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5 死人味
只覺得自己做了有生以來最長的一個夢。
我在火海里到處狂奔，但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走出火海。
突然場面一轉，又夢到了小時候爺爺躺在院子裡，看着那慈祥的面孔，心中一陣溫暖。
然而即便是在夢裡，我卻可以感受到自己極其疲憊，根本就不想醒過來。
半睡半醒之間，總算是半擡起眼皮，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
一個人站在我的面前，在那的不遠之處，擺放着一個很高很高的石柱一米多的，腳下全部都是一塊一塊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巨大階梯。
我的視線一下子就定格在那個人的背影之上，一股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
“小瘦猴……”
小瘦猴回過身來，胸前的傷痕，在我看來猶如是晴天霹靂一般。
這是怎樣的傷勢，從右臂到小半個肩膀，已經完全給燒沒了，那創口之處勉強被火焰烤糊，止住了血，不過那創口何其之大，隱約都可以見到裡面的內臟器官。
我簡直是不敢相信，小瘦猴以什麼信念衝進火海里救我的，撐到現在都沒有倒下，這種傷勢完全可以說是致命傷了。
我發誓，我再也不打小瘦猴了，以後也都不欺負他了。
我認識小瘦猴的時間這麼短，當時完全他可以放棄我，哪怕是他，因爲他只是一個外人。
“七九……”
小瘦猴的聲音有些嚴肅，緊緊的皺着眉頭說:“你他孃的別給我丟臉，這點傷算什麼，還死不了。”
他的那種無所謂的感覺，讓我覺得第一次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惶恐，有種預感，我覺得小瘦猴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我使勁點點頭，又搖搖頭，不過那眼眶之中努力隱藏着的淚水卻控制不住地簌簌往下掉。
“爲什麼？”我動了動身子，似乎說一句話，都扯着身上的皮膚，痛得難以想象。
小瘦猴嘶了一口氣，疼得齜牙咧嘴的，笑了笑:“別囉哩囉嗦的，跟個娘們似的。”
我無奈的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現在都是遍體鱗傷，頭髮幾乎都燒沒了。那頭皮也是一塊黑一塊紅，身上燒焦的傷口更是數不勝數，感覺到渾身撕裂一樣，稍稍動一下，肌肉上就會傳來鑽心的疼痛，似乎是要將皮膚馬上就會給撕裂開來。
“沒事，我沒那麼脆弱，不管是爲了二伯，還是自己，我陳冀北都不會這麼輕易的倒下。”小瘦猴的話雖然顫抖，但卻充滿了堅定不移的自信。
只不過他身上那猙獰的傷口讓他的話顯得略微可笑，我不知道小瘦猴的自信是往哪裡來的，突然之間變化得有點兒大。
離開前的小瘦猴，我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閃過的絕望，如今再次看過去的時候，卻是滿滿的自信。
很多時候，我都在懷疑是他們太過堅強了還是自己太過懦弱了？爲什麼他們都一個勁兒的往前衝，我卻時不時想冒出逃避的念頭來，總是有困難在阻止我，看到困難就想逃避。
“等等，那……那是什麼東西？”
我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顫抖，眼睛迷茫的看着不遠處的東西建築物，很高很高的石柱子，上頭是卻斷了一大截，下面正是石頭堆積而成的階梯，整體給人的感覺，有點驚悚。這麼一個地方，怎麼會冒出一個叢林來，叢林裡卻有個這樣的建築。
“那是一隻腳。”小瘦猴面對着那，有些興奮的說。
經小瘦猴這麼一點，我才發現，那個很高很高的石柱子就是一隻用石頭建築而成的腳，我揚起了腦袋來，頓時間驚訝了，那確實是腳，只剩下一隻了，上頭有些很明顯的斷痕，不知道什麼原因。
我猜想，以前這裡肯定是個石像，不知道什麼只剩下一隻腳了，從我們這麼角度來看，這半隻腳，佔據了所有的視線，似乎已經高過了那些山。
“我想，之前應該是很高很大的石像，看上面的痕跡，估計是被炸到的，現在只剩下一隻腳。”小瘦猴看了一眼那裡，嘆了口氣說。
“爲什麼要炸掉？”我疑惑的問。卻想到了七邪揹着火箭筒義無反顧的神情，彷彿就像以後都見不到他似的。
“七哥自然有他的原因。”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那裡頭，卻沒有說出個究竟來。
我想，炸掉那裡，整個地方差不多都毀了，要是找東西的話，還能找得到嗎？
“走吧，他們還在前面等我們呢。”小瘦猴開口，連忙將自己的揹包背上。
他們？我還來不及問是誰？小瘦猴告訴我說:“其餘的人都走在前面了，要不是七哥讓我來救你的話，老子早就到那裡了。”
“是他綁我的？”我皺着眉頭，雖然我沒有怪七邪，但是心裡總有點想法的？不知道他爲什麼要綁着我。
然後，小瘦猴看着我，目光譏諷:“不綁你的話，你丫的這種身手，爬個牆都要個把小時的也跟着去，不被炸死纔會殘疾，七哥那是有先見之明，讓我找你一起的。”
我聽了，臉憋得有些難看，可是，他說的話也很有道理，要真的在裡頭的話，整片火海，根本就不用逃了。
緊接着，我們兩人互相攙扶着往前走，這是一個很雄偉的城牆，厚重的大門全然一片鐵黑色，被火燒得面目全非的，門邊還時不時的冒出黑煙來。
估計大火已經停了幾個小時了，把能燒得都燒光了，我們走進去，眼前的一幕讓我們都楞了下。
周圍的樹木，木頭已經零零落落的，看過去的時候，已經無法還原成當時的樣子，地上還一片暗黑色的灰塵，我心想，這場火，真夠厲害的。
一股異常鑽心的味道，鑽進了鼻子裡，頓時間覺得全身不舒服，異常的難受，我連忙捂住了鼻子問小瘦猴:“你聞到沒有？”
火後的味道，聞起來如同腦袋鑽進了泥土裡那種味道，特別的噁心，而且味道很沉重，讓人忍不住的想嘔吐，我試着吐了幾下，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那是死人味。”小瘦猴脫口而出。
我驚駭，死人味只有從死人身上散發出來，所以，這裡有死人。
是被燒死的人，還是原本就已經死了？
“他們說，這是通往蓬萊仙島的必經之路，我看像是一條通往地獄的路。”小瘦猴擰着眉頭，有些擔憂。
腳踩在上頭的土中，一股沉澱的感覺襲擊而來，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盯上似的，心裡越來越不安。
小瘦猴說這個巨大的石像是象徵着某種標誌，我問他是什麼標誌，他卻搖頭說不知道。
我們兩人相互攙扶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全身都感覺到越來越疲憊，前進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耳邊傳來一陣細小的聲音，我頓時渾身一激靈，警惕的說:“你聽到了沒有？”
那種聲音就像是在耳邊竊竊私語，很小聲，卻說的非常的快，快到我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小瘦猴停住了腳步，目光一沉，然後說:“你聽到什麼？”
我跟小瘦猴說了我的感覺，然後他皺着眉頭說:“趕緊走。”
就在我們準備往前走的時候，眼前的石頭前閃過一個人影，整個城裡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我看了看周遭，都是灰濛濛地一片灰暗，我不知道是不是出現錯覺了。
最後我的視線落在了前方不遠處的石頭，指着那裡小聲的開口:“那裡有人。”
小瘦猴震了震身子，順着我所指的方向望去，臉色一變，連忙就閃身追了上去。
我不知道小瘦猴看到了什麼東西，臉色變得那麼難看，話也不說，就追了上去。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四周圍哪裡還有小瘦猴的身影。
於是，我環顧了周圍，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寂靜得恐怖，爲了確定剛纔的人影不是幻覺，我還是大着膽子朝着那裡走去。
我的視線始終停在那個石頭上，看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勁，我記得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那個石頭是所對着的方向，是面相我的，可是現在那個石頭，竟然是朝着那個巨大的半隻腳。
爲了確定那個石頭有沒有問題，我走到石頭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它一眨也不眨的，看了好一會兒，沒有別的異常，我才鬆了一大口氣。
於是，我剛一擡腳的時候，耳邊再一次傳來那種竊竊私語的聲音，極其的小聲，要不是周圍都安靜的詭異的話，我絕對是不會注意到的。
聽到這聲音，我的頭皮沒由來的一麻痹，轉頭循着那聲音的來源處，不看不要緊，一看嚇我一大跳，差點就大喊出聲來。
原本面朝着那隻腳的石頭下，躺着一個人，這下，絕對不是我的錯覺，這時候，我已經緊緊的把刀握在手心裡，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哽咽着喉嚨問:“你是誰？”
沒有回答，周圍安靜得要命，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的。
我試着往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這時候，我纔看清楚了，地上的那個人，臉是朝下的，他穿着的衣服很熟悉。
於是，我警惕的蹲下身子，將那個人翻了過來，映入眼簾的面孔，猛的嚇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