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朦朧,彷彿模糊了整個世界,司徒玲無聊地坐在窗前,靜靜地看着街上,車水馬龍,五花十色的雨傘四處奔跑着,將這個陰暗的天點綴出一絲色彩。
此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來,一個高大男子走進屋內,見挺着個大肚子的司徒玲坐在窗前似乎想着什麼事情,不由地上前說道:“怎麼又坐在這裡,你現在有身孕,要注意休息,來!快躺下!”說罷便要扶起司徒玲,看他小心奕奕的樣子生怕碰壞她肚子裡的寶寶。
由於近日來一直忙着吸血案的調查,金康忙得昏天暗地,這幾天如果不是擔心司徒玲再次‘離家出走’的話,他也不會特地請假來陪她。
“老公,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見到一個陌生人卻覺得似曾相識!”司徒玲問道。
“呃……你怎麼會問起這樣一個問題?”金康疑惑道。
“其實……那天我一人去蜀山的時候,差點從半山腰摔下來,是一個人救了我!”司徒玲說道。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金康緊張道。
“看你着急的,我現在不沒事麼!當時我看到他那雙眼睛時,竟然覺得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我確實不認識他!老公,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司徒玲問道。
“我不是很清楚,不過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日後如果看到他的話一定要重謝他一番!”金康說道。
“他戴着一塊麪具,而且我也問過了,他不肯說!”司徒玲說道。金康面色一僵,不是很確定地問道:“你是說……他帶着一塊麪具!是不是這個樣子?”說罷金康畫出一個面具的圖樣,司徒玲一見之下不由驚訝道:“就是這個面具,老公,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認識他?”
“我不認識,只是上次無意中見到有人戴這樣的面具,好奇之下就多看了兩眼,相信他應該就是救你的那個人!下次我見到他的話就帶他來見你怎麼樣!”金康說道。
“那你可要記住嘍!否則我可是要讓肚子裡的寶寶踢你**!”司徒玲嬌聲道。金康淡笑了一下作爲迴應。和司徒玲纏綿了一會兒,並哄她入睡之後,金康走出房間,先前的笑臉逐漸鬆了下來,雙眼望向窗外,彷彿想着什麼。
此時一處巨大的石殿內,巫長老和格羅二人恭敬地站在一道被血幕遮掩下的巨大圓柱體前,不敢說話,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良久,血柱內傳來一陣低沉而又邪氣的聲音道:“你是說,謝莫言突然出現而且還將你們打傷?”說話的同時,血柱內竟出現一個身影,忽隱忽現,很是詭異。
“是……是的!”巫長老略顯顫抖地說道。
“相信這三年來他體內的魔氣逐漸變得壯大起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也是在情理之中!”血魔的聲音剛落,格羅和巫長老二人彷彿放下一塊石頭似的,整個人沒有先前那般緊張了,但是下面那句話又讓二人剛鬆懈下來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但是,鎮靈石對我很重要,你們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取回來!不過謝莫言的出現讓我的計劃打亂了,看來先要將他除去!你們二人現在開始全力調查謝莫言的蹤跡,不論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將他給我除掉!”血魔的聲音剛落,血柱內竟是隱隱反射出一道道觸鬚般的身影,張牙舞爪,擇人而嗜。
“血魔大人,屬下有一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巫長老說道。
“說!”
“屬下有辦法可以將謝莫言拉攏到我們這邊!”巫長老說道。
“哦?”能夠將謝莫言這麼厲害的高手拉攏到自己壕下,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屬下前幾日得到線報,三年前失蹤的五行女之一—水姬,曾在南方一處叫鷹愁澗的地方出現過,水姬曾和謝莫言之間感情深厚,後背叛我們,之後就失蹤了。現在只要我們將她擄來,再加以要挾謝莫言,勢必能夠讓他歸順我們!”巫長老說道。
“但是現在他半人半魔,隨時都會被體內的魔氣反噬,如若這樣一來,到時候他魔氣攻心,失去理智的話,不是適得其反麼!”格羅說道。
“既然不能收服他,就只能殺了他!謝莫言被魔氣侵入體內遲早會狂而死!”血魔接下來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
“是!”巫長老微微欠身。
“格羅,你負責追蹤謝莫言的行蹤,以及修真界的動靜!蚩尤刃我是勢在必得,但是修真界也一定會來干涉,你要留意!”血魔不冷不淡地說道,但是言語之間掩藏不住的戾氣還是讓格羅渾身輕輕顫抖了一下。
“是!”格羅微低着頭回道。格羅自從失去一條手臂後修爲大減,心下對謝莫言滿是深入骨髓的恨意,對巫長老想納他入伍不禁有些反對,但是既然血魔大人都同意了,自己也只能保持沉默,但是對謝莫言那股恨意卻是沒有消除。
“失去的手臂,我一定會用你的血來補償!”格羅在離開大殿後,如是想道。
天陰沉沉的,彷彿整片天都要壓下來,讓人喘不過氣來。雨越下越大了,“嘩嘩”的聲音充斥在耳邊,斗大的雨點無情地從高空處甩落在地,沖刷着這個世界。
洞內火光竄動着,慕容香五人圍着中間的篝火靜靜地坐了許久。從離開靈狐峰到現在爲止,似乎很有默契地,大家都沒說話。謝莫言那孤寂而又陌生的背影深深地刻印在他們內心深處。
陡然間,古月櫻一聲不吭地衝出洞口,雙腳一蹬地面,身形猶如飄絮一般從十多米高的地方落下地來。
“錚”的一聲,寶劍奪鞘飛出,盤旋在空中,古月櫻雙手一掐法決,飛劍隱隱泛起一層淡淡的白光,朝身前巨石襲去!
“轟!”一聲巨響,巨石瞬間碎裂成無數石塊灑向四周。飛劍錚錚做響,急盤旋在空中,將襲來的碎石一一擋開。隨即古月櫻身形一展,雙手一引,飛劍猶如一道白色閃電狠狠地襲向不遠處的樹林。
陣陣低沉的轟轟聲傳來,地面一陣輕微顫動,慕容香四人站在洞口,默默地看着雨中的古月櫻不斷地揮舞自己的劍,泄着心中沉積已久的憤恨、懊悔和無奈。
雨水漸漸打溼了她的衣裳,她的臉頰,烏黑的長被雨水打溼後,緊緊貼在她充滿哭泣的臉上。
直至耗盡最後一分靈力,古月櫻終於體力不支坐在泥濘的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離鞘的寶劍也隨意地丟在一邊,不斷地被雨水和泥土沖刷着。
她想哭,但是卻哭不出來,從姐姐死去的那天開始,淚水似乎就已經在那一刻流乾了,哭泣已經從她的生命中剝奪。但是今天所生的一切就好象是註定似的。
“啊……啊……啊……”她仰天大喊着,似乎想讓自己最後一份力氣也流盡。
雨勢漸漸大了,似乎沒有停下的趨勢,祝賀龍本想上前安慰她一番,但是卻被慕容香攔住道:“讓她靜靜吧……”
有時候祝賀龍真的很迷茫,很疑惑。在靈狐仙境的時候,他想叫住謝莫言,但是卻被藍玉飛攔住了,而在此時想去安慰古月櫻卻被慕容香阻攔。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祝賀龍真的是越看越糊塗,一直認爲人原來是很簡單的,現在看來,其實並非如此。
鷹愁澗,顧名思義就是鷹也無法翻越過的山澗,這裡常年被厚厚的霧籠罩其中,一些飛禽飛到此處時,往往都會迷失方向,所以這裡鮮有人來,再加上這裡地勢很高,環境惡劣,鮮有人煙。
但是在這鷹愁澗下,有着一處與世隔絕的世界,這裡沒有一年四季的變化,四周長滿了各種植物,碧綠的顏色將整個鷹愁澗籠罩在一個仿若仙境般的地方。
而在一片瀑布邊,卻有着這樣一間別致的小竹屋,一身水藍束裝的女子正輕步來到瀑布邊,手中的竹瓢輕輕波動着瀑布下一潭清水,隨即舀了一瓢,輕輕灑在秀麗的長上,烏黑的長直直地垂下,猶如一片黑色瀑布。
潔白的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一雙大眼睛如水一般清澈,靚麗的身影配上這如仙境般的綠色世界,仿若一副完美的畫。
此時一陣尖銳的嘯聲傳來,伴隨着一陣尖叫聲,那藍衣女子停下手,擡頭疑惑地看向頭頂,除了一片白白的霧氣以外,沒有其他東西。正當她疑惑的時候,忽然一個物體從天而降,“譁”的一聲重重地落在瀑布下的潭水中,掀起一片高高的水花,潭邊的女子本能地右手朝前虛空一擡,朝她濺來的水花瞬間停頓在她面前,隨即落了下來。
此時水潭上慢慢浮起一具身影,藍衣女子雙手一掐法決,一股潭水竟是慢慢將那身影輕輕託了起來,慢慢送到岸上,隨即猶如活的一般退了回去。
此時藍衣女子纔看清落入潭中的竟是個面容清秀的女子,微微上下起伏的胸口表示她還活着,不過氣息卻是很弱,藍衣女子順勢便要將她扶起帶回房間去,卻聽身後傳來一陣巨大的狂風,伴隨着尖銳的嘯聲。
藍衣女子抱着個人,忽然朝前平滑出數米,隨即右手朝旁邊的水潭一引,一道碧藍清水驟然衝出水面,朝藍衣女子身後的方向襲去。“砰!”水柱彷彿撞到了什麼東西上,出一陣悶響,同時也伴隨着一陣低低的叫聲。
此時藍衣女子方纔看清剛纔從身後襲來的東西竟是一隻巨大的鷹,雙目充滿敵意地衝藍衣女子怒視着,但是在它見到那藍衣女子的真面目時卻突然間變得親切起來,後者抱着懷中的女子,見狀不由地也是一楞,隨即似乎想起什麼,失聲叫道:“小飛……”
那巨鷹竟是高興地叫了起來,先前的敵意一掃而散,巨大的雙翅來回撲扇着,很是高興,但是過後卻是帶着一絲擔心地看着那落入水中昏迷不醒的女子。藍衣女子朝懷中看了看,淡笑道:“放心吧!我會救她的!”此時她才現懷中的女子雖然昏迷不醒,但是右手卻是緊緊抓着一株說不出名字的植物,再看水潭邊,也隱隱浮着一個竹蔞,水潭上漂浮着不少草藥,看樣子她是爲了採草藥所以摔下來的,但是她似乎和小飛認識,而且小飛對她好象很關心的樣子,難道……這和他有關係麼……
聽到藍衣女子的回答,巨鷹好似聽懂一般,高興地叫了一聲,隨即守侯在竹屋門口,看着藍衣女子將那昏迷不醒的女子帶進去。
良久,藍衣女子緩緩打開門,衝外面的巨鷹道:“她已經沒事了,等一下就會醒來!”巨鷹略顯擔心的眼神再一次衝滿了高興,隱隱還帶着一絲感激。
藍衣女子很問小飛打聽關於他的事情,哪怕是一點點也好,但是無奈自己無法和小飛溝通,不能像他一樣聽懂小飛的語言,只能默默地看着小飛暗歎了口氣。不知不覺間,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已經住了三年。曾有無數次自己真的很想離開這裡去找他,但是想到他爲自己付出的一切,卻又放棄了這種想法,只能孤獨地在這裡,默默地爲他祈禱着。
正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呻吟從竹屋內傳來,藍衣女子本能地轉過身去,小飛似乎也將注意力轉移到房間內,只是無奈自己個子太大,根本無法通過狹小的竹門,只能站在外面。
藍衣女子一進屋,便見到剛纔落水的女子已經醒了,沒想到她能夠這麼快就醒來,不過剛纔救她的時候現有股不弱的內息在她體內流轉着,保護着她的要害部位,看來是這股內息起了作用,否則尋常人從這麼高的地方掉入水潭內,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更別說這麼快醒了。
“呃……我……我這是在哪?”牀上的女子艱難地坐起身來,疑惑地向四周打量着,到最後將視線停留在坐在牀邊的藍衣女子身上,一動不動,竟是楞在那裡。這是怎樣一個女子,她說不出口,那雙大眼睛猶如水一般清澈,潔白無暇的臉上浮着淡淡微笑,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說不出的氣息,就像……就像一位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仙子一樣。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藍衣女子關心道。
“呃……哦!我沒事,只是頭有點疼,是你救了我麼?”牀上的女子被她清脆的聲音猛地驚醒過來。藍衣女子微微點了點頭,淡笑道:“沒事就好。”
“謝謝你!我叫憶雲,姐姐你叫什麼名字?”憶雲問道。
“我……我叫水姬!”藍衣女子淡淡地說道,似乎並不想讓自己的名字讓她知道,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憶雲那張充滿期盼而又略帶一絲崇拜的神色時,卻不自禁地說了出來。
“水姬……好奇怪的名字……”憶雲喃喃地說道,隨即似乎想起什麼,略帶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只是單單覺得這個名字很奇怪,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不要緊,對了,小飛在外面等你呢!”水姬淡笑一聲,對憶雲的話不怎麼在意。
“對啊,這隻鳥剛纔竟然沒接住我,害得我差點摔死,是應該出去教訓它一下!”憶雲說罷便要起身出去,但是沒走兩步,卻又楞住了,轉過身,奇怪地看着水姬道:“姐姐,你……你怎麼知道它的名字?”
“哦……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我看它很可愛,就隨意取了個名字,怎麼?它叫小飛?”水姬不慌不忙地掩飾道。
“原來是這樣,不過姐姐還真是猜對了,它就叫小飛,看來姐姐還和它很有緣分呢,隨便說說就能夠猜出它的名字!”憶雲笑道,後者淡淡一笑,隱隱有絲憂愁,只是單純的憶雲並沒有看出來。
此時站在屋外的小飛,見活蹦亂跳的憶雲從屋內跑出來時,不由地暗暗鬆了口氣,鷹啄輕快地叫了兩聲,顯得很是高興,但是卻不想衝它跑來的憶雲竟是當頭一下敲在它巨大的鷹上,佯怒道:“都是你害的,接不住我,害得我掉下來,如果不是水姬姐姐救我的話,你現在就看不見我了,到時候你的主人問起來,看你怎麼交代!”三年的時間似乎讓原本溫文而雅的憶雲變得開朗許多,和小飛的相處也愈加融洽,隱隱之中已經將它當成是自己的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
小飛微微低頭,哀聲叫了幾下,顯得很是委屈,站在一邊的水姬淡笑道:“算了!這也不完全是它的錯,這裡常年被厚厚的霧氣遮擋住,陽光都無法透射進來,它能夠飛下來已經很不錯了,這裡很少有飛禽能夠飛過的,接不住你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這樣一來,我怎麼出去啊!”見水姬這麼一說,憶雲不由地擡頭看了看,一層厚厚的霧氣遮擋住她的視線,只有稀薄的陽光照射進來,卻是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如果你想離開的話,我可以指一條出路給你,不必爲此擔心!”水姬淡笑道,看着眼前這陌生的女孩子,不禁感到有些可愛。
“真的嗎?那太謝謝你了!”憶雲高興道,隨即似乎想起什麼摸了摸背後緊張道:“哎呀,我的草藥不見了!”
“是不是這個?”水姬指了指水潭邊的竹簍,和裡面滿滿的草藥。後者本能地衝上去,上下檢查了一下道:“還好,沒有丟!”隨即將手上緊緊抓着的那株草藥小心地貼身放在懷裡,生怕丟了似的。水姬字旁看着,不由地對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孩子更加感興趣了。
“謝謝你!如果這些草藥丟了的話,我這一個月來的辛苦可都白費了,真的非常感謝你!”憶雲再三感激道。
“不用這麼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水姬淡笑道。
此時憶雲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才現這碧綠的夢幻世界,竟如同幻境一般。曾有無數個夢境中,這碧綠的世界讓憶雲心馳神往,現在親身處在在這美麗的仙境中,讓她有如夢似幻的感覺。
“這裡好漂亮,是什麼地方?”憶雲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水姬略顯憂鬱地回道。
“不知道?這怎麼可能,你不是住在這裡麼?”憶雲疑惑道。
“這裡本不是我來的地方,只是三年前一個故人將這個地方告訴我,我纔來到這裡!”水姬說道,彷彿想起了什麼,望着眼前虛空。
“三年前……那你三年裡都沒出去過?”憶雲問道。水姬點了點頭,憶雲不由一陣驚詫,三年沒有離開這裡,衆然這裡是仙境卻只有一人獨居於此,任誰都會無法忍受!再看水姬,神色略顯憂愁,彷彿有什麼心事一般,憶雲本想問其原因,但到她那般令人憐惜的面容不禁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吞回肚子裡。
“其實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如果你悶的話也可以出去看看啊!雖然三年前拉薩之戰攪亂了這個世界,可是三年後的現在已經完全改變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去看看啊!”憶雲說道。
“拉薩之戰?”水姬疑惑地看着憶雲,後者疑惑地看着她問道:“難道你不知道三年前的拉薩之戰麼?”水姬搖了搖頭,但是那真切的雙眼卻透露出她很想知道這所謂的拉薩之戰到底是什麼。
“三年前,血魔復生,並且糾集大批魔道妖人圍攻西藏密宗,修真界紛紛派人下界支援,但是無奈魔道妖孽太多,再加上血魔厲害無比,還是死傷不少。幸好最後謝大哥出面終於將血魔擊退,但是之後謝大哥卻失蹤了,這三年裡,都沒有他的消息!”說到最後憶雲也漸漸憂鬱起來,似乎她口中的謝大哥在她心目中佔了很大的位置。
只是這一切水姬都沒有注意到,在她聽到謝大哥的那一刻開始,她一直沉靜的心就彷彿重新復活了一般,無法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雖然憶雲說得不怎麼清楚,但是水姬還是能夠感受到當時在拉薩那一戰的慘烈。
“你……你所說的謝大哥,是不是叫謝莫言?”水姬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略顯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
“咦?你怎麼知道謝大哥的名字?你以前認識他?”憶雲疑惑道。水姬微微轉過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默默地看着遠方,嘴中喃喃念着什麼,除了她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她所說的話。
此時憶雲不解地看着水姬的背影,想起先前她叫出小飛的名字,之後又知道謝大哥的名字,再然後就不再言語,彷彿有什麼心事一般。可以肯定她是認識謝大哥的,而且看小飛對待她的樣子似乎也並不顯得陌生,彷彿早已認識一般。只是爲什麼她不說出來呢?
“揮淚別癡心,只怨情長天未憐……”水姬反覆念着這句詩,站在一邊的憶雲彷彿聽出些什麼,但是卻又顯得有些疑惑,彷彿這兩句詩對她而言顯得很是深奧,她是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女子了。
良久,水姬緩緩回過神來,淡笑道:“對不起,一時想起了一些事情!”
“沒關係,呃……我看天色不早了,我想我應該回去了!”憶雲搪塞道。水姬看了看天色,回道:“如果現在走的話,按照我給你的出路離開這裡大概要三四個小時才能離開這裡,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在此住一晚,明日再回去!”
“這樣……那好吧,打攪了!”憶雲爽快地答應道,其實憶雲答應這麼快也是想弄清楚水姬和謝莫言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當然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住在這樣一個神仙般的地方,就算讓她住一輩子都願意,只是如果說永遠不離開這裡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夜色朦朧,從谷底擡頭開不見星光,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濃濃的霧氣照射在竹屋旁的水潭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白光,耳邊傳來瀑布的嘩嘩聲,一個孤寂的身影神色落寞地望着水潭,彷彿要將它看穿似的。
雖然夜已入深,但是憶雲還是沒有睡着,不爲其他,而是看到了水潭邊的水姬,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一剎那,她的背影竟是顯得如此淒涼。
夜風吹過,如冰般冷,覆蓋在皮膚上,深入骨髓。猛然間,水姬微微偏過頭說道:“誰?”
“是我!”憶雲沒想到水姬竟然如此靈敏,自己離她至少有十多米遠,而且四周瀑布的聲音又這麼大,竟然能夠感覺到身後這細微的動靜,心下對她有了更深的瞭解。
“夜深了,你怎麼還沒睡?”水姬淡淡地問道。
“我睡不着,水姐姐,你怎麼站在這裡,也沒睡覺,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憶雲鼓起勇氣大膽地問道。
“你知不知道血影門?”水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
“知道,拉薩之戰就是血影門爲集結羣魔圍攻密宗和修真界的,它們都是壞人,水姬姐姐,你怎麼會談起這個?”憶雲疑惑道。
“我曾是血影門座下五行聖使之一!”水姬淡淡地回道,這句話猶如當頭一棒狠狠地打在憶雲頭上,後者呆呆地看着水姬,後者沒有回頭,只是默默地背對着她,彷彿想着什麼。
“你會後悔麼?和我這樣一個魔道妖孽在一起!”良久,水姬淡淡地說道。
“不會!我不管你是正派中人還是邪派,在我心中,你就是個好人!和謝大哥一樣!”憶雲搖了搖頭,真誠地說道。
“謝莫言……”水姬苦澀地念叨着這三個字,時間倒退回數年前,那時候自己不過是血影門下一個殺人機器,不斷地執行巫長老配下來的任務,然後不斷地繼續殺人,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自己從來都不知道愛一個人和被一人愛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直至遇到他的那一天開始,一切似乎都已經註定了。
被困血窟時,那一段時光是水姬感到最開心,也是最迷茫的時候,想起他爲自己拿藥的時候,想起他講笑話的時候,想起他固執地和自己爭論正邪之分的時候,想起他幽怨地看着自己的那種眼光……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在冥冥中註定。
“你和你的謝大哥,很熟麼?”水姬淡淡地問道。
“呃……我……我也不知道,不過當初他深入魔窟救人的時候受了重傷,正因爲有了小飛纔將他帶到我爺爺這裡,我就是這樣和他認識的!一同來的還有一位叫冰如的姐姐,當時兩人身上的傷都非常嚴重,特別是冰如姐姐,近乎死去,還好有爺爺幫忙,纔將她救活!”憶雲似乎也回想着當初那美妙的時光。
“你……喜歡他?”水姬問道。
“什麼?我……我沒有,謝大哥一直把我當成是他的妹妹看待而已!水姬姐姐你別亂想!”憶雲雖然這麼說,但是臉頰卻是微微紅了起來,只是夜已入深,也看不怎麼清楚。
“你知道麼?他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善良得有時候甚至會讓你認爲他很傻,他疾惡如仇,認爲正邪不兩立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水姬緩緩訴說着往事,彷彿在翻苦澀而又甜蜜的日記,站在身後的憶雲細細聽着,心緒隨着水姬的話音開始上下起伏,很難想象在水姬身上竟然生過這樣一段曲折的故事。更讓她感到無法理解的是心目中的謝大哥和她有過這樣一段感情,相比之下,自己心中那點對謝大哥的好感,充其量不過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感情。
或許,他把自己當成是妹妹,是個明智的想法!憶雲暗暗想着,同時對水姬更有股說不出的憐惜,如果自己是謝大哥的話,恐怕會立刻飛來和她相見吧,只可惜,水姬姐姐爲了他的幸福和未來,甘願放棄,這是多麼偉大,如果換做是自己的話,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麼?
良久,隨着夜風的吹起,帶着一絲涼意,水姬轉過身淡笑道:“對不起,說了這麼多話,讓你見笑了!”
“呃……不!怎麼會!”憶雲不好意思地回道,畢竟才認識一天不到,水姬卻甘願將自己的故事說給自己聽,這已經算是一種無聲的信任了。不過也在同時,憶雲覺得自己如此挖掘別人的心事不由地感到一絲愧疚,畢竟這是她埋藏心底深處的故事,本來自己是不該聽到的。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水姬說道。憶雲點了點頭,默默地看着水姬走進竹屋,現在憶雲終於清楚爲什麼看到水姬的背影會覺得有一絲落寞和孤寂的感覺了,無論誰,有過這樣一段曲折的故事,都會如此。
次日一早,憶雲便準備啓程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捨,不知道怎麼的,突然間對這個只是相處了一天的女子竟是有些不捨,轉身說道:“水姐姐,不如……你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吧!”
“不了,外面不屬於我!你心!”水姬也是略顯不捨,三年時間盼來一個可以和自己說說話的人,此時卻要離去,是誰都會覺得不捨。此時小飛也慢慢跺步走到水姬旁邊,低低地叫了幾聲,似乎也是在期盼着她能夠和自己一起離開這裡。水姬輕輕摸了摸它的大腦袋,略帶一絲惆悵地說道:“走吧!”
“水姐姐,那我以後有空就回來看你!”憶雲說道,後者淡笑點了點頭,沒說話,目送着她離去。
按照水姬指給的路線,直至見到頭頂那層霧氣漸漸稀薄的地方時,憶雲便騎着小飛,朝過來的方向飛去,回過頭來,那碧綠的世界漸漸遠離自己的視線,還有那曼妙的身姿和憂鬱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