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杌尋被吳小邪劈頭蓋臉一頓險些給罵自閉了,又因爲理虧不敢還嘴,只能垂着眼皮默不吭聲。
他在那封信裡只說自己已經出了秦嶺,並且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然後又告訴吳小邪自己會在長白山等着他,讓他到時候去找一個叫順子的嚮導帶路。
吳小邪真正生氣的是張杌尋明明出了秦嶺,卻連半個口信都不留,然後消失整整三個月,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卻又在他心灰絕望之際突然出現,只留下一個簡單的通知,連半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緊接着三叔也讓他到雲頂天宮來,前後腳緊趕着,連安排的嚮導都是同一個人,要說裡面沒有貓膩,鬼都不信。
他一直不明白三叔到底在做什麼,自己從始至終都在被對方牽着鼻子走,而如今木魚也參與了進來,這讓他感覺自己是被排擠在外,像個傻子一樣,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算計着。
被矇在鼓裡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潘子走上前攬住張杌尋的肩膀打圓場,“人沒事就行了,都是自己人,話說開了就成,木魚兄弟,你這一出整的,可真給小三爺險些嚇個半死。”
“對嘛對嘛,都是自家兄弟,有啥不順心的,打一架不就好了。”胖子嘴上說着打一架,手上卻拉着吳小邪的胳膊。
吳小邪也就順着他的力道送開了手,“哼”了一聲。
小哥立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兩人沒有要打架的意思,便放心地揹着刀先一步去查看盤在雪裡的盤龍石雕了。
張杌尋也鬆了口氣,從兜裡掏出一個之前埋在柴灰裡烤熟的,順手拿出來暖手的紅薯,塞到吳小邪手裡,笑着道:“消消氣,餓了吧,這個先給你墊墊肚子,還熱着呢,我還弄了火鍋,就等你們來了。”
吳小邪把紅薯分成三份兒,分給了潘子、胖子和小哥三個吃了,然後走回來繼續盯着張杌尋,面無表情。
張杌尋扶額嘆了口氣,得,還氣着呢。
胖子鼻子尖,已經嗅着火鍋的香味兒往巖縫裡鑽了。
華和尚扶着恢復意識的陳皮阿四也往那邊過去,站在口子處,等已經從裡面鑽出來的葉成在陳皮阿四耳邊嘀咕了句什麼,老頭子這才招呼自己的人進去。
可憐的順子被潘子背了進去,小哥查探完封石,進去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僵持在原地的張杌尋兩人。
張杌尋衝他揮了揮手,“你先進去吧。”
小哥也進入巖縫之後,外面雪地裡只剩張杌尋和冷着臉的吳小狗了。
一片雪花飄到張杌尋的鼻尖上,引得他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看着吳小邪道:“你真不餓?”
吳小邪臉色僵了僵,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低頭盯着腳,小聲道:“腿凍僵了,動不了。”
張杌尋一愣,反應過來就忍不住想笑,蹲下幫他拍了拍腿,捏着活動活動,起身扶住他,“好了,試着動一動。”
重新獲得了自由,吳小邪低聲道了句謝,然後道:“我知道你不說肯定是有不能說的理由,但是下次你去哪裡,記得跟我說一聲,讓我最起碼知道……”該去哪裡找人。
別像悶油瓶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好像這天地間,沒有任何事物是值得他留下的一樣。
張杌尋收起臉上的笑,鄭重點頭,“好,我記住了。”
說完拍了拍吳小邪的狗頭,“走了,我們也進去吧,晚了胖子都要把我煮的丸子吃光了。”
﹉﹉﹉
兩人進到裡面,胖子已經端着碗大口朵頤,鐵盆兒裡也重新下了滿滿的肉片,已經快熟了。
張杌尋趕緊拉着吳小邪過去給他搶了一碗。
準備在一旁的食材不一會兒便被一幫大老爺們兒吃了個精光,胖子還閒不夠,又搶了張杌尋揹包裡的自熱米飯,吃得肚兒圓,往哪兒一坐,眯眯着眼睛跟個彌勒佛一樣。
溫泉跟前的溫度本來就高,加上吃了一頓熱飯,胖子熱得汗流浹背,三下五除二脫成了光膀子,折了個裝過丸子的袋子當扇子呼哧呼哧扇風。
他看着從進來到現在一直穿着外套的張杌尋,又看了一圈兒周圍的人,除了小哥外都脫成了單衣,不由得奇怪道:“木魚你身上安風扇了,你感覺不到熱嗎?”
張杌尋擡手不着痕跡地擦掉額角的汗,隨口應付道:“啊,不熱啊。”
胖子狐疑地盯着張杌尋,忽然“嘶”了一聲,“胖爺咋覺着你好像清減了不少呢?你減肥了?”
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索性湊上來直接上手扒張杌尋地衣服,“你把衣服脫了胖爺瞧瞧。”
“哎哎,幹什麼幹什麼?”張杌尋吃了一驚,慌忙拽住自己的衣服,跟個被惡霸調戲的黃花兒大閨女似的,一腳把胖子踹得在地上滾了兩圈兒,瞪着眼睛笑罵道,“大庭廣衆之下死胖子你也好意思。”
胖子纔不管那三七二十一的,爬起來拍了拍屁股,指着張杌尋對吳小邪道:“天真,快咱倆一起上,這小子衣服裡頭肯定藏着啥呢!”
“臥槽!你倆幹啥?站住!別過來啊!”張杌尋一臉驚恐,迅速起身要往帳篷裡鑽,卻被胖子撲上來一把拽住左腿給絆倒了,吳小邪也趁機撲上來壓在兩人身上。
潘子看着三人打鬧成一團,笑着點了一根菸,還要遞給一邊的小哥一根,小哥搖頭沒要。
“擦!”張杌尋把吳小邪和胖子掀翻摞一起,喘着粗氣躲到安全距離,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不玩兒了。”
胖子扶起吳小邪,摩拳擦掌還要上前,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張杌尋有些頭疼,胖子太細心了,本來想瞞着不想讓他們擔心的,吳小狗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張杌尋嘆了口氣,解開拉鍊脫了衣服,“看吧看吧。”
明黃的燈光下,張杌尋背心外露出來的右邊肩膀到上臂,赫然是一條條赤棕色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