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影心的頭都貼在了地板上,但卻沒有等來預想中的雷霆之怒,只是平靜的詢問聲:
「他又做了什?」
「侯爺,侯爺要舉行千陰儀式,欲借千陰法,法主之力,洗練,洗練血脈,被,被三昧洞的鍾離亂髮現......
影心不敢有絲隱瞞,磕磕絆絆的說完,他仍不敢擡頭,視線之中,只有那一雙黑底紋龍靴。
「胡鬧。「
萬逐流的視線仍停留在伏魔刀身上,顯得漫不經心:
「本王都辦不到的事情,千陰又憑什辦得到呢?這孩子到底是海笨了些......
萬逐流的聲音平平靜靜,好似父親聽到孩子在學堂玩鬧被夫子訓斥之後,略顯無奈,滿是恨子不成器的語氣。
但影心卻只覺思維都被凍結了一般,好一會兒,才艱難開口:
「侯爺,侯爺他也只是遭人矇蔽,一時,一時行差踏錯罷了,那龍虎寺擅自羈押侯爺,分明是藐視朝廷......」
「朝廷自有法度,女幹Yin擄掠者死,殺人者死,龍虎寺羈押他,倒也無甚差錯。「
萬逐流打量着刀上黑紋,許久也沒瞧出什異樣來,也隨口說着話:
「他雖爲本王弟子,但法不可廢,不過......
影心錯愕擡頭。
卻見黑暗之中,一雙赤紅如血的豎瞳亮起,有龍鱗磨擦地面之聲,繼而,一身罩黑袍,面色陰冷的青年自黑暗中走出。
「墨龍,本王巡守東海後,還要去九重罡風天走一走,你代我去拜見陛下,求一張特赦燕純陽的文書,
之後去龍虎寺見見龍應禪,老和尚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做。「
說着,萬逐流瞥了一眼影心:
「此次去了要看好他,再有類似之事,你便不必回來了。「
「是!「
影心忙低下頭來。
瞥了一眼影心黑袍墨龍聲音沙啞:
「走吧。」
兩人離去之後,書房頓時安靜了下來,萬逐流輕撫龍神刀,其上黑紋如水,光影交織閃爍,片刻後歸於沉寂。
「八方廟,八方廟......」
萬逐流的身上,有龜紋甲冑若隱若現,他看着伏魔龍神刀,視線卻好似穿過刀身,看到了極遠的地方:
「蓋世級的天賦也不成,難道,真要改易萬形,方可見八方嗎?」
嗚~
黑潮翻涌,將盤膝而坐的萬逐流淹沒在內,只有自語聲兀自飄蕩:
「萬魯坐忘,龍魔心經......還有那頭老烏龜......
呼~
狂風吹過東海,汪洋之上頓起狂潮,遁天舟在長空之上橫掠而過,海綿之上,頓時浮現一道足有數之寬,向着極遠處蔓延的溝壑。
數之不盡的魚蝦被狂風裹挾着沖天而起,猶如大雨般‘劈啪啦的落下。
「遁天舟。「
海潮之中,一葉孤舟隨潮起落,孤舟之上,一箇中年人緩緩擡頭,望着長空之上經久不散的痕跡:
「帝乾真個大方,連遁天舟都任由萬逐流隨意使。「
這中年人身材勻稱,臉白無須,着一襲素白長衫,除卻腰間一卷書外,身無長物。
「乾帝登基之時,帝都動盪,若非萬逐流鼎力支持,又如何能那快坐穩龍椅?」
小舟之中,一身穿大紅勁裝的女子正在溫酒,聽到聲音,美眸微轉:
「教主若想要,咱們尋處大城,喚來千陰、千靈、赤發、百臂四大法主,聯手做掉他,瓜分玄兵如何?」
「遁天舟、鎮海玄龜
甲、伏魔龍神刀,三大玄兵在手,怎招惹的起?」
中年人瞥了那女子一眼:
「鷹王你倒是敢想。「
「教主膽子太小了。「
紅衣女子輕笑一聲,但也只是說說而已,莫說四大法主不是輕易能喚來的,即便喚來,也絕不可能與他們聯手伏殺萬逐流。
玄兵十二,無主的又非沒有,哪個敢打萬逐流的主意?
「那頭老龜跑的是真快。「
中年人遠眺汪洋,眉頭微皺:「那老龜與我等定下的十年之約不過這兩年了,怎會突然消失?
靈龜墜海已經是九年前的事了,當世天下沸騰,當世十二尊大宗師來了九人,而無論是誰,哪怕聯手都無法打破其身上的龜殼。
萬逐流雖持三件玄兵,但又無龍虎養生爐,絕不可能長時間催動兩件玄兵,未必就能將這老烏龜嚇到這個地步。
「上次就該做掉它,這老烏龜靈性太足了,真要一心躲藏,想要找到它,怕是比找到那玄鯨之主更難的多。」
紅衣女子端起熱酒走出船艙。
遠處,一道純黃色光芒也呼嘯而來,一身形魁梧,足有兩丈開外的巨漢落在船前,蕩起大片浪花。
「象王可有收穫?」
「***主,那老龜不知去了何處,我留下的暗探,翎鷹全部消失不見,沒有絲離氣息殘留,找不到了!」
巨漢踏水而來他膚色暗黃,鬚髮眉毛都沒有,光禿禿一顆大腦袋散發着淡黃色光芒。
「再找找。「
嚴天雄皺眉。
「找不到便找不到吧,索性知曉了那玄鯨之主在哪,還怕抓不到人?」
紅衣女子看向自家教主。
「這老龜身上有大隱秘,或許比裂海玄鯨錘更寶貴。「
嚴天雄眺望雲天:
「九重罡風,神仙難行,強如萬逐流,若無遁天舟也不敢擅行其間,這老龜卻能從天而降......」
有史記載,從天而降的諸般天材地寶很多,但靈獸,尤其是活着,可以交流的靈獸,可就這一頭。
無論是否來自傳說之中的八方廟,其價值都無可估量。
「或許真是被萬逐流嚇跑的?」
光頭巨漢看了看天,遁天舟留下的痕跡仍在,好似一座巨橋,架在東海之上,前後不知多少,久久不散。
「罷了。「
思忖片刻後,嚴天雄重新坐下,舟船轉向,已向着來路返回。
「噗~」
許久之後,平靜的海面上泛起漣漪,一隻巴掌大小,生有倒刺的海龜探頭出來,吐出一口海水,
一雙小眼滴溜溜轉了幾下,也向着岸邊游去。
.....
龍虎塔內,黎淵旁聽了很久,一直等到衆人散去,纔跟着老龍頭一起回去,這時,天都已經大亮了。
「以你的天賦,又有龍虎大丹相助,至多半年就能煉髓有成,不過諸般境界都有各自的好處,你稍稍放緩些,之後換血,乃至於入道之路,就能走的更穩當。「
小廟中,一夜沒睡的師徒兩人精神仍然很好,龍夕象心情更是十分愉悅,爲黎淵講解煉髒時需要注意的東西。
「弟子明白。「
黎淵點點頭。
他記的清楚,一旦換血大成,根骨就會徹底定型,縱然之後學再多的武功,也無法拔升體魄的極限,改善根骨了。
在此之前,他自然還是想多改易一些根骨的。
摸了摸腰間的蜃龍之帶,掌馭這條腰帶,可是能改易蜃龍之體的,一次便能改易百形,他心中也頗爲期待。
「煉髒時,可以順便修些秘術。「
龍夕象顯然早就準備好了,自懷掏出一本冊子:
「這是大龍門秘傳的煉髒法門,名喚‘玄龜法,修此法至大圓滿,可讓你腎水如潮,到死不絕。「
「腎,腎水不絕。「
黎淵神色有些微妙。
見他神色古怪,龍夕象輕咳一聲,補充道:
「若將此法修至大圓滿,不但你腎堅如金剛,還能維持如今的樣貌,直到你老死之前!」
「神技啊!「
黎淵精神一震,忙接過那本冊子。
早在第一次見到龍夕象時,他就頗爲震驚於他的面容年輕,後來也曾詢問,只是並未得到回答而已。
「易形,是非人之始,煉髒、煉髓,則是體魄蛻變的過程,切勿小看。」
龍夕象趁機教徒。
「弟子謹記。「
黎淵肅聲應道,又不免好奇追問:「那聶師叔那門秘術?」
「他那門是‘大蟾氣",修的是用,講究的是一口劍氣入腹,真氣溫養之,可碾磨金鐵,消化世間多數毒草,且這口氣,隨着溫養會越來越強橫......
龍夕象沒有隱瞞:「聶老道養這口氣養了上百年,一下吐出來,陸地神仙都不敢硬接,可惜,只有一口。「
「大蟾氣。「
又是好東西啊。
黎淵眼神很亮,他發現龍虎寺的底蘊,他之前接觸的還是太少煉髒有秘法,那煉髓換血呢?
「那老道既然願意傳你,你學就是,「
龍夕象這時倒不在意了,他輕咳一聲,繼續講述:
「腎如此,再如此,心、肝、脾、肺,五臟六腑莫不如此,可惜頂尖的煉髒法門,寺內只有三種,比不了拜神法的神髒經全面.....:
「神髒經。「
黎淵心中一動主動從懷掏出一本冊子:「師父,弟子之前在某處得了一本殘經,似乎就是神髒經?
您老掌堂眼?」
「神髒經?」
龍夕象有些驚訝,他接過冊子翻了翻,就放下了:
「的確是神髒經,只是殘缺了不少,入門很難,不過對你而言,倒不是壞事。「
龍夕象對於拜神法並無偏見,黎淵早知道這點,方纔敢在他面前拿出來。
「可以學。「
得了老龍頭的認可,黎淵趁熱打鐵,又取出了神掌經。
這下,龍夕象神色有些變化,瞥他一眼:
「這也是你偶然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