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鬼市附近,我們都開了陰陽眼,一開陰陽眼,眼前的情形嚇了我一跳,之前還冷冷清清的街道瞬間變成變成晚上繁華的商業街,一個個面無表情,膚色青灰的幽魂奔着鬼市飄去,三爺皺着眉頭,左右打量,大爺也吃了一驚。
“昨天還沒這麼多,怎麼一天比一天多?在鬼市沒發現有什麼陰氣重的東西啊?”
三爺一揮手,“往裡走,再看看,石頭、坤子一會不管看到什麼別大驚小怪,不要動聲色。”
說着領着我們在穿過鬼羣往前走,雖然我們在一羣遊魂野鬼裡走,這些幽魂也不看我們,但是等我接近都自然而然的閃出一條道了給我們,好像懼怕什麼,三爺說本來陰魂是害怕活人身上的陽氣的,況且石頭身上還揣着二爺給的降魔杵,鬼魂本能的都會避開。
我們四個人一路開着陰陽眼走到鬼市,這回看到的情景與之前看到的大不一樣,形形色色的孤魂野鬼、妖精鬼怪都無所遁形,鬼市上似乎熱鬧起來,我和石頭沒有大爺和三爺的定力,看到奇怪的情景總是控制不住的注視,惹得鬼怪也直看我們。
鬼市中不但來回遊走的有鬼有怪,擺攤的也有幾乎一半是鬼怪,這些已經有了一定修爲,可以變化成人形。
走到鬼市中間,路邊一個擺攤的中年漢子,攤子上擺着一些瓶瓶罐罐,一臉笑容招呼着來來往往的行人,看着一臉憨厚和善,可是通過陰陽眼能看到,在他身邊蹲着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穿着打扮、甚至動作都和這個漢子保持着絕對的同步,但是他身邊的這個人卻沒有腦袋,一個沒腦袋的腔子和這個笑容可掬的漢子完全步調一致的動作着,說不出的詭異。
而這個腔子的腦袋就在這兩個人面前的攤子上放着,舌頭像變色龍的舌頭一樣,向路中間的行人腳腕一卷,纏住行人腳腕從攤子的這頭走到另一邊就鬆開又縮了回來,石頭路過攤子前面,人頭張嘴舌頭卷向石頭腳腕,石頭本來就緊張着,看到一個撂在地上的人頭,張嘴舌頭卷向自己,不毛纔怪了。
“我操!”
石頭被嚇了一跳,罵着街跳開,閃過了人頭捲過來的舌頭,人頭一下卷空,剛剛還笑容可掬的攤主瞬間一臉猙獰,極其惱怒的表情瞪視的我們,引得周圍的人、鬼怪也都扭頭望向我們這裡,看的我心裡直發毛。
大爺和三爺見狀,一前一後把我和石頭夾在中間,散出修行人特有的氣息,以示震懾,周圍的普通人也就罷了,感覺不到什麼,無非是覺得這四個人大驚小怪、咋咋呼呼,但是修行人和鬼怪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氣息內的警告意味,加上石頭身上還揣着降魔杵,明顯可以看到圍觀的人羣中有一部分向後退讓,但是表情各異,有怨毒的、有不甘的、有貪婪的……。
那個攤主看到這個情形也明顯感覺到了警告震懾,無頭的腔子撿起地上的腦袋,往脖子上一按,隱入攤主身後不見了,攤主也恨恨的收拾東西離開了。
攤主雖然離開,但是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大爺和三爺護着我們急急忙忙退出了鬼市,後來大爺才告訴我,在鬼市之中,修行人是比較被忌諱的存在,即使有修行人進入鬼市也要隱藏着,像這樣張揚,幾乎是在等同對開封鬼界宣戰。
退出鬼市,周圍的陰魂鬼怪被大爺和三爺散功逼開,三爺這才皺着眉頭說到,“這個鬼市已經不是陰陽器物的買賣那麼簡單了,居然敢公然吸陽氣,而且此地的陰魂鬼怪數量已經多的不正常,咱們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以我們幾個的力量根本沒法對抗。”
我和石頭還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只能傻聽着,大爺也眉頭緊鎖。
正說着,從鬼市的方向走來一個人,40多歲年紀,帶着個棒球帽,穿着一件運動衫,溜溜達達走過來,我們本來商量事情已經閃到路邊,這個人放着大路不走,奔着我們走過來,雖然看起來好像不經意,但是我們四人全部戒備起來。
那人走到我們跟前,也不看我們,抱拳深施一禮,“幾位是張家前輩吧?晚輩是河南鄭家弟子,受家主所託,請各位一敘。”
我們四人本來法術都扣到手上了,聽來人這麼一說,都一驚,找了好幾天,人家自己找上來了。
不冷不熱的拱手打完招呼,也不等我們迴應,擡手示意我們跟着,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我和石頭看看大爺和三爺,大爺微皺了下眉頭,跟在那人後面,我們也急忙跟上。
石頭在背後直唸叨,“媽蛋,這麼拽!”
那人走起來看着優哉遊哉,甚至有點吊兒郎當,可是速度卻始終不慢,不管我們加速也好,減速也好,和我們的距離始終不變。
大爺和三爺對視一笑,“到考較起我們來了。”
說着,一人拉着我們一個,用一種奇怪的步伐跟着走起來,這種步伐看似減慢了動作,甚至有時候感覺是在亂走,但是明顯感覺速度瞬間提升了不少,瞬間就超過了那個鄭家弟子,鄭家弟子看到我們四個同時超過了他,手中起手一個法術對着腳下一指,速度也有所提升,但是卻也始終超不過我們。
幸虧這會天還沒亮,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和車輛,否則看到五個人跟跳舞似得瘋跑,速度還快的跟飆車一樣,不炸了鍋纔怪,就這麼狂奔了幾分鐘,鄭家弟子不斷加力,但是始終最不上來,腦門開始見汗,頭頂也隱隱冒出白氣,顯然已經盡了全力,功力的高下也自然顯露了出來,純粹自取其辱。
大爺心善,再者我們見鄭家也是要找陳英奇,算是有事相求,說不定還會有合作,不必把事情做得這麼絕,稍稍煞煞這個鄭家弟子的狂妄也就是了,況且是要人家給我們帶路,我們一個勁在前面跑也不是個事啊。
大爺和三爺拉着我們的手速度減緩,讓鄭家弟子走到了我們前面,鄭家弟子一臉羞愧。
大爺安慰道,“神行法修到這個地步,說明你的修爲也不俗啊,名家果然出高徒。”
大爺一句軟裡帶硬的話說的鄭家弟子臉上又是一紅,抱拳氣喘吁吁道。
“慚愧,慚愧,晚輩學藝不精,斗膽讓各位見笑了!”
此時的態度倒是十分謙遜,不像之前那種狂妄的態度。
我知道大爺和三爺等於是和這鄭家弟子過了一招,算是不同修行門派之間的一種盤道手段,只是以鄭家弟子的輩分,用這種方式和大爺、三爺較量是有些不尊重了。
石頭問三爺,“剛剛他用的什麼法術啊?嗖嗖跑,咱那跟扭秧歌似得走法怎麼到比他還快?”
“剛剛那位鄭家高徒使得是神行法,相傳是梁山好漢神行太保戴宗傳下來的,男修三十六天罡神行法,女修七十二地煞神行法,屬於道家“輕盈要術”之中的一法,但是速度和持久全在個人修爲高低,換句話說更多在自身法力的積累。
我們剛剛使得是“禹步”,傳說是大禹所創,腳踏北斗七星,獲七星之神氣,可做到“步行不見影的速度”,當然,禹步的作用不僅僅在於加快身法。”
大爺說這番話的聲音不低,夜半凌晨的,那位鄭家弟子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對方不但把自己的法門來歷瞭解的清清楚楚,而且對方的法門自己只是一知半解,無論是在實踐還是理論上都輸了,臉上的表情愈發的慚愧,收起試探之心,規規矩矩在前面不遠處帶路,舉止間也更加恭敬起來。
又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進入一片村落,七拐八拐走到村落的邊緣,來到一片韻味十足的古建築院落前,大門頂上掛着一塊匾額,寫着“鄭道”二字,這兩個字寫的比較有意思,鄭家道法,又諧音“正道”二字,一語雙關,頗有些意味。
走到門前,帶路的那位鄭家弟子上前扣了幾下門,大門打開,門內出來一位穿着樸素的六、七十歲的大爺,雖然穿着樸素,相貌樸實,一臉天生笑模樣。帶路的鄭家弟子回身走到我們身邊,抱拳一躬到地,語氣誠懇的說道。
“先前晚輩狂妄,冒犯了二位前輩和令高足,還請多多包涵。我師傅對張家前輩早有耳聞,並且讚賞有加,派晚輩恭請各位,有怠慢之處您海涵。請四位隨我來!”
說着在左前方恭恭敬敬一個請的手勢,引着我們走進大院,路過開門老頭的時候,三爺留神了一眼,微微皺了下眉頭。
院子裡的房屋格局是典型的北方大院格局,剛剛繞過門口的影壁牆,迎面一位穿着黑色唐裝的老頭,很精神的平頭,身材高大,腰板筆直,一臉笑容向我們迎了過來,身後男男女女站了一羣人,我們一眼就看到了人高馬大的陳奇英,沒想到他居然在鄭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也看到我們,一臉熱情,要不是礙於禮法,估計早就撲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