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隔着些距離,可在眼力極好的他來看,海螺娘娘的模樣早已一覽無餘。難怪不論怎樣都看不清楚她的臉,原來她根本就沒有臉啊!混沌一片中不時有各色面孔閃現,可這些臉哪一張都沒有停留的意識,不停地變換着。
“海螺娘娘吃了不少人,那些魂都被困在了這具身體裡,自然是看不出豆豆的樣子。”謝小桑解釋。
白衣身影已到了他們面前,海螺殼跟船隻有一步之遙。小羽眯着眼睛,已經開始備戰。謝小桑的不靠譜他可不是頭一回見了,這什麼老朋友指不定瘋起來還能讓他們死一次,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豆豆?”謝小桑小心喚道,心裡期盼着這麼久過去了,金豆豆已經能夠掌握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白衣身影沒有動,沒有進攻也沒有退去,更加沒有要自報家門的樣子。
這般對立了半響,謝小桑長嘆一口氣,“看來是我將事情想的太好了,豆豆怕是早就泯然與衆。”
就在這時,那白衣身影猛地晃動了一下,而後一張臉飛快地從一片混沌中冒出來牢牢定在了她的臉上,嘴脣一開一合,用喑啞古怪的聲音說道:“小桑……”
“天吶,簡直難以置信,她竟然還記得你?”小羽滿臉驚訝之色,“這換成我,幾十年沒見過的人肯定是記不住了。”
“不!你不是小桑……不是……”白衣身影又是一晃,口中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而後螺殼飛快地消失在他們面前,竟是直直往水裡扎去了,眨眼的功夫,那些魚婦便也隨着她一道沉了下去。
船又順着水波緩緩流動起來,謝小桑詫異地盯着海面,顯然沒有預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方纔那個白衣身影分明就喊了她的名字孕夫種田記最新章節。可爲什麼下一刻豆豆卻又自己否定了她自己的話?
她大半個身子趴到船舷外,腦袋幾乎要觸到海面,用盡力氣大聲喊着金豆豆的名字。可是海面上除了偶爾被風吹皺的波紋外,便什麼動靜也沒有了,甚至於連條魚的影子都沒有。
小羽拉着她的小腿,道:“別喊了,瞧她那樣子就知道,就算她真是什麼金豆豆,那也是個已經瘋了的金豆豆。就算你再把她喊出來又有什麼用處?咱們趕緊去找傳送陣纔對。”
可謝小桑顯然還不死心,都已經到了這裡。不同豆豆說上幾句話,她如何能安心走人。這一次離開指不定就真的是永別了,況且她可還記得當初靈犀師父跟那兩個救了她的男修說過的話。以她如今的修爲解開封印已是不難。既然都來了,那麼便順便將封印去除,讓他們重獲自由。就這麼離開,她可做不到。
又喊了半響,海面仍舊平靜如常。什麼動靜也沒有。
謝小桑喊得口乾舌燥,開始慢慢地往船上退。就在她即將站直身子的剎那,海水猛地綻開來,一隻魚婦張牙舞爪地跳躍起來,乾瘦的手狠狠揪住謝小桑的髮髻,死死往下扯。
先是一怔。等到反應過來,謝小桑嘴角獠牙霍地冒出來,怒罵道:“什麼東西竟敢抓我的頭髮。我生吃了你!”
恐嚇的話對魚婦而言自然是沒有用的,小羽一下子跳上船舷上,踮着小腳張着翅膀要去幫忙,卻被謝小桑一把推開。小羽只聽得她罵了一聲“老孃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便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極快速度徒手將那隻妄圖扯掉她頭髮的魚婦給甩到了甲板上。
生着人的四肢。卻又長着魚的腦袋跟身子,出了水看上去愈發醜陋不堪。
小羽別過臉。小聲問道:“你不會真要吃了這玩意吧?”
“吃你個大頭鬼,我吃它做什麼,又不能增加修爲!”謝小桑聲音裡燃着熊熊烈火,加上那雙通紅的眼睛幾乎要將甲板上的魚婦給看出幾個洞來。
只是奇怪的是,一離了水,那隻魚婦便也迅速消瘦了下去。不,說是消瘦倒不如說是乾癟。
原本就不怎麼豐盈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缺失水分,成了乾屍模樣。看來雖然長得古怪,可到底是長在水裡的東西,跟魚一樣,一旦離開了水便無法存活。
完全不需要他們動手,便已經自己死在了他們面前。
謝小桑將其一腳踢回海里,又從腰間掛着的乾坤袋裡掏出巨大一包的桂花糖,取了一把丟進嘴裡,將兩頰都撐得鼓鼓的,像是海里正在遊動的魚,又有些像是田野裡的鳴叫的青蛙。襯着頭被揪亂了的發,看上去就如同是窮鄉僻壤裡的瘋婆子般。
小羽想出聲讓她理理頭髮,卻突然看到了她眼角掛着的紅色血珠。
那是她的淚……
謝小桑竟然哭了。
一邊哭一邊還喋喋不休地罵道:“不過幾十年沒吃到而已,這桂花糖怎麼也變味了!竟然一點也不甜,這麼不甜的東西竟也可以被叫做糖?這種糖竟然還賣的那般貴!人間界果然沒有好東西,偷工減料也就罷了,這糖怎麼吃着吃着還一股子怪味!難道是我的舌頭變了?”
小羽在一旁聽得哭笑不得,可不就是她的舌頭變了麼,竟反倒怪起人的糖不地道起來。
只是他此刻卻不能同往常那般對她嘲諷打趣,因爲她在哭。他知道她爲什麼哭,失去的東西便是失去了,不論這輩子或是下輩子你都不可能再尋回來。有些人死了便是死了,你絕不可能再看到活生生的他。即便你看到了,那也絕不會是人。
他以爲謝小桑會一路傷心到回去,可沒想到身下的船不過開了一個時辰,謝小桑便恢復了正常重生之超級強國。
見到小羽怪異的眼神,她翻了個白眼道:“老孃可是死過一次的人!”
話說到這,便是讓小羽不要大驚小怪的意思了。小羽撇撇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船隻不知在海面上航行了多久,風吹雨淋的,令人煩躁不已。謝小桑燃起一抹真火,將身上被雨淋溼的衣服烘乾,站起身來眺望,“總算是找到了,再尋不到我可就要懷疑自己的方向感了。”
方向感這個詞是小羽前日罵她之時所說的,沒想到她竟這麼快便學會用了。小羽也站起身來想要看一看那個找了這麼久的傳送陣在哪裡,可奈何身高有限,根本不可能看得見。可這片海域又禁制飛行,實在是讓人惱恨不已!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那座礁島上。
同謝小桑當年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似乎這麼長久以來都沒有人發現過它一般。
將當時從澹紫那裡一點點偷來的靈石迅速填進坑洞裡,小羽突然問道:“就這麼走了?你當真不需要再去看看你的老朋友?”實在不是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只是難得來一次,這般走了誰知道謝小桑心中是否安然。
謝小桑頭也不擡,將最後兩顆靈石塞進去,口中道:“已是見過了,自然就這般走。準備了,我要吐——”
最後一個吐字才說了一半,兩人已消失在原地。
傳送陣的另一端就是夜雲城,可是兩人到了地方後,並沒有入城。過了這麼久,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多少事情,他們不能貿貿然進入。如果這裡也已經被妖族佔領,那麼他們兩人的身份就顯得十分怪異了。謝小桑這才明白爲什麼春華要隱居於黃泉鎮這麼久,頂着殭屍的身份在外行走實在不是什麼容易又開心的事情。
兩人商議了一番便決定先去城外溜達一圈看看情況,如果一切安穩便入了城再說。落霞山是必然要去一趟的,那些埋葬在山上的同門也定是要去看一次的。而且如果事情順利,他們很可能會在夜雲城呆上一段時間。當初去逍遙界是在腦子一片混沌之中被澹紫領着去的,他們兩根本不知道逍遙界究竟在何處。
所以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打探。
最重要的是,謝小桑敢肯定澹紫還活着,只是不知在哪裡罷了。
夜雲城外有一片森林,據說某個地方是連接着萬蟲谷的,但當初謝小桑是不信這句話的。若是真的連接着萬蟲谷,那那些毒蟲猛獸還不都跑出來了?可事實上那片森林裡除了幾種古里古怪的鳥類外,根本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再說萬蟲谷的方向跟這片森林分明就是兩個方向,一南一北,怎麼可能會有相連的地方?
謝小桑一邊同小羽說着這些話,一邊朝着森林外走去。
過去夜雲城周邊時常有修士來往,更有甚者,就在城外駐紮修行。可如今他們一路走來,莫說修真者了,壓根連個鬼影也沒瞧見。
“難道夜雲城也已經被妖族給攻陷了?說來這邊當初可還是由紅紅那小子統治的,只怕說不定真的已經被攻佔了。”謝小桑皺了皺眉,從牙縫裡擠出話來。說起紅紅,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小羽亦皺着眉頭,只是他卻說:“雖然我在夜雲城呆的日子不算久,可我好歹也知道這裡一直是人族的地盤,而且位置實在是偏僻了些。妖族就算厲害估計也得先將那些容易攻佔,地理位置又好的地方拿下吧?”
“你這麼說,似乎也沒有錯……”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謝小桑歪頭看着樹後的一個小小身影,滿臉疑惑,“那是什麼東西?”(下載本書請進入或者搜索“書名+哈十八”)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道友來雙修 哈十八”查找本書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