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幽暗如潮翻涌,不見一絲光芒。
掌兵籙如星圖高懸,其上六枚大星熠熠生輝,星光照耀下,灰色石臺邊緣的黑暗漸退,成倍的擴張着。
「掌馭更換間隔再度縮短,只需要一個半小時……」
黎淵消化着腦海中浮現出的信息,環顧着變寬敞的石臺,神火合兵爐不再是邊緣。
但新擴張的地方,並沒有其他東西出現。
「沒有驚喜……」
黎淵心裡有些落差,花了那麼多銀子,他還以爲會有類似‘神火合兵爐"一樣的驚喜。
「靠,退錢!」
消化完腦海中涌現的信息,黎淵心如刀絞,那麼多銀子,夠他花一輩子的銀子……
「不對!」
黎淵心下一震,仔細觀察,纔在神火合兵爐正對的另一側,逼近黑暗之處,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神火鍛兵臺(六階)】
【未開啓】
「神火鍛兵臺!」
黎淵湊近觀察,幾乎是緊貼着,但也只能藉助掌兵籙的微光看到一抹輪廓。
「……還不如別讓我看到。」
盯了好一會,黎淵鬱悶的發現,任他怎麼感應,也始終隔着一層。
除卻這一層輪廓之外,連一點信息都沒有。
而且……
「掌兵籙晉升七階的材料……」
只是稍稍感應了一下,黎淵差點心臟驟停。
他知道七階兵刃對應神兵,掌兵籙到這一步可能需要很多材料,但也沒想到居然需要這麼多。
「……有奔頭也是好的。」
掌兵籙晉升的驚喜差點被打的一點沒剩,黎淵瞥了一眼那神兵鍛造臺的輪廓。
灰色石臺的擴張已經停止,再度擴張翻倍後,石臺顯得很寬敞。
他將香爐往中間挪了挪,這纔開始回味掌兵籙晉升之後的變化。
掌馭兵數增加,更換掌馭的間隔降低,感應兵刃的距離翻倍……
「也不算虧。」
好一會,黎淵睜開眼,暫時離開赤融洞,他雖然耐熱一些,但想在這睡覺還遠遠不夠。
相隔不遠的一處山洞裡,黎淵隨手丟了一顆丹藥給小耗子,脫鞋上牀。
斜靠在牀頭,再度進入掌兵空間。
將各類兵刃平鋪在石臺上,黎淵又清點了一遍:
「一二階的香火足夠點燃三百四十次神火爐,三階香火只有四十三份,四階更少,只有十二次,五階香火,只有一份……」
默數過各階香火,黎淵視線落在那一把把錘兵、鍛造錘上。
「該合兵了。」
這大半年裡,名器以上的錘兵鍛造錘他只有那麼幾把,但一二階的錘兵、鍛造錘卻是比比皆是。
「嗯……」
黎淵想了想,合兵之前,他將得自殘神廟那口香爐暫時放到了山洞裡。
這口香爐提供的是‘些微厄運",萬一真有影響呢?
「合兵!」
該合什麼兵刃,黎淵早有腹稿,當即也不猶豫,取出大把金銀,開始了合兵。
從不入階開始,將包括靴子、配飾在內的一干低階物品全部合到二階。
二階,已經是利刃級的好物,隨意一件,起碼也是三四十兩銀子。
「就這批利刃,也得值上萬兩銀子了。不過,合兵也花了上千兩白銀,賺是賺的,不過只是小賺……」
將所有低階的物品兵刃全部合完之後,一二階的香火也消耗的差不多。
接下來,黎淵就慎重多了。
三階及以上的香火太難得,失敗一次他都得肉疼一下,每一次合兵,他都要琢磨挑選。
「成了!」
黎淵精挑細選,以‘錘法天賦"爲首要條件,開始合鍛造錘與錘兵。
第一次成,第二次成……
一連十五次,居然連一次失敗都沒有!
「果然,掌馭越是相似的兵器,成功率就越高。」
黎淵心情大好,從幾百把錘子之中挑選出最相似的合着,連續成功了二十九次,才迎來第一次失敗。
「接下來估摸失敗率要高很多。」
黎淵稍微緩了一下,睜開眼擼了會小耗子,緩了一下精神,才繼續合兵。
相性最近的錘兵合完之後,不出他預料,後面十三次,他足足失敗了六次之多。
「香火不禁用啊。」
看着身前三十六把錘兵,黎淵心下滿意,這可都是加持錘法天賦的好東西。
「接下來,要更慎重些了,四階香火只有十二份……」
黎淵將錘兵清點了數次,方纔睜開眼,他準備明天將他放在錘兵堂的那幾口小香爐拿回來再合。
運氣能好一點,是一點吧。
這時估摸夜色已深,黎淵卻很精神,他又去赤融洞祭了兩次蒼天,發現還是沒有動靜。
「祖師打瞌睡了?」
最後一份靈五牲之血用完,黎淵心下有些失望,還是說祖師更喜歡靈獸肉?
他心裡琢磨了一下,準備湊足靈五牲肉後再來試試。
「呼!」
「吸!」
將雜念壓下,黎淵吞了幾枚丹藥,藉助赤融洞內的高熱,開始改易根骨。
這些天,他也沒耽擱改易根骨。
古象六形錘堪堪入門不提,有着根本圖的靈猿槍法,進步卻是很大。
這是他所改易的第一種靈獸之形,黎淵很慎重。
……
第二天一大早,黎淵就回了錘兵堂,將他之前吸收完香火後暫時放在此處的小香爐收起。
掌兵籙晉升之後,灰色石臺上空間變大很多,除了那兩口大香爐外,還容的下六口小香爐。
「嗯,這下運氣夠用了吧?」
六口小香爐,一口大香爐都有提升運氣的掌馭效果,黎淵有些可惜的看了眼屋子。
香爐他還有幾口,但委實放不下了。
「嗯,讓劉錚幫我埋到林子裡去吧。」
黎淵轉身離去,路上,他發現內島比之前還要冷清許多,回鑄兵谷問了一下牛鈞,才知道前線告急。
「是三元塢的宗主萬琊,他連下九城十三關,端木統領連敗數場,形勢危急。」
牛鈞臉色不是很好。
石鴻大勝的消息傳來纔沒幾天,大敗的消息就來了。
「那大長老?」
黎淵心下微緊。
他記得經叔虎已經前去支援了,但即便算上他,通脈高手數量上,神兵谷也是絕對的劣勢。
「還沒有消息。」
牛鈞一臉沉重。
黎淵掃視了一眼,其餘鐵匠也都一臉焦躁,打鐵都靜不下心來,可見這消息傳播很快。
「局勢不妙啊。」
黎淵心下微談,他去找了雷驚川,後者臉色也不是很好,但語氣倒很穩定:
「萬琊雖已煉髒,但他所學之絕學殘缺,殺不了端木,更別說大長老了。」
雷驚川沉着臉:「有淮龍宮在,惠州四大宗門,沒落的可不止是我們一家,
那幾家……」
黎淵心下微動:「淮龍宮?」
「千餘年前,淮龍宮受封惠州,祖師遷徙而來,表面上自然是頗爲大度,但暗地裡。」
雷驚川冷笑一聲。
黎淵倒也不意外,在高柳縣時,鍛兵鋪都會打壓新冒出來的鐵匠鋪。
神兵谷也會壓制麾下郡縣的中小宗門,淮龍宮會如此,倒也不例外。
「州宗比之府宗的優勢太大了。」
雷驚川嘆了口氣。
「再弱的州宗,也有一州。」
黎淵心下點頭。
上千年裡,不知多少弟子都曾埋怨過祖師封雲,這不是沒道理的。
一州八府之地,無論德昌府,還是蟄龍府,淮龍宮的名頭都要更大,真正的虹吸諸府。
神兵谷上一個大龍形根骨的弟子,是七十多年前的公羊羽,但淮龍宮代代都有這等弟子。
弟子是一方面,資源、權柄等等加起來,優勢大到下轄宗門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
「扯遠了。」
雷驚川沒多說,轉回三元塢:
「四百多年前,三元塢那一代祖師身死他鄉,絕學‘三分歸元"就只剩了半部。因而萬琊雖已煉髒,但武功比之其餘幾位宗主要遜色不少。」
雷驚川微微一頓:「那齊影天賦雖好,但絕學殘缺,一擊不中,久戰必輸石鴻。」
石鴻,得傳了絕學。
黎淵心下微動,又問了一些關於鑄兵術的問題,片刻後,他轉回自己那座山洞。
……
嗚!
淡黃色的火焰熄滅,神火合兵爐‘嗡"的一震,一口重錘就落在了石臺上。
「成了!」
黎淵從香爐間走出,這口重錘,猙獰而兇惡。
只那錘頭,就有半人之大,就好似三口千鈞重錘捏在了一起。
【沉山重錘(五階)】
【掌兵主以神火合兵爐所煉之,千斤重錘……】
【掌馭條件:掌兵主血脈、千鈞之力】
【掌馭效果:六階(黃):錘法天賦、
五階(淡黃):重若千鈞、勢如山嶽
四階(青):錘法天賦、肉身天賦、】
「六階的錘法天賦!」
黎淵心下鬆了口氣,這是他打造第一口千鈞重錘之前就有的思路。
以極端的特性來影響掌馭效果,如今看來,果然有效。
掌馭效果的品階高於兵刃本身,是隻有極高明的鑄兵師才能辦到的事情。
「如果這柄重錘是我自己打造出來的,那鑄兵術至少也得大成了,可惜……」
說着可惜,黎淵心下卻着實滿意。
一條六階的錘法天賦,等同於九條四階,換而言之,只需要掌馭這口重錘。
他在錘法上的天賦,至少數倍,甚至十倍於方寶羅、八萬裡,數十倍於高罡等錘兵堂精銳內門弟子。
天賦高一階,差距就已經大到肉眼可見。
「可惜,只有一把,如果多幾把,我的天賦能讓老韓都望塵莫及吧?」
黎淵心下微喜,他是一直把老韓當成假想敵的。
嗡!
他心中思量時,已將這口重錘遞到了掌兵籙中。
沉山重錘的掌馭條件很好滿足,他隨意搭配上混金大希夷錘,已將其掌馭。
嗡!
霎時間,黎淵只覺眉心一涼,甚至感覺到了刺痛,像是腦膜一下被拉緊。
唰!
黎淵睜開眼,沒管
滿眼驚恐的小耗子,腳下發力,很快衝到了震盪嗡鳴的赤融洞外。
鍛造場一片譁然,牛鈞等鐵匠經歷過類似的震動,已經在有序的撤離了。
「呼!」
黎淵吞下一枚護髒丹,眼底有諸色交織而成的玄色光芒閃爍。
【裂海玄鯨錘(十一階)】
只憑混金大希夷錘和沉山重錘的加持,他已經第三次看到了裂海玄鯨錘。
且比之前都要清晰的多。
黎淵心跳加速。
七階就已是神兵了,十一階的重錘,這對他的誘惑力之大難以形容。
這種等級的兵刃,只需要一條掌馭效果,就等於八十一條神兵級掌馭效果!
「再疊四口錘子……」
黎淵心下喃喃,沒有任何猶豫,掌馭了四口加持錘法天賦的四階名器級重錘。
轟!
黎淵只覺心頭一震,整個人都恍惚了一剎。
隔着那一條赤融地道,他似乎都感受到了某種律動,似乎有什麼在呼喚他過去。
「裂海玄鯨錘!」
黎淵下意識的想要靠近,被一聲呵斥驚醒:
「你不要命了?!」
雷驚川大步而來,一把將走到赤融地道外的黎淵抓住,不由分說的向地面而去。
砰!
砰!
鍛造場內,一根根巨大的煙囪都在震顫,大塊的土石掉落,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震動遠比上一次要強許多。
嗚!
黎淵回過神時,已經被自家最大的債主給拖到了地面。
他晃了晃頭,眼前仍然可以看到那一抹玄色光芒,
光芒凝聚不散,那是裂海玄鯨錘的律動與呼喚,它在呼喚自己過去。
「這錘子,真成精了!」
這種感受太過強烈,隔了這麼遠,黎淵都有些恍神,心下不免駭然。
他居然差點被引着,無意識踏入赤融地道……
嗚~
黎淵微微閉眼,還能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悸動,心下頓時無語:
「你就不能過來?」
腹誹、後怕的同時,黎淵心中也不免涌現出一抹喜悅。
這口錘子,已經要姓黎了!
「又地動了!」
「這次比之前那次還要劇烈,地道不會塌了吧?」
「我的家當還在地下啊,我攢了三十多年,留着娶婆娘的……」
鑄兵谷內一片亂象,這震動劇烈而突兀,不少人連褲子都沒來得及穿。
不少鐵匠又驚又怕,哭喪着臉想衝回去的都有。
「怎麼又震了?」
雷驚川心中驚疑不定,如果說上次是巧合,那這次呢?
一年兩震,這不能還是巧合吧?
往前數一千年,鑄兵谷可都沒有這麼劇烈震動過。
「難道,那口錘子要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