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小廝見兩個女童引了轎子施施然來得門口,急忙迎上去問道:“兩位姐姐,轎子裡面可是婦科妙手曲神醫?”
左邊那個女童一擺揹着的藥箱,嬌喝道:“難道沒看到藥箱上面的曲字麼?轎子裡面自然是曲神醫,你且去將大門開了,好讓轎子進去!”
那小廝見是這等派頭,咋舌不已,只好道:“兩位姐姐稍等片刻,待我進去通報。”三步並作兩步進了門,把事情和前門的管家說了;那管家埋怨道:“你也在府裡面好幾年了,這大門今年就開過幾回,是隨便開的麼?”
那小廝急道:“我的哥哥,老爺剛纔有話:恭恭敬敬迎到你五娘小院來。若是有紕漏,仔細扒了你的皮。你還是給我個人情,開了門罷;若是老爺等着急了,怪罪下來,我們兩個誰也跑不掉的。”
那管家聞言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是老爺爲了五娘那邊的事情?”當即命人開了大門,那小廝陪了笑臉,把一行人等恭恭敬敬引了進來;一刻不停,直接奔後花園小院而去。
李文思在小院中來回踱步,心亂如麻之時,門口大丫頭秋菊慌慌張張跑過來道:“老爺,曲神醫的轎子到了。”
李文思呵斥道:“你也這麼大個人了,慌什麼?你先進去陪了五娘,我去迎接曲神醫。”
秋菊應了一聲,進房去了,李文思定了定神,出了院子,正巧碰上轎子停在了院子門口,轎伕將轎子一壓,鑽出一個身着大夫服侍的女子,臉上帶了黑紗,遮擋了面目,李文思心下起疑,問道:“來的可是曲神醫?”
那女子行了一禮,答道:“正是,小女見過李大學士。”
李文思聽那女子聲音,清脆悅耳,好似銀鈴一般,想必不過雙十上下,就在京都城賺下了“婦科妙手”的名頭,實屬不易。當下也不及多想,將那曲神醫引入小院,曲神醫問道:“病人在哪個房內?”
李文思用手一指道:“在中間房內。”正要引路,曲神醫道:“婦科病人多有不便,李大學士莫要見怪,在院中等候即是。”
李文思尋思是醫家禁忌,只好在院中等候;自有丫鬟取了座椅,前來伺候不表。那曲神醫和兩個女童進了房去,卻將房門緊閉,不叫有人窺視。
房內秋菊正陪了自家小姐說話,小云臥牀數日,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此時猛然間有兩個女童背了藥箱,後面一個蒙面的進了房間,又將房門緊閉,不知是何變故,問秋菊道:“老爺哪兒去了?這三人是從哪兒來的?”
秋菊還未回話,兩個女童將藥箱等物放在房間內桌上,曲神醫道:“我乃是西大街醫館的醫生,姓曲,專看婦科。”
小云道:“你莫要唬我,哪有醫生帶了黑紗不願意見人的?”
那曲神醫輕笑了一聲,回道:“這位五娘倒也是個妙人,我卻是有些苦衷,這黑紗在五娘面前可以摘得,只是卻要五娘替我保密,不要將我的容貌說了出去。”
小云奇道:“相貌也算是苦衷麼?你且摘了黑紗去,我自然不會透露半分容貌;這邊上的秋菊是我從孃家帶來的,我也可以替她擔保。”
那曲神醫格格一笑,只是伸手在面前一抹,那黑紗不翼而飛,露出一張俏臉來;長得是高額深目,一雙美目卻是碧藍色的,果然只有雙十上下。
小云從富商家裡面出來的,自小有些見識,此時見了那曲神醫的容貌,心下了然;自從三山關戰事連連,西方商賈無法進了中原;天子又下了旨意,禁止民衆信奉天神教,京都城中不知道趕了多少經商的西方人出去。這曲神醫想必是因爲從西方來的,不敢在人前露了真面目。
小云不知從哪兒來了精神,命秋菊將自己從牀上扶起,笑道:“原來曲神醫卻是從西方來的,難怪要帶了黑紗,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曲神醫也笑道:“五娘見識甚廣,現如今中原上下都排斥西方來人,我擋了面目,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小云笑了兩聲,猛然間覺得頭暈目眩,險些跌下牀來;旁邊秋菊趕緊扶好,曲神醫也正色讓女童取過一個凳子,自己坐在牀邊,示意小云伸了胳膊出來。
小云問道:“據說西方醫生看病並非用那望聞問切之法,怎麼曲神醫卻要切脈?”
曲神醫笑道:“五娘果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什麼都知道,西方有些聽診之法,卻要借用些器具;我若是拿了出來,未免有些驚世駭俗了;再者中原醫學這望聞問切之法自有獨到之處,我這也算是入鄉隨俗。”
小云笑着伸了胳膊出來,曲神醫也伸出三指往上一搭,沉吟半響,又換過一枝胳膊,同樣切了脈,道:“五娘正合年輕鼎盛之年紀,身體強健,並無病痛,只是略微有些心頭糾結,引起頭暈厭食,並無大礙。”
小云笑道:“曲神醫果然厲害,我這數日確實因爲一件事情,日夜不能安睡,見了東西也吃不下去。只是不知曲神醫如何用藥?”
曲神醫命女童打開藥箱,取過一個小木盒來,遞給秋菊,對小云道:“我這裡有一盒安神丸,約有二三十粒,五娘若是心煩意燥之時,用溫黃酒服用一丸,既能起效。不過此藥只能治得一時,五娘心病若不能去,吃幾百丸也是白搭。”
小云見曲神醫此言,回道:“卻要多謝神醫了,只是我這件事情卻不好當人面講,不知曲神醫是否可以讓兩個女童先在門外等候。”
曲神醫笑道:“雖然這兩個女童都是我放心的,但既然五娘吩咐了,有何不可?”即命兩個女童先出去等候。
這邊開門,那邊李文思起身問道:“可是診療完畢,曲神醫有何話說?”
其中一個女童白了一眼,道:“曲神醫還未診療完畢,還請這位老爺耐心等過片刻。”李文思心中略微惱火,但也無可奈何,只好回去重新坐了下來。
小云見兩個女童都出去了,這才低聲對曲神醫道:“神醫有所不知,我家老爺雖然有五房妻妾,但多年來一直未有子嗣,我入門已有數月,但肚子也一直沒什麼動靜,不知道曲神醫可有方法?”
曲神醫失笑道:“原來五娘心病在此,這不孕原因頗多,無法從一而論;敢問五娘和李大學士這數月來同房幾何?李大學士同房時可有異樣?”
小云見曲神醫問了起來,麪皮上有點見紅,道:“這同房次數不少,數月來老爺多半是在我這裡留宿,同房時也並未見有何異樣。”
曲神醫沉吟道:“李大學士正值壯年,剛纔在院子裡面也曾略微看過麪皮,並無不妥,應該是早有子嗣纔對。”
小云回道:“聽說早先大夫人有過一次小產,叫老爺好生心疼。”
曲神醫又沉吟了一會兒,在藥箱底下一個小格里面,取過一個小小的玉盒,不過半尺來長,遞與小云道:“我這裡倒有個方法,是從西方來的,若五娘信得過我,我就細細說了用法。”
小云半信半疑見將玉盒打開,裡面只有豆大的七粒丸藥,作淡紅色,隱隱有幽香飄出,問道:“曲神醫醫術身兼中原西方兩家,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曲神醫點頭道:“這盒中的丸藥乃是西方秘藥,共有七丸,有助情妙用,用時只取一丸,洗淨玉*戶後將丸藥放置在內;情濃時丸藥得熱氣一催,自然化爲藥汁,即時生效;五娘可每日按法用了,連續七日下來,必有奇效;只有一點記好,不可對李大學士或是其他人提起此藥。”
小云命秋菊收了玉盒在暗處,又取過一封五十兩白銀,笑道:“曲神醫救治心病,我這身體必然見好,這五十兩白銀算是小小心意;若是我家老爺有了子嗣,必然另有重謝!”
曲神醫卻擺手道:“我並不缺少銀兩,若五娘心存感激,在適當時候替我在李大學士面前請求一件事情,就算酬勞。”
小云聽她說的古怪,不由問道:“曲神醫有何事情,不妨明言,就算老爺那邊不好做主,我也自有路子可以相助。”
曲神醫又是伸手一抹,用黑紗罩了面目,笑道:“時機未到,說它做甚?五娘莫要忘記此事就成。”小云得了西方秘藥,滿心歡喜,命秋菊將曲神醫送出;曲神醫輕笑了兩聲道:“預祝五娘早日成事罷。”說完喚了兩名女童進來收拾藥箱等物,飄然出房而去。
李文思見曲神醫出來,急忙上前詢問病情,曲神醫笑道:“李大學士無須心憂,五娘只是小有心氣鬱結之症,我已留了靈藥,只須定時服用,自然無礙。李大學士也須常常陪伴五娘纔是。”
李文思連道:“這是自然。”又命小廝取過診金來,曲神醫推辭道:“五娘已經給過了,李大學士莫要客氣。”竟然連診金也未收取,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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