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爐中,天梯螺旋昇天、直至爐頂。
千級臺階上、黎淵拄錘而立、於此處可以俯瞰其下、只見氣血如狼煙、勁力激盪翻涌、轟鳴之聲猶如滾雷一般。
猶如廣場也似的巨大臺階之上、墨龍跨步而行、舉手投足之間、真氣激盪如潮、所過之處無一抗手。
龍神真氣、伏魔刀法。
黎淵凝神觀戰、對比之前拔刀時的那縷刀意、可以辨別出不同來。
相比於那一道刀意、這墨龍固然強絕、卻少了一份圓融自然、但就觀感來看、後者卻要更強一籌。
無他、這墨龍有內身。
與當年龍夕象的真氣化形不同、其氣血陽剛、體魄強大、隔着千級臺階、都能感受到那凝練無比的氣血。
除卻刀法技藝上的些微差距、體魄、真氣氣血、統統達到了一個極爲可怖的境界、尤其是體魄。
比那大鳴禪師的金剛不壞身都要猛!
緊捏錘柄、黎淵凝神靜氣、緊緊注視着那縱橫睥睨的人影、沒有浪費龍道主留給他的機會。
裴行空進入龍虎塔的瞬間、就聽到一聲轟鳴、宛如實質般的濃烈氣血撲面而來、好似要將他都點燃。
“氣血純陽!”
裴行空神色沉凝。
換血、是以新生之血取代舊血、其血的純度、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武者的體魄、純陽級的氣血、是古書記載上的巔峰。
只有絕頂的靈相之身才能有如此凝練的氣血。
無比凝練的氣血、此刻氤氳成霧、籠罩在一條螺旋向上、不知多少級的巨大天梯之上。
氣血交織下、那墨龍宛如遠古戰神一般拾級而上、一級級臺階上的人影、被其摧枯拉朽絲鑿穿。
“裴兄。”
裴行空這纔看到龍行烈、後者髮絲狂亂、氣血沸騰,似乎經歷了一場苦戰。
而不遠處、裴九、石青衣、晏九功等赫然也都在、且不乏身形狼狽的。
“敗了?”
“敗了。”
實話的是石青衣、這位天之嬌女比裴行空稍早一些、此刻掌中長槍都彎曲的不成樣子、髮絲也亂。
“天下第一不愧是天下第一、哪怕只是他的靈相、也非我等能敵。
晏九功最是狼狽、衣衫襤褸、口鼻間還有污血痕跡、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裴兄、該你了。
其他人紛紛看來。
“好。”
裴行空沒有拒絕與這等人物交手、勝敗完全是必須要考慮的事情、萬逐流縱橫數十年裡、無有抗手。
唯一一敗、還是神功未大成之前遭遇了上一代摘星樓主。
他也好、其他也罷、此次入塔只是爲了印證武功而已。
伴隨着一道劍鳴。
裴行空縱身而起、猶如劍光一道、直追墨龍而去。
其餘人也都快步跟上。
所過之處,大片的光影閃爍、那是一個個被打的爆碎的守塔之人。
裴行空的速度極快、他修有絕世輕功、一線天、很快、他已看到了那墨龍的身影、其並指如刀、斬碎了攔路的守塔人。
墨龍停下腳步、他回頭瞥了一眼拾級而上的裴行空等人、心中不耐已極。
他哪有閒心與這些小輩比鬥?
龍應禪!
他腳下微動、本已濃烈到極點的氣血、再度攀升、猶如一條火龍當空而舞。
天運玄兵的鎮壓、縱然是大宗師也無法抵擋、但他()
敢來、又豈能沒有依仗?
縱然隔絕內外又如何?
他仍有這一身氣血,無雙體魄!
想攔我、你親自來吧!
一聲萇嘯、墨龍的氣息暴漲、雖仍是換血層級、可那本還能與之交手十數招的守塔人、竟被他一氣貫穿。
攀爬的速度,暴漲數倍、十倍之多裴行空臉色一變、竟被拉開了距離。
十級、百級、三百級。
頃刻之間、竟已殺至五百級臺階!
“不好!”
十四層中觀戰的一衆道宗老神色皆變。
墨龍這瞬息之間的爆發、仍在換血層級、但卻隱隱超乎其上、那天梯之上的守塔者中不乏一些他們熟悉的面孔、卻根本阻攔不了。
“萬逐流的氣血。”
龍應禪擡手、於虛空之中連點、養生爐影隨之閃爍數次、每一次閃爍、畫面之中、墨龍的身影就是一滯、可同時、他催發而出的氣血就又暴漲三分。
如此反覆數次、竟始終無法將其攔下。
見得此幕、聶仙山、龍夕象兩人的臉色也都變了。
攔不住了!
聶仙山猛然站起、臉色難看。
那天梯上、他的身影也被墨龍打爆當場、比起其他守塔者、也只強了那麼一些而已。
精氣神三元合一、即便是龍虎養生爐、也無法完全壓制、那些守塔者少了血肉之軀、本就遜色三分、想要攔住他、很難。”
大定禪師神色凝重、他的眼力極好、自然看出、這不單單是氣血的原因。
大宗師三元合一、氣即血、血即神、神亦是氣、而墨龍又有不同、他乃是萬逐流以氣血、靈相所煉之化身。
能催發氣血、意味着、就能動用靈相!
這墨龍是萬逐流以血肉、靈相所化、這一身氣血與靈相是他的本體、養生爐也無法徹底壓制。
“這是養生爐本身的法度規矩、老夫也無法逾越。”
龍應禪連點虛空、養生爐影發出‘嗡嗡"顫鳴。
對此、他也不甚意外、畢竟那墨龍敢入龍虎塔、必然是有些依仗的。
壓不住龍夕象臉色一變:“速速開塔讓黎淵出來、我去殺了這條老泥鰍!”
墨龍的爆發讓衆人都有些心驚、大定禪師微微眯眼、將龍應禪的話記在心裡。
天運玄兵的規矩法度他自然清楚、也因此、神龍鬚彌棍始終無法徹底掌握、但如今看來、龍虎寺也無法徹底掌握養生爐?
“稍安勿躁。”
龍應禪卻並不急。
天運玄兵的認主規矩無法左右、但也僅此而已、他敢讓墨龍入塔、自然有底氣依仗。
他氣定神閒的模樣讓幾也都安靜下、只有龍夕象眉頭緊鎖、他早之前就不同意讓黎淵以身犯險。
依着他、就該讓黎淵于山中靜修、以身犯險這種事、就該老傢伙上。
龍應禪瞥了他一眼、擡手指了指黎淵:
那小子自己都不慌、咱們慌什麼?
“嗯?”
龍夕象微微一怔,衆人循之看去。
畫面之中、墨龍萇嘯、氣血交織下、猶如貫日萇虹、橫掠數百臺階、而千級之處、黎淵緩緩提錘、向下而行。
這龍虎大丹不好拿啊!”
看着那縱貫而來、猶如巨妖戰神般的身影、黎淵也稍稍有些頭疼、氣血催發如火龍當空而舞、體魄又該何其強盛?
他以爲體魄強橫如大鳴禪師已經是人體極限、卻沒想到、這墨龍似乎還要遠遠超過。
對比於此、他心裡又隱隱有所領悟。
()
宗師者、真氣與天地交徵、大宗師者、心神冥合天地、以此、可以爆發出遠超體魄的威能來。
可一旦被隔絕了與天地的聯繫、戰力瞬間大跌。
“體魄…”
黎淵心神小小發散、真氣自然從體內流溢而出、卻不是玄鯨真氣、而是好似雲霧般將他籠罩在內。
這是風雲之形、以玄鯨真氣催發、他的身影模糊、數個臺階走下來、已經與尋常守塔者無甚兩樣了。
這老傢伙太猛了、黎道爺覺得還是得穩一手。
跨步間勁風相隨、吹起漫天煙塵。
裴行空極速而來、卻已停下了腳步、十數個臺階之外、墨龍冷漠看來、只一眼、他的臉色就越發有些黃了。
這還是同階?
裴行空有些頭大,而墨龍冷漠回頭的同時、屈指一彈、一縷氣血如鬥般彈射而出、旋即已好似流星般劃過百丈、將那臺階之上的守塔之人震退、再一點,已將其點成漫天煙花。
裴行空頭皮發麻、這根本不是換血武者能催發的手段、在那一指中、他分明察覺到了靈相的光芒。
“這怎麼打?”
身後臺階上、一衆人紛紛止步、也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尤其是龍行烈、他曾在龍夕象的神境之中挑戰過那位鎮武王的無匹刀意、那時、也沒有感受到如此可怖的壓迫感。
‘龍虎養生爐都壓不住他?"
龍行烈心中微驚、當即就想退出天梯、去尋師父詢問。
龍應禪、你還不出來嗎?
擡手將攔阻於身前的守塔者震碎、墨龍再度發出一聲萇嘯、抵住了一次一次翻涌而來的無形壓迫。
本就迅疾的速度、再度暴漲幾分。
幾個起伏、轟碎諸般闖塔者、已迫近千級!
只是…
六萬八千級的臺階…
跨行之間、轟碎一個個阻攔者、墨龍心下也頗覺頭疼、他記得鎮海玄龜甲裡、不過百餘人的模樣、這未免也太多了。
“難怪那龍應禪絲毫不慌、即便那拔刀者不在塔內、等閒人也根本殺不穿這條天路…”
墨龍心中冷然、速度越來越快、周身刀光交織如龍、將撲殺而來的無數守塔者、震退、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