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佛死死地盯着這仙魔圖,眼中不時呈現着黑金二色。身邊的空氣都顫動了起來,空氣中所有的分子似乎都因爲他的氣息而跳動,顫抖。
“一念天堂。”
無佛輕輕吐出這樣四個字,周身金光牽引着神魔圖的仙氣緩緩地運行。身後大雷音寺虛影浮現,漫天神佛嬉笑怒罵,神色不一。
那仙氣竟化爲了道道金光,被無佛牽引到了體內。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九。此時那道仙氣竟成爲了那“遁去的一”。
魔氣沒有了仙氣的壓制,瘋狂肆虐起來。帶起了巨大的罡風,向我們席捲而來。那種恐怖的能量,讓水雲兒都變了顏色。
水雲兒正欲出手,無佛口中又喝:“一念地獄!”
滾滾魔氣彷彿受到了某種牽引,向着無佛衝來,那種恐怖的能量波動消失了,變得柔和起來。
但這柔和只是暫時的,滾滾魔氣與化爲佛光的仙氣再次碰撞,糾纏起來。在無佛的身體裡非要爭出個長短,無佛眉頭緊皺,身上發出陣陣轟隆之音,那是兩股至強能量的終極碰撞!
“啊!”
無佛長嘯一聲,整座山洞都晃動了起來。兩側洞壁的苔蘚都被無佛直接震碎,化爲了粉末,變得光禿禿的。
無佛身上僧衣獵獵作響,上身有些地方已經崩碎。道道傷口清晰可見,甚至已經蔓延到了臉上、嘴脣、眼球。
眼中流淌出了鮮血,仙魔二氣依舊肆虐着。我心中焦急,後悔剛纔沒有阻止他。當時實在未想到無佛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又過了一會,無佛開始大口的咳血,全是發黑的血沫。這是因爲他的內臟已經碎裂,如果不是因爲他意志力超強,此時恐怕已經一命嗚呼了。
我求救似地看着水雲兒,水雲兒也是憂慮的搖了搖頭:“沒辦法,現在兩股能量在他體內相互排斥。能不能融合,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若他真的能把兩股能量融合在一起,定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達到飛仙境界。
我們無奈,只有靜靜的等待,在心中暗暗地祈禱着。
三日過去了,無佛盤膝而坐,臉上的痛苦之色從未減輕過。身上裂痕越來越多,且在明顯的擴張,露出了森森的白骨。這還是金山已經將萬古神陣中的木陣打開,孽凌天又不斷注入生之氣息的成果。
五日過去了,生之氣息依舊源源不斷的修復着無佛的傷體。慶幸無佛的身體沒有惡化的跡象了,看來兩股能量已經成功融合,差的只是自身的應用與體悟了。
十日過去了,無佛外傷基本已經痊癒,只剩下一些內臟上的裂痕難以修復。孽凌天與金山滿頭大汗,皆在努力而爲。可是無佛依舊是一動不動,彷彿已經絕了生的氣息。
一個月過去了,無佛的傷勢徹底好轉,可是他依舊沒有醒來。甚至斷絕了全部的生機,根本感覺不到一絲生命或者能量的波動,如同枯木一般。
五十天過去了,我們又幫無佛理了一次頭髮和鬍子。四人憂慮的看着他,心中不停地祈禱着。但是二十天了,一點生的氣息都沒有,我們心中都有了一絲猜疑,可是誰也不願意說出來,靠着一絲執念苦苦的等着,盼着,仰望上天祈禱着。
兩個月過去了,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心中已經確定了一個事實,四人的眼睛紅紅的,沒有了往日的歡笑,沒有了往日的活潑。
可是沒有人願意離開,沒有人願意道破這個事實。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這個事實被點破,四個人最後的一絲執念便破滅了,恐怕會有精神崩潰的危險。
三個月過去了,無佛依舊如同磐石一般,一動不動。四人已經麻木了,沒有了喜怒哀樂,臉色蒼白的可怕,如同深山中的厲鬼一般。
五個月過去了,五個人最後的一絲心理防線終於崩潰。我再也無法隱忍心中的痛,這種痛折磨了我幾個月,幾乎要讓我崩潰。
哭了,就這麼哭了。心中狠狠的罵着自己,問自己當初爲什麼不去阻止他,罵自己的沒用。此刻我的心靈彷彿無比的脆弱,再也經受不起風吹雨打。
金山也哭了,這個平日看不見悲傷憂慮,每天都那麼灑脫自在的漢子終於哭了。面對兄弟,我們的情感都無比的脆弱,這一點,無法掩飾。
這種悲傷地氣氛感染了面前的兩人,水雲兒慟哭起來,孽凌天掩住口鼻,抽泣着,眼角大滴的淚珠滾落,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脆弱的一面。
往事件件劃過了心頭,無法去掩飾。回憶全部化爲了悲傷,難以去阻止。無佛的音容笑貌,一舉一動像電影一樣在我眼前浮現,或喜,或怒,或聖潔,或瘋狂……
“斬斷前世夙願糾葛,只求今生逍遙快樂!”
“財也空,色也空,財色到頭皆是空。生來本就無一物,死後怎能千金留?”
……
雖然沒有一生一世的承諾,沒有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誓言,可是四人心中早已經認定了這一點。這纔是真正的兄弟!只需意會,無需言傳!
“你們走吧,進入月神墓深處。我要在這裡等他,反正我不用吃飯,不會死去。就算一千年,一萬年,我也要等着,我相信,無佛總有一天會醒來的。”金山的聲音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打破了死寂的氣氛。
“我也相信。”我吐出了四個字,雙眼微微的閉上。
孽凌天沒有說什麼,也微微閉上了眼睛。一張臉又恢復了曾經的冰冷,一塊剛剛融化的寒冰彷彿又凍結了。
水雲兒也沒有說什麼,出奇的安靜。找了一個角落坐了起來,還在不停的抽泣,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女子畢竟是女子,有着比我們更甚的脆弱。
在這大悲之下,我剛剛抓住的那一絲頓悟突然更深了,漸漸地化爲了明悟。有形之質怎樣?無形之質又怎樣?空間不是照樣可以打碎?時間也一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