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到四月初,我們都在拍攝鄧巴印第安人交往的全都是很瑣碎的細節,但是正是這些細節,使得整部電影血肉豐滿。
鄧巴融入了印第安人的生活,他和那個他救下的女人“揮拳而立”漸漸產生了愛慕,與此同時,他也成爲了印第安人的友誼和尊敬。
下一場戲,便是印第安人獵殺野牛羣的戲。
這場戲,是前半部電影之中的一個小高潮,也是電影中一個衆人期待已久的戲。
45號,蘇族人的帳篷裡。
這是個很愜意的晚上,雖然天氣還稍微有點冷,不過和一個多月之前相比已經暖和多了。帳篷裡面的篝火上,夾着一個小鍋,鍋裡面燉着一支打來的兔子,香味瀰漫在帳篷裡面,讓人飢腸轆轆。
“野牛羣?!柯里昂先生,你要找野牛羣?!”聽完我要他們帶我找野牛羣之後,蘇邦雙目圓睜。
我咬了一口兔肉,好奇道:“怎麼,難道找不到嗎?”
蘇邦搖了搖頭:“不是找不到,而是現在不好找。柯里昂先生,你要找多大的野牛羣呀?”
“多大?!”蘇邦的這個問題還很的把我給問住了。
是呀,多大呢?
“自然是越大越好,最好能有成千上萬只!”我伸出雙手,使勁比劃了一下。
“成千上萬只?!”這一下,輪到卡瓦和邦努叫起來了。
“怎麼。找不到嗎?”我納悶地問道。
卡瓦和邦努相互看了一眼,幾乎同時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我昨天晚上出去閒逛的時候還碰到一羣在草原上吃草地野牛呢,怎麼可能找不到野牛羣!?”斯登堡頓時笑了起來。
邦努看了一眼斯登堡。笑道:“你昨天看到的野牛羣,有多少隻野牛呀?”
斯登堡撓了撓頭。道:“大概有三四百頭吧。”
邦努學着白人的樣子聳了聳肩:“斯登堡先生,你也聽到了。柯里昂現要地是一支數量成千上萬的野牛羣。你看到地,只不過是三四百頭的。”
“這個……”斯登堡瞠目結舌,道:“既然有三四百頭地野牛羣,那成千上萬頭地野牛羣,應該也能找到吧?”
邦努大笑起來,依舊搖了搖頭。
“難道這麼大的草原之上,沒有這麼大的野牛羣嗎?”我是一點都不相信。
蘇邦道:“柯里昂先生。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要是在二十年前,這地方到處都是野牛羣,成千上萬只的野牛羣當然都找到。那個時候,我們印第安人每年都在他們經過的路上獵殺他們藉此來維持部落一年的生存。牛肉是我們的主食。那個時候。我們不怎麼養馬。養地馬都是我們地坐騎。我們和野牛羣和睦相處。每年我們在儲備夠了足夠的牛肉之後,從來不會再妄自獵殺他們。但是當白人來到這裡的時候,這一切都改變了。”
蘇邦地口吻,變得異常的沉重:“那幫人拼命地對野牛羣進行獵殺,他們打死了野牛之後。只是割取了牛舌和皮之後就揚長而去,整個草原全都是一具具血腥地野牛是屍體。他們根本不顧我們印第安人地生計。不顧那些野牛羣地死活,那種做法。真是太殘忍了。”
“之後地十年裡,這樣的屠殺幾乎每天都在這片草原上上演。野牛羣也由原來的成千上萬。變得寥寥可數,而我們印第安人也漸漸失去了最重要的食物,不得已,我們才改行養馬。6年前,在我們的抗議和爭取下,印第安納州地上一任州長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禁止大規模的獵殺野牛,所以這地方地野牛羣才漸漸恢復起來,其實讓那些白人停止獵殺野牛的最重大地原因。還是野牛的舌頭和皮毛現在不賺錢了。”
“所以。現在這片草原上。幾十頭地甚至是幾百頭地野牛羣很常見,但是超過一千頭的就沒有了,更別說上萬的了。”
聽了蘇邦的介紹。我立馬急了。
獵殺野牛的戲,是一個重點。沒有數目龐大的野牛羣,就沒有了氣勢,更不能反映印第安人的勇猛和艱辛生活,電影的效果可就因此大打折扣了。
“不會吧!沒有這麼大的野牛羣,我們地電影可就拍不了了!”斯登堡和格里菲斯都急了。
“蘇邦酋長,難道真地沒有辦法嗎?”我皺着眉頭說道。
蘇邦搖了搖頭:“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要想拍電影,要想得到這麼大地野牛羣,可以有兩條路走。”
“說說!”我大喜,拉住了蘇邦的衣服。
蘇邦道:“第一個辦法,就是用人力把這片草原上面的小野牛羣驅趕到一起,這樣由小聚大,最後也許會得到你想要地野牛羣。但是這樣做,難度極大。”
坐在蘇邦旁邊的邦努也是連連點頭:“不錯,柯里昂先生,那些野牛和你們白人農場裡面養地牛可不一樣,它們脾氣暴躁,用人力驅趕十分的危險,因爲你如果惹惱了它們,它們肯定會向你攻擊,那些野牛的角,又長又尖,如果頂到你的話,你可就完了。而且,野牛羣和野牛羣之間,也是界限鮮明的,平時兩羣不同的野牛碰到一起都會發生衝突,就更別說把這麼多牛羣趕到一起了。即便是這些牛羣相互之間能夠包容,驅趕這麼多牛羣,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極費時間,而且到最能能不能達到你的要求,還很難說。”
我覺得邦努說得很有道理,這個辦法聽起來可行,但是實際上恐怕根本沒有那麼容易。
“蘇邦酋長,那第二個辦法是什麼?”我只能寄希望於第二個辦法了。
蘇邦笑道:“第二個辦法可行性比第一個辦法高。但是你們可能要吃點苦頭。”
“苦頭?我們什麼時候怕過苦頭。蘇邦酋長,你就實話實說吧。”格里
了一口兔肉道。
蘇邦指了指北方。道:“我們這片草原沒有,但是如果你們向北走,一直向北。靠近五大湖,進入一片山地,那裡有這麼大的野牛羣。因爲那個地方,白人很少去大規模的獵殺,這樣的野牛羣,肯定存在。”
“那就好,不過從這裡到山地,需要多長地時間?”斯登堡問道。
“差不都需要四五天的時間吧,這還只是抵達那裡的時間,如果你們想找到野牛羣。需要地時間可能就不止了。”蘇邦咧了咧嘴。
“好傢伙,一來一去可需要半個月的時間,老闆,這時間可有點長。”格里菲斯轉臉看着我道。
我一臉苦笑:“沒辦法,如果我們想把電影拍得優秀。那就必須這麼幹。”
“大衛,你要是嫌苦,那你就別去了。留下來照看營地,我和老闆去,老實說,五大湖附近的風景我還沒看夠呢。”斯登堡從鍋裡勺了一勺兔子湯,喝得呼呼響。
格里菲斯雙目一睜:“我什麼時候嫌吃苦了!我這是在提醒老闆。老闆,一來一起半個多月的時間,我們不在的這段日子,誰能保證印第安納波利斯里面的那幫狗孃養的不搗鼓出事情來?”
格里菲斯的話,很是在理。
“柯里昂先生,這個你儘管放心。你走之後,這裡就交給我們蘇族還有那位塞內加將軍了,有我們在。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問題發生。”蘇邦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給我打下了保證。
“也只好如此了。蘇邦酋長,我離開地這段日子裡,如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可輕舉妄動,一定要等我回來之後再說。”我叮囑道。
“放心吧,我們知道輕重。”蘇邦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草原上陽光普照,讓人的心情格外愉快。
我們的駐地,一片忙亂。
幾輛大大的馬車裝滿了各種物資。原本我打算開卡車過去,這樣不僅速遞快,而且也能裝得下東西,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蘇邦否決了。他告訴我,如果我們開車過去地話,那些野牛羣聽到車聲就跑得無影無蹤了,最好是架馬車去,雖然慢一點,但是絕對驚擾不了,成功的效率就高。
在他的勸說下,我們改用馬車,劇組全部地裝備以及口糧、帳篷全部都裝在了那幾輛大馬車裡。
這一次,因爲路程很遠,所以能不帶的人就不帶了。
除了我、格里菲斯、斯登堡、胖子以及劇組裡面的必須的演職人員之外,就帶上了卡瓦和邦努率領的一百多從蘇族裡面挑選出來的勇士。
“安德烈,聽說山地很危險的,經常有各種危險動物出沒,除了野牛羣,還有狼羣和棕熊,我聽卡瓦說,那種棕熊站起來有兩米多高,一巴掌能把人的腦袋給拍下來,你可得當心點!”身體已經大爲好轉的霍爾金娜告誡我道。
我呵呵一笑,指着那幫整裝待發的印第安人說道:“看見了沒有,有他們在別說棕熊了,就是棕熊羣都沒有問題。你呀,就在這裡老老實實修養等着我回來,照顧好我兒子。”
我把手放在了霍爾金娜地肚子上,摸索了一下。
“沒個正經。”霍爾金娜使勁拍了我一下。
“柯里昂先生,要不要我再派幾百人保護你們的安全呀,你們就這麼點人,如果碰上意外,怕不一定能夠解決。”塞內加將軍走過來指了指那一百多印第安人道。
“不用了,這種事情,人多了不好,就這些人我都嫌多了,而且聽蘇邦說,那邊也有印第安人居住,你們白人士兵去了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謝絕了塞內加地提議。
雷斯特.卡麥隆道:“塞內加將軍的提議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安德烈,你看看那一百多個印第安人,他們一個個健壯得很,但是他們地武器太落後了,全都是弓箭長矛,如果遇到大麻煩,很有可能撐不過人家一頓齊射。”
“哪有什麼齊射。”我笑了起來。然後突然明白了雷斯特.卡麥隆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印第安納波利斯地那幫傢伙可能對趁這個機會對我們下手?”
雷斯特.卡麥隆沒有肯定但是也沒有否認,他擡頭看了一下天空。道:“這個我也說不好,不過還是小心一點好,我給你加了一輛馬車,裡面全都是槍支彈藥,而且我、沙維帶二十個人和你一起去,他們各個都是快槍手,絕對能保萬無一失。”
“二十個人。行。讓他們跟上吧。”雷斯特.卡麥隆一向思維縝密,不會出什麼漏洞,他的話,十分的有道理。
就這樣準備了一個早上。吃完了早飯之後,我們地隊伍在衆人的歡送當中踏上了漫漫長路。
邦努和卡瓦帶着一百多人頭前探路,他們中間的一部分人去過山地,對那個地方也熟悉。我、格里菲斯、斯登堡、約翰.韋恩等人帶着劇組壓着輜重在中間,沙維帶着二十多個快槍手留在最後。
這樣的一支隊伍。浩浩蕩蕩,一路上很是微風。
越往北走,風景慢慢變得不同起來。
開始的大草原。地勢開始變得越來越連綿起伏,當我們趕了一天的路之後,基本上就到了草原和山地的交接地帶。
路上平靜得很,衆人彷彿是出來旅行一般,說說笑笑,很是快活。就連我,也被周圍的湖光山色所吸引。
這裡,不愧是號稱美國最漂亮的地方之一。草原連綿,丘陵起伏,有茂密的森林。也有鏡子一般晶瑩閃爍地湖泊,馬羣、鹿羣,隨處可見。偶爾還可以看見大片的白色飛鳥在上空盤旋。
沒有任何工業氣息,時光一下子回溯到千年之前。讓人心聲感嘆。
路上也見到野牛羣,不過規模不大,最大的也就幾百頭。這些野牛
.牛羣裡面的公牛會警惕地走到外面守護種羣。這些公牛十分健壯,警惕性很高。
“柯里昂先生,看見了沒,如果這樣的傢伙朝你頂過來,你可就慘了。”邦努指着一支大公牛對我說道。
卡瓦卻在旁邊哈哈大笑:“老闆,別被邦努嚇倒了,其實這些公牛也沒有那麼危險,去年我還獵殺過幾頭,毛都沒傷我一根。”
“那你有種過去獵殺那一頭給我看看?!”斯登堡指着不遠處公牛中最健壯的一頭道。
邦努看了看,道:“那可是這個牛羣裡面地頭牛!”
“卡瓦,別聽斯登堡瞎說,老老實實趕路。”我也笑了起來。
卡瓦哈哈大笑,道:“老闆,眼看天色晚了,等會我們就得紮營,獵殺了這頭牛晚上我們這多人就有一頓美餐了。等着我。”
卡瓦一邊說,一邊拿起了長矛。
幾個蘇族人想幫他,被他一口拒絕。
“架!”卡瓦一提繮繩,大喝一聲朝那頭公牛飛奔而去。
看着那頭巨大無比地頭牛,所有人都爲卡瓦捏了一把汗。
平時獵殺一頭公牛就已經夠危險的了,往往都是部落裡面的人通力合作,就更別說這傢伙單槍匹馬去獵殺一頭頭牛!
馬上地卡瓦,像是一尊天神一般,長長地頭髮迎風飄揚,肌肉在陽光之下油光發亮塊塊綻出,雄壯無比。
而那頭頭牛似乎也意識到了卡瓦來意不善,爲了保護牛羣,它也慢慢地離開了隊伍,朝卡瓦走過來,而去速度越來越快。
從遠處看,簡直就是人牛對決。
頭牛在離卡瓦一兩百米的地方停住,它微微低下自己巨大的透露,把那兩個尖銳的利角對準了卡瓦,嘴裡發出一陣陣叫聲。
它在警告卡瓦,讓他離開。
卡瓦放開繮繩,身體在馬上直接站立了起來,左手持弓,右手取箭,奮力一拉,一張硬弓被他吱嘎嘎地拉了個滿月。
“嗖!”弓箭發出一聲輕響射向頭牛。
“嗷!”頭牛發出了一聲悲呼,那支箭頭,一下射中它的背部,箭羽劇烈顫抖。
頭牛憤怒了,劇烈的痛疼讓這頭牛變得暴跳如雷。
“!”一聲大叫之後,頭牛低頭向卡瓦狂奔而去,身上的傷口鮮血迸流。
帶怒奔跑。頭牛迅猛無比。
在遠處觀看,那頭牛就像是一輛黑色的巨型叉車撞向卡瓦,如果被它撞到。別說卡瓦,就連他胯下地那匹馬估計都能被撞飛。
“啊!”隊伍有人叫了起來。我轉過臉去,看到是斯登堡,這傢伙立刻引來地一陣鄙夷的目光。
卡瓦似乎早就料到那牛會奔過來,提馬飛奔,和牛繞圈。而且迅速取箭。
“嗖!”第二支箭被射了出去,直接射進了公牛地脖子上。
公牛又是一聲哀呼,滿嘴白沫,瘋一般朝着卡瓦撞了過去。
它已經完全瘋掉了,腦袋裡根本沒有什麼生死地概念。一心想把眼前地這個人頂死。
“快閃!”斯登堡叫了起來。
但是卡瓦卻絲毫沒有躲閃地意思。
“閃呀!”格里菲斯也忍不住了。
卡瓦和公牛之間的距離本來就不遠。公牛狂奔,幾秒鐘就能撞到跟前。
卡瓦把弓收回,高高舉起了長矛,馬背上地他,如同一尊青銅雕像。
看着那頭衝過去的怒吼地公牛。我地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一場人牛對決。這可不是西班牙鬥牛場裡面的表演,比起鬥牛士面前的公牛。這頭野牛羣的頭牛不僅巨大。而且要危險得多。
受傷的頭牛怒吼着衝向卡瓦,大家都喊着讓卡瓦趕緊閃開,可這傢伙對於我們地喊聲置若罔聞。
他舉着長矛,無比鎮靜地等待那頭公牛衝過來。
十米,五米,三米……當公牛的長而尖厲地角就要頂到卡瓦以及他的那匹馬的時候,卡瓦忽然大喝一聲,手裡的長矛使勁紮下。
“!”銳利的長矛一下子刺穿公牛地脖子,公牛腳下一個踉蹌。一頭栽倒在地,把地上地泥土掘得四散飛揚。動也不動,眼見不能活了。
“嗷嗷嗷!”卡瓦舉起手臂。高聲叫了起來。
蘇族人同樣對着卡瓦歡呼,對着勇士歡呼。
“這傢伙。果然身手不錯!”雷斯特.卡麥隆連連點頭。
“晚上有公牛肉吃了,而且是頭牛。好期待哦。”斯登堡在一幫直流口水。
“放心吧,大家會留根牛鞭給你的。”格里菲斯地一句話,讓大家哈哈大笑。
晚上,我們在一處高高的土樑下面紮營。一二十個帳篷被立了起來,圍成了一個圓圈大大地火堆被點起,卡瓦帶着人在旁邊的河畔吧那頭公牛洗淨屠宰,忙活了一段時間之後,營地的周圍就飄蕩着烤牛肉的香味。
“這牛肉,可比洛杉磯那些餐館裡的牛排好吃多了,又肥又鮮美,還是印第安納好呀,我都不想回去了。”斯登堡一邊抱着一大塊牛肉啃,一邊抹着滿嘴的油。
“牛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你要是覺得好,那就留下,留在蘇族裡面,我看不少蘇族女人對你印象挺好地,你可以挑上一個,然後結婚生子嘛。”格里菲斯衝着斯登堡擠吧了一下眼睛。
斯登堡腦袋搖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大衛,你個老不死的就會出餿主意,我倒是想留下來,就怕幾天不到哈斯拎着刀就奔過來了,到時候我的腦袋肯定會被剁下來。”
火堆旁邊的男人們,一陣爆笑。
一頭巨大地公牛,一頓分吃之下,所剩無幾,大家吃得十分地盡興,晚飯之後,衆人紛紛鑽進自己的帳篷裡休息,警戒的人則在四周分散開來。
我躺
裡面睡不着,就鑽了出來到外面透透氣。
空氣有點涼,但讓人感覺十分額舒服。火堆的火已經小了不少,木柴偶爾會發出啪啪的爆響,藉着月光,遠處一片青黛色,朦朧一片,詩意盎然。
我彎腰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大步朝遠處走去,那邊有條河,河的旁邊有一片小森林,白天我去過那裡,地上開着各種各樣的鮮花,十分的漂亮。
河水靜靜流淌,一點波瀾都沒有,天上的星光倒影在河面之上,盪漾開來,說不盡的魅力。
我躺在草叢之中,全身放鬆,在旁邊濃郁的花香之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陣聲音驚醒,那聲音十分有規律。彷彿腳步聲一般。
“雷斯特,你也睡不着嗎?”我笑了起來。
但是這句話剛說出去,我立馬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雷斯特身體即便是再胖,也不可能腳步聲如此的沉重以至於地面都一震一震地。
那聲音越來越近,巨大的喘息聲彷彿拉風箱一般,而且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幾乎讓人窒息的腥味。
“不好。”我大叫一聲,站起身來,這次看到在五米之外,有一頭巨大地棕熊正直立身子看着我。
幾乎有兩米高,滿身都是鬃毛。兩隻眼睛在夜色之下通紅髮亮。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我聽卡瓦說過,棕熊喜歡晚上到處閒逛,因爲晚上更容易捕獲獵物。卡瓦白天的時候還告誡我,說這裡棕熊很多。讓大家不要單獨離隊,我做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呢。
怎麼辦?!
論力氣我就是十個人也不是它的對手,這傢伙一看就知道是頭成年的公熊。一巴掌能把我的腦袋打掉。
我轉臉看了一下週圍,發現離我十幾米遠的地方,有一顆樹。
如果我爬到樹上去,也許能勉強支撐一會,儘管我知道棕熊可能會爬樹。
那隻棕熊似乎很少見過人類,見我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它也嚇了一條,看着我並沒有撲上來,而是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我們就這麼對持着,誰也沒有先動作。
這傢伙倒是挺有耐心。但是我沒有!
我看了一下幾百米之外的營地,彷彿就在眼前,我甚至都能看清楚那些站崗放哨的印第安人地臉。
我多麼想大喊一聲讓他們走過來。但是如果我喊一聲的話。這頭熊肯定會撲過來。
我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我和棕熊之間的距離大約有五米。而我和那棵樹之間的距離有十幾米,如果我轉身跑的話,肯定會在沒有爬到樹上地時候就被這傢伙逮住。
倒是這頭棕熊似乎已經明白我對它來說沒有危險了,飢餓的它開始慢慢走了過來。
必須得當機立斷,不然的話我就恐怕就不能活着見到明天地太陽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腰中的爆彈槍上,但是我知道一槍能打死這頭熊自然是好,可如果沒有把它打死而是打傷了它,那可就更糟了。
衆所周知,受傷的黑熊發脾氣來神鬼皆怕!
我快速地把上衣脫了下來,那頭棕熊一點一點的靠近,我靜止不動,然後突然將手中的衣服拋出。
衣服飄揚起來,正好落在棕熊的腦袋上,把它那巨大的腦袋蒙了起來。
熊嚇了一跳,趕緊用兩隻前爪在臉上扒拉衣服。
趁着這個工夫,我轉身撒丫子跑向那顆樹,來到樹的跟前嗖嗖就爬了上去。
把衣服從腦袋上扒拉下來的棕熊看見我如此動作,終於憤怒起來,叫了一聲,死命跑過來,咣地一下撞到了樹上。
樹身猛烈地搖晃起來,騎在樹丫之上的我,差一點掉了下去。
這棵樹不是很粗,那裡禁得住棕熊這麼撞,估計再撞個十幾下,這棵樹就要被它撞斷了,到時候我可就徹底交代了。
我雙目圓睜,從腰裡拔出那把爆彈槍,對準樹下的棕熊扣動了扳機。
“轟!”槍聲響時,我就看見那頭棕熊一個趔趄,血霧飛濺,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重地血腥味。
這一槍,肯定是打到棕熊了,但是打在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要是尋常人捱上這一槍,身體肯定會掏個大窟窿,但是棕熊皮糙肉厚體型龐大,捱了這一槍不但沒死,反而嗷嗷大叫,拼命地撞擊樹幹來。
“孃的,這下完了。”我心裡暗暗叫苦。
夜裡本來就安靜,我地槍聲讓不遠處的營地一片混亂,那些巡邏的印第安人以及沙維等人紛紛跑了過來。
見到如此動靜,我心裡稍安,擡起槍對準棕熊又放了一槍。
“轟!”這一槍,彷彿打在了棕熊的後腿之上,將它的整個後腿一下子打斷,那熊痛得嗷嗷直叫。一頭撞倒樹幹之上。
本來就不粗的樹幹,經它這麼一撞,發出痛苦地呻吟聲。轟然倒地。
騎在樹丫上的我,被摔了個一嘴泥。
身中兩槍,棕熊見我落地,踉蹌地撲過來。
我被摔得眼冒金星,哪裡還跑得動,眼見棕熊龐大的身體直直地撲了過來。
“拼了!”對準棕熊地腦袋,我最後一次扣動了扳機。
“轟!”
“啪!”
“啊!”
槍聲響後,我就覺得天空彷彿下了暴雨一般,噼裡啪啦落下來了很多液體,然後那頭棕熊沉重的身體一下子壓在了我的身上。我眼睛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聽見身邊一片哭聲,斯登堡的聲音最大。
“老闆呀,我可憐的老闆呀,誰讓你半夜出來的。這地方有熊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帝呀,讓我回去怎麼給公司的人交代呀!”斯登堡一邊哭一邊吸溜鼻涕,怎麼聽怎麼讓人想笑。
“
的。還不把這頭熊給我挪開!”我被身上的這頭笨不過氣來的,藉着火光我才發現。那頭熊原本巨大地腦袋被我打得粉碎,腦漿和血一點沒浪費全都落到了我的臉上和胸前。
也難怪這幫傢伙以爲我死了,以往只要是人遇到棕熊。那基本上就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一頭棕熊壓在我的身上,我又滿頭滿臉都是血和腦漿,任誰看我也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格里菲斯,我怎麼聽到老闆地聲音呀。難道他的靈魂在這裡?”斯登堡停止了哭聲,轉臉朝四周看了看。
我都快要被他氣死了。
“斯登堡,狗娘養地,再不把這頭棕熊挪開,我就真的要死了!”我破口大罵。
“老闆沒死,老闆沒死!”卡瓦欣喜地大叫一聲。帶着人費力地把那頭熊搬開,我這才終於舒服地喘了一口氣。
“老闆,我以爲你和這頭棕熊同歸於盡了呢!”斯登堡和格里菲斯把我扶起來。破涕爲笑。
我理都沒理他。直接撲向河裡。
洗乾淨了頭上臉上的血和腦漿,我從河裡爬了上來。一幫人也有扶着我的。也有七手八腳地擡那頭熊地,衆人回到營地,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老闆,我算是服了你了!蘇族第一勇士卡瓦先生白天也只是對付了一頭公牛,你倒好,晚上單槍匹馬乾掉了一頭成年的公熊!佩服!我斯登堡佩服呀!”斯登堡看着那頭肉嘟嘟的棕熊,又看了看我,豎起了大拇指。
“老闆,你太厲害了,這麼大地棕熊我還沒有見過呢。這傢伙正是壯年時期,力大無比,就是體形巨大的公牛它也能一巴掌打死,你竟然能把它給解決了,實在是厲害!”卡瓦也是讚不絕口。
這幫狗孃養的哪裡知道剛纔我差點嚇得都快尿褲子了。
“今天剛剛吃了牛肉,明天就可以吃到熊肉了,這生活過得太滋潤了。聽說熊掌可是最美味地東西!有口福了,有口福了,印第安納,我愛你!”斯登堡在我旁邊大聲聒噪,被我擡起一腳踢了出去。
遇到這麼一檔子事情,大家都很興奮,所以圍在火堆旁邊一直聊到天色發白才各自返回自己的帳篷裡。
而那頭棕熊,早被卡瓦和他的族人人分解掉了,熊肉自然比牛肉好吃得多。
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飯之後,大家照常趕路。
一路向北,逐漸進入了山陵地帶。
雖然也有草原,但是山川逐漸多了起來。
其後的兩三天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自從我遇到熊的事情之後,劇組十分主意安全問題,任何人都不能單獨離開隊伍,一路上走過去,也遇到過熊,不過看着我們這麼多人,它們也不敢撲過來。
越往北走,風景就越好,有的時候一段路繁花盛開,有的地方卻覆蓋着薄雪,簡直是瞬息萬變。
第五天,當我們翻過一個山口的時候,眼前一片草原鋪展開來。
和蘇族人地草原相比,這個坐落在山區地草原自然要小得多。但是山區地帶能有這麼大地草原,簡直就是奇蹟,那種感覺。就如同一座大山頂突然出現一個湖泊一般,讓人怦然心動。
“好美呀!”格里菲斯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我們到達目地地了。這裡就是伊諾族的領地,他們是這片草原地主人。這裡地野牛羣要比我們那裡數量多得多,而且從來沒有遭受過白人的大規模地獵獲。”卡瓦抹了抹額頭上地汗水,長出了一口氣。
伊諾族是印第安部落中最偏遠的一個族,我聽邦努跟我說,這個部落曾經是這裡最大的部落。也是在這裡土生土長地印第安人,當年整個印第安納都是他們的土地。伊諾族人勇猛善戰,從來都是這個地方的主人。
但是後來白人踏足美洲之後,大量的印第安人被屠殺。印第安人也就逐漸遷徙過來,印第安納自然是這些印第安人地首選之地。爲了保護自己的土地,伊諾族人拿起了長矛。他們不但吧白人看成是自己的敵人,更是把前來此地的印第安人看成了敵人,在他們的意識裡,這片土地是他們地。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戰爭不斷打響,伊諾族人也一個個倒下。由原來的這個地方地最大的部落,銳減到中小部落,最後迫不得已。把廣袤的大草原扔下,向北遷。
後來的一段時間,伊諾族人始終對其他部落地印第安人抱有敵意,直到後來白人大屠殺所有印第安部落聯合起來的時候,他們之間的敵意才抹掉。
這個部落。應該是所有印第安部落中,最神秘地最不爲人所知的部落。
“那我們要不要派人先去和伊諾族聯繫一下?”我轉臉問邦努道。
我知道印第安人對自己的領地十分地看重,不經他們的同意就傳入他們的領地,肯定會引起他們的不滿。
邦努搖了搖頭:“天色已經晚了,伊諾族住在草原的深處,而且居無定所。不好找,我看我們先紮營,等明天再去和他們聯繫吧。”
“也好。那就紮營。”我點了點頭。
隊伍在谷口附近的一個凹地裡面駐紮了下來。這個凹地。後面是高大的山體,兩側都是土樑。只有正南方是一個狹窄的入口。
駐紮在這裡。不擔心寒風地侵襲,絕對能睡個好覺。
晚飯是鹿肉,那是卡瓦帶人去打回來的,十分地鮮美。
晚飯過後,大家各自休息,奔走了一天,我身邊的格里菲斯和斯登堡都深沉睡去。
我剛眯了一會,就聽見帳篷外面有人喊我。
“老闆,快起來,有情況。”聽聲音,正式帶人出去巡邏地卡瓦。
“怎麼了?”我迅速地穿好衣服,走出帳篷,看見卡瓦拎着長矛氣喘吁吁。
旁邊跟着剛次出去巡邏的族人。
雷斯特.卡麥隆、沙維等人,也都紛紛走出了帳篷。
卡瓦指着南方道:“剛纔我們去巡邏的時候,在南邊的林子裡發現有人。”
“有人?!不可能,晚飯前我帶人去巡邏的時候,那片林子我去過,根本就沒看到一個人影,卡瓦,你沒有看過吧?”沙維不太相信。
卡瓦急了:“老闆,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看錯,他們都看見了。”
其他地蘇族人紛紛點頭。
“這地方是伊諾族的地盤,會不會是他們?”我問道。
如果是伊諾族的人,那就好辦了,派人去打個招呼就ok。
“不是,我感肯定不是。”卡瓦一口否定:“伊諾族人白天狩獵,晚上是絕對不會出來地,而且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根本不是印第安人。”
“不是印第安人?!難道是白人?!”雷斯特.卡麥隆打了個激靈。
卡瓦皺着眉頭說道:“離得有點遠,只是看得出他們不是印第安人,因爲他們頭上根本沒有裝飾着羽毛,而且他們都戴着帽子,你們白人喜歡戴地那種。”
卡瓦用手比劃了一下,雷斯特.卡麥隆轉臉對我說道:“安德烈,我覺得是白人。”
“但是這地方白人不是很少來的嗎?他們到這裡幹嘛?”斯登堡問道。
格里菲斯隨口答道:“也許他們是來打獵的,或者就是遊玩。”
我搖了搖頭:“沒有那麼簡單。白人即便是打獵也不會跑到這個地方,再說,你看到晚上打獵的人嗎?”
卡瓦道:“老闆。這些人帶了很多的槍。而且他們很神秘。”
“帶了很多地槍?”雷斯特.卡麥隆抹着下巴不說話了,良久我們倆相互看着對方。同時睜大了眼睛。
“難道是他們?!”我們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誰呀?”卡瓦撓頭問道。
“還有有誰?如果我猜得沒錯地話,我們從出發的時候就別人盯上了。在探明我們地路線之後。他們可能搶先一部趕到了這裡。”雷斯特.卡麥隆微微笑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這幫傢伙是水牛比利派來地?!”這回斯登堡算是明白了。
雷斯特.卡麥隆點了點頭,道:“不錯。開始地時候我就提醒過安德烈,水牛比利如果知道我們單獨出來拍戲的話。以他的性格,他肯定會派人暗中向我們下手。”
“既然他們跟着我們,爲什麼我們沒有發現呢?要知道我們可有人警戒呀?”卡瓦問道。
站在雷斯特.卡麥隆身邊的沙維笑了起來:“這些人都是三K黨中地精英,如果讓我們發現,那他們就沒得混了。”
“可是我不明白。爲什麼他們不在路上下手呢?”斯登堡問道。
“很簡單。如果在路上殺了我們,達不到他們的目的。衆所周知,這裡是伊諾族的領地。白人根本就不回來,如果我們在這裡被殺死。他們就可以嫁禍給伊諾族人,如此以來。印第安人在美國可就聲名狼藉了,這纔是他們想要的。”邦努十分地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水牛比利地真正意圖。
“這個婊子養的。也太不是東西了!”斯登堡破口大罵。
“老闆,我們該怎麼辦?”格里菲斯緊張了起來。
“怎麼辦。打唄!正好這幾天我手癢了!卡瓦獵牛,老闆獵熊,今天我來獵白人!”斯登堡晃了晃手裡的槍。呲哄了一下鼻子。
“打!”
“打死這幫兔崽子!”
衆人都叫了起來。
“不要衝動!我們對這裡地地形不熟,也不清楚對方的情況,如果衝過去打地話,吃虧的是我們。”雷斯特.卡麥隆地想法和我一樣。
“那怎麼辦?難道就讓他們來端我們的營地?!”卡瓦叫道。
我壞笑了一聲。道:“對,就讓他們來端我們地營地。”
旁邊地邦努、雷斯特.卡麥隆和沙維都會心地笑了起來。
“卡瓦。對方有多少人你看清楚了嗎?”我問道。
卡瓦想了一下,道:“他們一共有八九個帳篷。而且都是大帳篷,我想怎麼着也有個六七十個人。”
“好險呀!雷斯特。幸虧你當時想得周到讓我們帶上了足夠的槍還讓沙維地人隨行,不然憑藉着100個拿着弓箭長矛的蘇族人營地。我們可就要吃大虧了。”我對雷斯特.卡麥隆豎起了大拇指。
雷斯特.卡麥隆得意道:“我和水牛比利打了一輩子的交道,這傢伙地性格我還是十分熟悉的。”
我看了看沙維和卡瓦,然後道:“你們兩個。帶人把我們帶來的武器彈藥全部分發下去,讓我們的人全部武裝起來,劇組地演員、工作人員暫時留在營地。其他人,跟着我跟這幫狗孃養的來個伏擊戰!”
“是!”卡瓦和沙維答應一聲。帶着人拋開了。
“雷斯特,這一回我要讓水牛比利手下地這些精銳一個不留地躺在這個草原上。”看着卡瓦和沙維的背景,我惡狠狠地說道。
“那我們幾個來商量一下怎對付他們吧。”雷斯特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了紙和筆。
我擡頭看了看後面地高山,高大雄峻。
這個晚上,這裡將成爲一羣人的葬身之地。
這羣人,是我們,還是那幫鬼魅一般地對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