈出來的氣。
瞬間，空氣中似乎洋溢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玄微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悄悄往後退了兩步。
反觀狗蛋，他則是使勁地做着深呼吸，恨不得將逸散的靈氣全部都吸進腹中。
某種意義而言，神經遲鈍還是有些好處的，至少不會意識到某些細思極恐的事情。
話又說回來，得虧二哈不是從嘴裡吸進濁氣，而後從某個部位排出靈氣，否則玄微絕對會拿個塞子將它的這種能力給封印了！
“二哈，將地底下有用的東西都挖出來，還有那些屍骸先堆到一邊，之後集體焚燒入墳。”玄微很是自然地指揮起二哈幹苦力。
“嗷~~~”二哈略顯委屈地嚷了一聲，彷彿在說它都變得那麼牛逼了，憑啥還要幹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力氣活？
“你這二貨，趕緊去，回道觀後給你準備好吃的！”玄微笑罵道。
二哈兩眼放光，當即勤勤懇懇地埋頭刨起土。
憨厚如狗蛋，無需玄微說什麼，他便自發地幹起活來，思想覺悟很是高尚。
至於玄微，他則是抽出符紙，口誦道門往生咒，超度此地的死者亡靈。
塵歸塵，土歸土，當年含恨遇害的婦女也好，無辜枉死的胎兒也好，乃至那些死於瘴氣的土匪，死者已矣，冥府纔是它們的歸宿。
數個小時後，熊熊烈焰燃起，將挖出的數十具白骨全部燒成骨灰。
把骨灰葬入土中，玄微命二哈將一塊大石切成石碑，立於墳前。
墓碑之上沒有任何文字，恰如這些不知曉名字、生平的亡者。
“無上天尊！如今此處瘴氣盡散，倒也算是一處福地，或可庇廕子孫後代，諸位便上路吧！”玄微躬身一禮，柔聲說道。
青煙幽幽升騰，風吹不散，延綿直至青空。
“走吧！”玄微轉過身，對着狗蛋和二哈說道。
狗蛋頗不是滋味地看了眼墓碑，隨即重重拜了兩拜，應聲說道：“好勒，正好回去告訴村長他們不用害怕山上的瘴氣了！”
……
瘴氣中毒的事情在大山村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即便狗蛋和村長再三解釋，玄微道長已經解決了瘴氣的源頭，但各種版本的流言還是傳播了開來。
譬如山上有一隻修煉多年的蝴蝶精，它的翅膀上長有複眼般的詭異花紋，一旦與其對視，輕則精氣大損，重則丟了性命！
別說，傳得還挺有模有樣的，就連狗蛋這個當事人，差點都被唬住了。
不過隨着每天都有村民進山摘野桑葚，且再未有人發生意外，這些謠言自然不攻而破，淪爲了各家飯後閒談的資本。
狗蛋這些天忙得不可開交，釀酒廠畢竟初辦，時不時冒出些麻煩和問題，作爲大老闆的狗蛋自是清閒不得。
除了忙活釀酒廠的瑣碎事務，狗蛋每天還要抽出時間去大山觀捱打，呃，不對，是學本領。
“進化”後的二哈最近相當有幹勁，於是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倒也相當和諧。
附帶一提，二哈一度“膨脹”得有些飄乎，以爲自己現在怎麼着也能和小灰掰掰腕子了。
想法很美好，結果卻是二哈被小灰錘得毫無脾氣。
是的，二哈如今的體質獲得了驚人的提升，更有覺醒各種能力。
可小灰不聲不響地，同樣在飛速進步，尤其是它的形意之道，在玄微看來，已經有幾分宗師的韻味。
一邊是拿着把槍的嬰兒，一邊是赤手空拳的老師傅，結果自是不言而喻。
……
千里之外的天地觀。
明夜一邊搖頭晃腦地誦着經文，一邊來到大門處開門。
硃紅色的大門敞開，一團人形生物順着大門滾進了門檻裡面，嚇得明夜差點沒咬到舌頭。
“哎喲~~~”痛呼聲響起，滾進門檻內的那人揉着腰緩緩站起身來。
明夜這纔看清面前是一位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年長得平平無奇，還戴副黑框眼鏡，妥妥就一大衆臉，很不起眼。
要說少年身上唯一的辨識點，或許就只有那油膩蓬亂如鳥窩的頭髮了。
“無上天尊！居士爲何靠在本觀的大門上？”明夜施了一禮，開口詢問道。
少年尷尬地笑了笑，低聲說道：“不好意思，小師傅！我沒帳篷和睡袋，又不好直接睡在空地上，恰巧見道觀門口乾淨，便挨在門上睡着了。”
明夜皺了皺眉，尋常香客哪怕有提前一夜露宿排隊的，都會自覺地在空地處搭帳篷或打鋪蓋。
至於道觀大門口，這又不是洞橋底下，也不是公園長椅，如果隨時趟着一地人成何體統？
別說明夜不通人情，哪怕宣揚“大開方便之門”的佛門寺院，要有一羣乞丐躺在門口要飯，你猜和尚們是否會行個方便？
“居士，本觀的規矩全都刻在門口的那塊青石上，其中便有一條：門庭切忌喧譁，不得做出有失形象的行爲。”明夜婉轉地提醒道。
但凡寺廟或道觀，門庭等同於溝通人與神明之間的第一樞紐，在門庭處失禮，便意味着對神明不敬。
少年頗爲靦腆，自覺理虧之下，臉登時變得通紅，連聲道歉道：“實在對不起！我並非有意違背貴觀的規矩，失敬之處還望小師傅海涵！”
明夜見少年這般陳懇的模樣，便沒有再計較，柔聲說道：“無上天尊，居士切忌下不爲例即可！”
“咕嚕~~~”少年正欲點頭應下，肚中傳來一陣尷尬的聲響。
明夜認真地審視了少年數秒，有些不確信地詢問道：“居士應該不是來進香的吧？”
“我沒地方去，茫無目的地跟着別人走了許久，等察覺過來時，已經來到了山上。”少年苦澀地笑了笑，回答道。
明夜輕嘆口氣，果不其然，正如他所猜測的，這個少年處於流浪狀態。
“唉，居士且在此處稍等片刻。”明夜吩咐了一句，便匆匆走回道觀裡面。
過了數分鐘，明夜端來一碗米粥，遞給少年道：“恰好本觀早膳時間，居士若不嫌棄，就喝碗白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