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云正要敲門,突的聽到一聲:“裴哥哥!”
這聲音不正是葉蘇兒麼,剛回過身,只見一個人影撲進自己的懷裡,仔細一看,正是葉蘇兒。
這時,小道童手上拿着一枝桃花,追着過來,見着蘇兒撲進了一個男子的懷裡,不禁有些臉紅,仔細看去,這男子正是上次送着蘇兒姐姐過來的少年。
“蘇兒,今日先生差我過去,見着我文章熟絡,是讓去府城,參加府試,今日來告別,十數日府試完了,中了秀才,就來接你。”
葉蘇兒紅着臉,這時,小道童是說:“好個郎情妾意,可看看地點,我們女觀面前,還這樣摟摟抱抱,不知道還以爲我們這裡是藏污納垢的地方!”
小道姑很是牙尖嘴利。
這時葉蘇兒才覺自己穿着女冠與男子摟抱,有失禮儀,不禁和裴子云分開,兩人只是相對而看。
裴子云臉皮厚,就笑着:“真是人小鬼大的丫頭,這麼小就這麼牙尖嘴利,以後不知道誰娶了你,那就遭殃了。”
小道童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裴子云說:“我是道人,可不會嫁娶,你這俗人,我家道觀收留了你這小媳婦,你還拿我開刷,不是好人。”
說完就走,這時裴子云才覺自己說錯了話,想要道歉,見着小道姑遠了。
葉蘇兒在一旁說着:“秀兒她可是出家人呢,裴哥哥,可不要這麼說了,觀主知道了,可是會生氣。”
這時,葉蘇兒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是對着裴子云說:“裴哥哥,你稍等,我馬上就來!”
說完,就往觀中進去,裴子云笑了笑,就在門前等着,見着桃花盛開,就走近了一株,只見這桃樹盛開,美不勝收。
小道童在房裡,紅着臉,撲在牀上,抱着被子,兩隻小腳丫搖擺着,託着臉,正生着氣。
這時,聽着一聲,是葉蘇兒推了門進來,一進着門,就找了起來,翻了一會,也沒找到,着急的在原地跺腳,嘴裡唸叨:“我求的符不見了,我分明收在這裡了,怎就找不到了呢。”
正說着,又要去找,突想着,剛纔小道童生着氣,就問:“秀兒,是不是你把我的符給藏起來了。”
小道姑生氣說着:“誰藏了啊,不知道是誰在大晚上,手裡抱着這個祈願符,唸叨着說要給自己裴哥哥,結果晚上掉了也不知道,還怪着別人拿了。”
說着就不去看葉蘇兒,扭過了去,兩個小眼睛因委屈,漲出一點水花。
這時葉蘇兒反應過來,向着牀一摸,果真掉在牀上,覺自己錯怪了,連忙一把拉住秀兒:“秀兒妹妹,是姐姐冤枉你,別生氣,姐姐給你賠罪,下次我給捉七八隻大蝴蝶好不好。”
看着秀兒還在扭着頭不理,葉蘇兒就在秀兒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就跑了出去,留下帶着點惱意的小道姑在牀上生着氣。
道觀門口
陽光灑着,裴子云在桃樹前靜靜的看着桃花,心裡沉思:“路上沒有空,就尋個機會修行下道法,我怎這幾天忘了這事呢?”
“看看到底有什麼蹊蹺!”
正尋思着,聽見聲音,回看去,見着葉蘇兒奔了出來。
葉蘇兒往外面跑,因跑得快了,差一點就被道觀門口的門檻給絆倒,幸無事,走到裴子云的面前,將一個祈願符送上,說:“裴哥哥,你想考着秀才,我聽聞銀龍寺靈驗,特地去求,還望裴哥哥勿要丟了符,等到來日中了秀才一起還願。”
裴子云就答:“好!”
…………
府城
縣城離東安府不遠,二三日就到了,府城城牆宛蛟龍盤踞,延伸而去,而城門口就同一張大口鯨吞任何過往的行人和車輛。
如果說縣城裡還帶着兵荒馬亂一些破敗,郡城裡已繁榮,只見人來人往,收着入城費的門衛都忙不過來,要着好幾個人同時在忙,這才能緩着口氣。
張雲將裴子云送至城門口,就要離開,這時裴子云就要挽留張雲休息一晚,明早養精蓄銳再離去,張雲不肯,說:“師兄自去就行,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就笑了一聲,揹着弓箭,乘着夕陽大步離去。
“果真奇人也!”裴子云暗暗想着,不過這人心高氣傲,後來在鬆雲門被破後戰死,自己現在雖有些關係,怕也難真正入得他的心。
尋思片刻,見幾個夥計,哪怕是白天,都一人手中提一隻燈籠過來,燈上寫着“李家客棧”、“官道順風”“白雲酒樓”字,都是客棧出來拉客——見裴子云讀書人的樣子過來,幾人就擁了上來。
裴子云可不是陌生人,原主可來過多次,就指着一個,說:“我就住這一家——官道順風!”
夥計聽有了主,一鬨而散去尋覓別的客人。
裴子云跟着向南,拐了一個彎,見有旅店,門前掛着一盞大燈,上面寫着:百年老店官道順風!
這店名字吉祥,也不貴,原主多次住此店,進去不假思考:“夥計,開了房,就給我燒水送上來。”
“好,客官稍等。”
就在這時,裴子云突聽一個人“咦”了一聲,說:“這不是子文兄?怎一個人在此。”
回一看,見是幾個熟人,是上次童子試的友人,於是站起來作了揖:“原來是李兄,王兄,唐兄,此次府試,只因村中蒙學處,只有我一人來考,就只得孤身一人了。”
這時又一個陰柔聲音:“踏破鐵鞋無覓處,這不是江平縣王,李、唐三位才子?你們也去宴會?只可惜,這次詩會你江平縣必是名落孫山!”
說完,就大步走過,看也不看四人,身後跟着的幾個書上也是大笑而過!
“你!”三人見着此人囂張,不由大怒。
裴子云看過去,只見這位書生,衣衫俊逸,手持着摺扇,揚長而去,留下三人六目相視,大恨罵着:“真是囂張小人。”
這時夥計是將裴子云點餅送了上來,附帶着送了一碗湯,湯上漂着幾點蔥葉,裡面還有些肉,原來這是見着裴子云是個書生,特意加上。
剛纔一事,裴子云不清楚緣由,不欲去爭,坐下正要入口,只見三人中,唐姓書生,在跟兩人埋怨:“也是,我們江平縣這數年府試不順,成績不佳,才被小瞧了,今晚我等自去削削他們的面子。”
幾人也是贊同:“自去自去,定要削了他們麪皮,才知道我們江平縣也有大才。”
正準備去,見裴子云臉色平靜,就着湯要吃着這餅,不由想起縣令在童子試宴會上誇讚這裴子云頗有才華,心裡一動。
唐姓書生連忙說:“子云,這餅有什麼好吃,我們幾人帶你吃宴去,我知道子云素有大才,這次我們要在這宴上給他們一個教訓纔是,快去快去!”
說着伸手,拉着裴子云要去,裴子云推辭,幾人不肯,硬是拖着,無奈,只得就去了。
距離並不遠,走了一段就到了,裴子云看,果見前面一座酒肆,靠着水路,又靠着驛站,驛站有着驛卒,再安全不過,靠着水路就有人客,暗想這主人有些眼光,而黑匾端正寫着“湖鏡樓”。
唐姓書生不禁說着:“好字!”
“字不壞,但筆意鋒中無骨,神韻不足,算不得上乘。”裴子云得了老秀才傳承,看了一眼說着。
一面說,隨着人流進去,就見人來人往,就有夥計迎了上來,唐姓書生將手裡的請帖遞了過去,這夥計接過請帖一看,就請着四人:“三樓,都包了呢,還請各位相公上去。”
此刻中午,樓面照着陽光,湖波盪漾,柳拂春風,又有琵琶女子細細曼唱,這樓算不上府裡最好的酒樓,但妥妥繁華地段,且佔地廣大,樓內服侍的女子,盡是些年輕少女,一些年紀略大一點則管着事,下面穿梭來往夥計來往匆匆。
四人走上樓時,只見整個三樓,用的是小屏風,既相隔,又能相互看見,有十幾張桌子連着排列,已上了菜餚,西面還空着桌。
已有七八十個此次參與府試的童生入席,見這場景,唐姓書生上前,找了一席,拉開了位置入了座。
唐姓書生,叫做唐真,是縣中酒商子弟,愛讀書,在縣裡頗有名聲,善畫,學識頗豐,只是容易衝動。
兩人沒記得名字,但知道文采還可以。
不遠處,在酒店中挑釁四人的幾個書生,此刻正在和中間一位公子一樣的書生,壓低聲音說話,一個書生看了一眼,壓低着聲音說了些,只聽這公子就看了過來,出一陣笑聲。
這府試就同鯉魚跳龍門,數目有限,你得了,別人就沒了,每次府試,這私下裡的手段沒有停歇。
三人看着,都氣炸了。
裴子云不動聲色,暗想:“是前世曾經考取舉人的馬驥?”
這人在原主前世,府城一個官宦子弟,瞧不起縣城的鄉下人,見着就會諷刺,只是確文采不錯,十四歲就考取秀才,十九歲考取舉人,只可惜並不長久,二十一歲就死了。
怎麼就似乎有些矛盾?
入了宴,裴子云一看桌上,見桌上琳琅滿目的擺上吃食,擺在面前的就是一碗鮑魚粥,嫩**魚和粥熬,撒上了一些細細的蔥,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聞着,就要餓了。
一側還有着水煮烏雞,上面撒着一些藥材,熬出來的湯是紅色,唐真並沒有在意這些吃食,他家裡也算是富,這時低頭一看,見着這雞,呼了一聲:“這是十全大補雞,大家用啊!”
拿起筷子,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