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悲劇,但是,這樣的結局似乎纔是最好的收場。
面對着兩具漸漸冰冷的屍體,整個烏古後寨的族人沒有一個人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半點同情,反而倒是認得他們死得太痛快了,還沒有嚐到什麼叫生不如死,就這麼便宜的結束。
失去了古力的控制,蠱人最終被古天河一腳踹退,他站在原地就像是與天地融爲了一體,一動不動,任那風雪落在他的身上,化爲冰水。
烏人龍命人找來了黃油和一些乾柴,黃油直接燒在了蠱人的身上,乾柴堆在了他的四周。一個小小的火把扔了過去,頓時,變成熊熊烈火。而站在火堆之中的蠱人壓根就沒有半點痛覺,甚至他連自己即將消失於這個世間都不知道。
火越燒越旺,一股股難聞的噁心氣味隨之瀰漫開來。
準確的說起來,蠱人的前生正是吳文山,他之前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今天落到這個局面也算是他因果相報,我面對古力的結局心裡還有些同情,但是,面對他我完全沒有半點感覺。
不過短短的七八分鐘,蠱人的身影就像是那冰雪一樣一點一點一片一片的化掉,最後,僅僅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屍骨仍然不停的被烈火焚燒。
烏人龍衝着族人說了兩句什麼,這些人頓時一陣歡乎雀躍,那熱鬧的勁頭比迎來什麼重大的節日都還要高興。
衆人離散,最後剩在原地的就只有我們還有烏人龍以及古天河。說實話,當我看着古天河那一副狼狽的模樣,心裡非常的厭惡,這無非是因爲他的人品,他做下的惡事。準確的來說,他甚至連古力都不如,而如今古力含恨而亡,他卻活得好好的,我在想他種下的因,又需要等到何時纔得到所得的果呢。
朝着遠處已經失去了體溫的兩具屍體,烏人龍收回視線衝着我們笑道:“我族能夠化險爲夷多虧你們的幫忙,你們從此就是我們烏古寨的客人,不論什麼時候,我們烏古寨的大門都會爲你們敞開。”
一句客套話就想把我們打發了?要知道,在這之前這個傢伙擺明了就想要取我們的性命。
我接道:“那倒不必,我只是想請問族長大人,你的承諾算不算數。”
烏人龍會意,哈哈大笑道:“無非就是替你解蠱而已,你放心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養父指着遠處的屍體道:“烏族長,他們怎麼辦?”
烏人龍冷哼一聲,一臉不快。“我們烏古寨險些因他而毀,如令受到這個下場自然是他們理所應得。過一會我就會讓人將他們丟入森林,讓他們成爲獵鷹的食物,豺狼的晚餐。”
吳堯趕緊開口道:“族長大人,這件事能不能交給我來處理。”
烏人龍並不清楚吳堯與古力一家到底有什麼關係,見他這麼積極先是一愣,而後笑道:“既然你小子有心,那我倒是省了些麻煩,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處理。不過,你可千萬不能有什麼歪主意,否
則,一旦讓我得知,我可是不會饒你的。”
謝過烏人龍之後,吳堯就準備去將古力和他母親的屍體找一個地方掩埋。而在這個時候,養父主動叫劉大富去幫忙,並且,還給了劉大富兩張符,提醒他道:“古力是含恨而終,怨氣很強,稍有不慎可化厲鬼,所以,這張符你務必要放在古力的身上。至於這一張,他母親自殺之人,難過奈何,你也一定要放在她的身上。”
劉大富將兩張符收下,旋即跟着吳堯一道而去。
在烏人龍的帶領下,我們幾人來到他家。他家是兩層的木樓,比其他族人的房子要氣派得多,不過,進進出出似乎就只有烏人龍一個人,看上去顯得有些冷清。
“請坐。”
烏人龍拿出水煙,朝着我們遞了來,我們示意不會,他自顧的抽了幾口,吞雲吐霧,好不自在。
我們雖然與烏人龍接觸並不多,但是,在前寨的時候,就已經在烏雪的口裡得知烏人龍膝下有一子,叫烏兒善,而烏兒善則是烏彩蛾的丈夫,但是,我們在這裡已經呆了半天,壓根就沒有看見這兩人,難不成是他們沒有和烏人龍住在一起?
我朝着養父看了一眼,養父神情自若,好像完全沒有像我心裡這樣的心思。
古天河回家換了一身衣物,也跟着來到了烏人龍的家,他衝着我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不過,在得知了他的人爲品性之後,我壓給就沒有正面給過他什麼好臉色,而且,我心裡還在琢磨,到底烏人龍會不會因爲古天河做下的惡事,用族規懲罰於他呢。
不過,這個想法在我腦子裡剛剛浮現的剎那,就已經得到了答案。古天河和烏人龍兩人用苗話談笑風生,就好像之前發生的一切根本就不存在,況且,當初烏人龍在阿公還是烏古寨族長的時候,他便是得到古天河最大的支持,最終才戰勝了阿公,將他們逼退出了烏古寨。
他們之間狼狽爲奸數十年,我完全相信絕對不可能單單因爲古力的事,而徹底撕破這張麪皮。
差不多過了半個多小時左右,吳堯和劉大富在他人的帶領下與我們匯合。養父衝着劉大富詢問了兩句,無非就是生怕劉大富忘記貼符一事,還好劉大富牢牢的記着,壓根就沒有出半點岔子。
沒過多久,幾名苗族的婦女端着各色的菜餚擺在了我們面前長條桌案,烏人龍立刻熱情的招呼我們入座,而那些婦女則是自覺的退了出去。
飯食間,我們僅僅只是閒聊閒扯,說的都是一些客氣話。等到吃完飯後,將桌上的狼藉收拾完畢,我們這才直接切入主題。
烏人龍先是從他懷裡再次掏出那顆雞蛋大小的石頭,在我臉上滾了兩三次,當裡面呈現影像之後立刻遞給了古天河。“古大哥,這蠱你可能解?”
古天河端詳了半天,直到裡面的影像消失,他纔將石頭還給了烏人龍。“不能。”
古天河很直接的說了這兩個字,
當聽到我的耳中,根根汗毛似乎都全部豎立起來了。“什麼,你說這個蠱你不能解?”
古天河道:“如果是尋常的蝕心蠱,我自然能解,但是,你被古力種下的蝕心蠱卻是子母相連,雖然都還處於幼期,但是,沒有得知古力配煉蝕心蠱的秘方,貿然解蠱,解蠱之人還會因此受牽。”
我急道:“可是,烏族長之前就答應過我的,能夠替我解蠱。你們該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
烏人龍臉色一滯,道:“客人,我答應過你不假,可是,我並沒有說一定能夠替你解蠱。要知道,古大河是我們烏古寨蠱術最高明之人,如果他都說不能解,那我也無可奈何。”
我整個人幾乎處於崩潰,一下就癱坐在椅子上。趙瑤瑤道:“難道你們一點辦法都想不到?”
古天河眉頭微皺,道:“解蠱的確有些難,不過,我倒是能夠想到一個壓制毒蠱發作的辦法。”
我自嘲笑道:“我知道,就是吃一顆你煉出來的藥丸吧。之前烏族長就已經給我服下一顆,說實話,我總覺得根本沒有什麼效果。”
養父衝着我示以眼色,意思是在這個時候如果和烏人龍他們鬧不和,於我們自己根本不利。他面帶微笑,和氣說道:“請問你壓制毒蠱的辦法是什麼?”
古天河道:“照他的情況來看,頂多還有半個月時間,子母幼蟲都會完全孵化成形,到時候,就算你體格再強健,頂多能夠支持一個月時間左右。”
“你的意思就是我最多還能活一個半月?”
古天河不可置否的點頭道:“不錯,除非是事先得知古力特意爲你煉製的蝕心蠱秘方,那麼,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找到解蠱之法。但是,現在古力已死,這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所想到惟一的辦法就是再給你下蠱。”
事先我還想得挺開通,但是,當我得知自己只有一個半月的壽命,就算是換作任何都不敢接受這個事實吧。我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似的,軟癱的靠在椅子上,目光對視着趙瑤瑤擔憂的面龐,我甚至差一點忍不住哭出聲來。“我都只有一個半月的壽命,你還給我下蠱,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想害我?”
“乾兒,不得對大巫無禮。”養父的神情雖然還很平靜,但我很清楚,他此刻心裡恐怕比我還亂,比我還擔心。“大巫,這樣真的能夠壓制住他體內的毒蠱嗎?”
古天河道:“說壓制其實也談不上,只是可以增長他的壽命,待我下的蠱無法對抗蝕心蠱後,他仍然難逃死命。”
“能增多久?”
“少則半年,多則一載。”
也就是說破天,現在我頂多能夠活一年多的時間,到時候,仍然會因爲蝕心蠱難以控制而被其一點一點的吞噬。這就好比是被判了死刑,每過一天,就相當於離死更近,那麼,多活這一年又有什麼意義,倒不如直接讓毒蠱現在發作,省得遭受這一段時間的煎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