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虧到家
雖然消化了同樣旳記憶，但繼承的只有知識，而無情感麼……
其實看墨竹山對‘失控的同門’下手這麼果斷，李凡也猜到大致會是這麼一回事了。
這就和舍奪差不多，看着是同樣的東西，但裡面已經完全被換掉了。
“捲毛駒！自己小心點藏好嘍！老子要是再給打飛就過來救命！”
“咴咴咴！”
藉着底下倫理大戲的這個空當，李凡抓緊時間嗑藥回滿了狀態，披上歸虛道衣，又從坐騎上跳下，啓動道衣效果隱身。在烏雲煞氣中隱藏了氣息，利用重力，悄無聲息得朝底下的‘楊瑛’頭頂墜落。
在墜落的同時，更有無數煞氣黑灰，被隱秘得凝聚在李凡周身，一層一層一塊塊堆疊起來，形成碳皮冰鱗的複合甲冑。
是的，拼命了。
之前他不想損耗真元，近戰搏殺以命換命，才躲遠了扔磚頭砸人，但現在形勢已經逆轉了。
這一會兒的工夫，‘楊瑛’已經繼承了生前的大量實戰技能，又是劍招又是掌法，現在連遁法都掌握了，那再扔磚頭只怕打都打不着它了。
如今對手能把煞氣當靈炁來駕馭，天知道峨嵋還有多少道法絕招, 再在中遠程糾纏, 簡直是尋死。拖下去對面只會越來越強，只能潛近了，貼上去，一口氣拼了！
歸虛道衣作爲系統裝備, 到底還是給力的, ‘楊瑛’這會兒對從頭頂隱身墜下，殺氣騰騰而來的李凡全無察覺, 注意力反倒又被吸引到別出去了。
畢竟它都再三強調不許提那個名字了, 但現在楊家剩下的三個女人，已經喪失理智, 竭斯底力得, “軒兒啊”“咦呀呀啊”“南瑛姐姐啊”得尖叫起來了。
‘楊瑛’一個追風趕月的遁身挪移，驟然貼到了一干閒雜人等面前。
擋在前頭的韓鳩大駭，橫刀護身, 向後就是一個大跳閃避。
“南瑛南瑛南瑛的……吵死了！”
但‘楊瑛’壓根沒管他，甩手一巴掌，把驚恐失態，叫嚷着“南瑛姐姐我是念兒啊”的少女轟碎。
“啊啊啊——！念兒！”“楊南瑛我和你拼了啊啊啊！！”
剩下楊家二女登時紅了眼，絕望嘶吼着撲上來要拼命。
“住嘴！那麼想那個南瑛！就一起來陪她吧！”
‘楊瑛’怒吼，周身道力澎湃, 天衣煞氣爆發, 將曾經的家人們炸成粉碎，下個瞬間又猛得收回, 將血肉骨骸，盡皆收到天衣之中，融合己身, 化爲一體。
面對這六親不認的魔物，又被滿天煞氣侵蝕, 千蝽上人和韓鳩已經呆若泥塑, 癱在地上渾身顫抖, 再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力氣。
而‘楊瑛’深吸一口氣, 向着蒼穹中乾坤煞氣的風暴眼張開雙臂，歡聲笑道, “總算清淨了……”
下個剎那，血嬰魔偶在神庭中尖嚎了起來！
“峨嵋楊南瑛——！”
“啊啊啊——！！閉嘴啊啊啊！”
“楊南瑛受死！！”李凡遁身而來！發動了突襲！
“住嘴啊——！”
‘楊瑛’怒吼着，一把將右手插入自己的太陽穴中，拽出一條血嬰的小腿來！同時把左手一指, 護體太煞天衣化作黑白兩條手臂, 盤旋席捲而來, 轟得把李凡打爆！
爆成了十一個！
“楊南瑛！！”X11
分身掉頭逃跑，繞着‘楊瑛’尖叫。
“混蛋——！”
‘楊瑛’狂怒揮手, 天衣離體，煞氣分裂成十一股, 化作手掌，尾隨追去將這些分身捏爆！
而就在天衣離體，失去防護的這個瞬間，一尊域外天魔, 突兀得破開虛空，在‘楊瑛’身後, 現出了真形！
這是身高四丈的魔尊, 彷彿被黑泥塑造, 周身披甲帶鱗, 鳥翅, 龍爪，兕蹄，牛角，赤發，三頭六臂，中間是金剛怒目，左肩是狼頭，右肩是鳥首，虎面在胸口，除了從肩頭後背，伸出六條手臂來, 分別持金磚，長槊, 雷印，法劍，符旗。不錯，正是李凡太素變化全開的尊天魔神！
李凡抓住用歸虛道衣騙開護體煞氣的機會，照着‘楊瑛’就如雷霆萬鈞，直撲下來！一磚砸碎它的腦袋，撕開它的雙臂，高舉長槊！一槍透體而過，將這‘非物’釘在地上！接着就悶聲不語，六臂其出！一陣怒拳暴打，搗肉醬砸番茄似得，把‘楊瑛’的人型，徹底山崩摧壞！！
千蝽上人和韓鳩就張大着嘴，跪在地上，“啊啊啊”都被堵在嗓子眼裡，發出蚊子聲大小得嚶嚶尖叫，被濺起的血漿潑得劈頭蓋臉。
而那魔尊就一言不發，拳打爪撕，磚砸劍砍，每一寸血肉器官骨骼都不放過，暴捶成肉醬依然不停手！
這一瞬間的得手，李凡使出太素道體全部本事，不知道暴錘了幾百拳，然而依舊還不夠！
“砰！”得一拳。
一隻女人的細嫩手腕，從肉醬中聚合起來，突得一拳穿越尊天魔的六臂，一拳擊碎了正中央怒目金剛的首級！
碩大的魔尊陡然僵住了瞬間，於是上百條女人手臂，彷彿海葵的觸手一般從那攤肉醬中爆發出來，剛纔是怎麼樣被亂拳轟碎的，這會兒就原樣奉還！上百條手臂如狂風暴雨一般反轟而來！把尊天魔三頭六臂盡皆砸成碎石飛灰！顯露出裹挾在天魔軀幹中，全身覆蓋着冰甲的李凡本體來！
“赤瞳！！”
李凡眉心怒目，赤光一掃，將撲面而來的手臂掃段一片！
然而他身行一滯，下身卻又被手臂拉着一扯，脖子一扭，折斷了脊椎！扭斷了脖頸！赤瞳也被扭到另一邊去了！
“呼——哈——哈哈哈哈！總算抓到你了臭小鬼！”
宛如一個血人的‘楊瑛’，從那海葵般觸手中心的一團肉醬中，重生出來，怪笑着，手裡抓着一個染成血色的嬰孩。
另一邊，被扭斷了脖子的李凡眉心閃過一朵曇花虛影。瞬間瞳孔又恢復清明，咔吧一聲自己把脖子又擰回來，赤瞳一掃切斷‘楊瑛’的手臂，張嘴吸回血嬰的同時，遁身衝來，雙爪齊出，撕開了‘楊瑛’內腹！
“死——！”
然後李凡三隻眼都呆住了。
‘楊瑛’的腹中空無一物，丹田中，並沒有無極元嬰之類的核心存在。
不在神庭？也不在丹田？那怎麼駕馭乾坤之氣的？核心到底是在……
太極乾坤，
太素乾坤，
乾坤飛龍劍氣，
李凡猛得擡頭，看向頭頂蒼穹，那黑白煞氣，匯聚凝集的風暴眼。
“呵呵，”面前的‘楊瑛’一聲輕笑，溫柔的把雙手貼在李凡的胸口，
“自成天地，吾即乾坤！”
“轟——！”
劈風蔽月掌力爆發，將李凡打出百丈之遙，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落進草窠裡。
‘楊瑛’也損耗頗大，沒法立即來補刀，靜立在原地，先等待周圍散落的血肉，和剛纔被分身引開的煞氣，再次匯聚成形。
而李凡面上三花一閃，又恢復了神智，咳着血從地上爬起來，掏出葫蘆灌了一口丹。
歸虛道衣大破損壞，三花凋零殆盡，法寶都掉了一地，神庭中也是一片哀鴻，血嬰魔偶和太素道體們都被打得鼻青臉腫，怨聲載道……
不過這些貨倒是沒死，那問題不大！系統，刷新三花！
‘三花聚頂重置，消耗心情上限3600點，當前心情19k/20.9k’
……還想着小賺不虧，這把簡直本賠到姥姥家了啊……
而且，雖然把‘核心’試探出來了，但……
李凡嚥了口唾沫，看着天空中盤旋的煞氣風暴。
果然是真正的乾坤無極之道，煞氣和靈炁都是能量的表現，只要摸到了操縱的原理，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
如果他記得不錯，當年墨竹山張九皋嗑藥到元嬰級，乾坤飛龍劍炁就可以轉化成龍形實體了。看來化神境界的修士，不僅能以乾坤化萬物，還能實現虛和實的轉化。
難怪面前這‘非物楊瑛’，怎麼打都不死。因爲‘羚羊’也好‘楊瑛’也罷，壓根就特麼的不是它的本體！
‘楊瑛’的本體在天上！
那陰陽煞氣的風暴纔是它真正的本體！
眼前的人型，只是煞氣顯化的，提線的人偶罷了！而且是精通峨嵋道法，難打得要命的化神級人偶傀儡！
不過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了，因爲‘楊瑛’雖然外皮骨肉還沒長好，天衣卻已經先穿上了，再拖一會兒，它又要滿狀態復活了！
“喂！南瑛！穿什麼衣服啊！這就結束了啊！繼續來和老子幹啊尼瑪的！”
聽到‘南瑛’，對方簡直如瘋狗一般，眼一瞪，又撲過來了！
“南瑛！莪頂你個肺！南心比你漂亮多了你個毫無情趣的八婆！屠害同門的孽障！生兒子沒XX的XX！XXX！XXXX！”
李凡破口大罵，口噴劍丸‘霜石’掉頭就劍遁逃跑。
“住嘴——！雲鬘凝峰劍氣！追風趕月！”
‘楊瑛’勃然大怒，掐訣一指，駕馭煞氣，從地下天上，密密麻麻峰巒般的劍簇突刺，絞殺而來，封住了李凡劍遁的去路！
一目望去，就好像天地化身成上顎白牙下顎黑齒的巨獸，一口咬來。而這些利齒僅是山峰大小的劍氣，不，劍煞所化，宛如大陣一般，煞氣滿溢於天地！
雖然李凡御劍之法久經歷練，不至於被這樣的招式打中，但‘霜石’劍光從這煞氣劍陣中，奪路而逃之時，劍丸分明傳來悲鳴，顯然被煞氣所污，劍速明顯遲緩沉重，而身後的‘楊瑛’卻以遁法直衝而來，眼看着就要殺到面前！
於是李凡乾脆拉住劍光，猛然一停，同時雙手一翻摸出了金蛟白星，照着追到面前，又是老套路一掌朝自己面門轟來的‘楊瑛’，雙劍一叉！
“太陰皓光劍訣！”
“劈風蔽月掌！”
從李凡雙劍放出的銀色劍雷，與‘楊瑛’雙掌轟出的黑白掌煞轟到一處，銀雷劍閃，黑白光霆，耀作一片！天地間黑白銀三色炫目飛閃！澎湃的道息煞力轟鳴對碰在一起！隱隱約約的，李凡這元嬰境界的太陰劍訣，居然還壓過了魔神的掌波！
還好，他手上傷害最高，消耗最大的秒人絕殺，依然還是有效果的，而且雷法剋制煞氣，對波的時候還有點優勢，但是功力差一個境界，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太陰劍訣驚人的道力消耗還在其次！李凡現在拼命的時候，咬咬牙拆歸虛真元還能維持，但這劍訣對元神的損耗也極大，更別說他還是在借用術劍金蛟白星的劍力！現在李凡能看到自己剛刷新的神庭三花，幾乎在呼吸之間，朵朵凋零！
“啊啊啊！賠到姥姥家了啊！系統——刷新啊啊啊！”
‘三花聚頂重置，消耗心情上限3600點，當前心情17.3k/17.3k’
太陰劍光停了一瞬，再次爆發！
“什麼！怎會！”
“臥槽兩個波還對不死你給老子死啊啊啊！”
“轟——！”
銀蛇電閃！雷霆劍力擊潰了‘楊瑛’的掌力！反掃回去！打滅了它護體煞衣，還把整個人型軀殼，都點成火炬！一掃而空，打滅殆盡！
“嘶……”
爲了保險起見，李凡全力輸出，維持太陰劍訣，又把重置的三花耗盡，確實是把‘楊瑛’打得渣滓都不剩了，方纔停下輸出。
金蛟白星冒着熱氣，幾乎燙成赤紅的烙鐵，同時劍身被周圍的煞氣污穢，留下難看的斑點紋路。但是現在李凡還不能把它們收入劍匣之中。
因爲這一招也只是打滅了一個‘傀儡’罷了，天上那煞氣漩渦的規模，比起最開始，也只是縮小了一半而已，周圍‘非物’的骨肉和散溢的煞氣還有那麼多，等一會兒恐怕又會有新的血肉聚成‘楊瑛’來。
現在李凡也是黔驢技窮，恐怕只有用太陰皓光劍訣，把天上的煞氣風暴硬轟散了才能破局。
等金蛟白星堅持不住，就得用月魄上了。如果月魄也堅持不住，那這回，搞不好要翻車……唉，不過還好，還能用系統繼續刷三花……
‘警告！系統緊急下線！’
……臥槽，真是棒極了，關鍵時刻從來不靠譜的……
等等，緊急下線？難道……
“嘖，又失敗了，一個個都是蠢材……都叫你穩妥一點，不要急着突破了……真是，浪費我這麼多年的心血……”
雖然李凡的神識中，什麼也沒有，但他肉眼卻分明看到，一個矮胖矮胖的小道童，穿着峨嵋的道袍，坐在一枚比他還大號的葫蘆上，飛到了煞氣風暴眼的中心。
那葫蘆也是黑白陰陽兩色，隨着道童掐訣一指，煞氣的風暴便匯聚而來，而地上一片狼藉的血肉骸骨，冰川劍痕，也都蒸騰出濃郁的煞氣，被一併吸入葫蘆裡頭。
這傢伙……是道君？還是說更高一級的……
李凡猶豫着，正要收劍作輯。卻見那道童隨手彈了兩下，把跪在地上的千蝽上人和韓鳩，兩顆人頭彈飛了，隨意得好像彈死兩隻跳蚤。
於是李凡知道，沒有什麼好話可講了。
他當即使出遁身，掉頭就跑，然後一落地，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居然落到了那道童的面前。
“胡虜？”胖道童掐指算算，掃了李凡一眼，“我最討厭胡虜。”
李凡眼前一晃，只見那道童隨手比劃了一下，便被斬成兩段，屍身落到了草地上。
然後那道童託着腮幫子，看看葫蘆把乾坤煞氣吸光了，便伸了個攔腰，駕着葫蘆飛走了。
李凡又裝了一會兒死，隨即瞳孔動了動，支撐着臂膀，把金蛟白星收入劍匣，爬去把下半身接上。再往神庭一看，簡直要吐血了。
操操操！虧大了！現在三花全謝！所以死道體了！符離魔狼死了！
瑪德！系統快把三花刷回來！
系統？
……操了
“我說怎麼心神不寧。你居然不止一條命？這是什麼妖術？”
一瞬間，李凡如墜冰窟，擡頭看見那胖道童騎着大陰陽葫蘆，飄在自己面前，正掐指飛算。
“前輩且慢！晚輩是蓬萊弟子李大唐！”李凡深吸一口氣，緊急掏出玉佩，“晚輩是奉掌門之命，前來胡虜王庭臥底……”
“還真是至真宮的人……”那道童手一招，拿了玉佩瞧瞧，然後他聳聳肩，“……不過我最討厭顯化了。”
於是李凡又被一彈指爆頭，倒地斃命。
這回共工死了。
是的，共工元神死了。
而且這回胖道童不急着走了，抱着雙臂在原地等着，果然等了一會兒，便看到李凡的頭顱復生，也驚歎得鼓起掌來。
“哎呦！這妖法很厲害啊！你到底是什麼來路？還有多少條命可以死的？”
李凡坐在地上，冷冷得看着對方，“承蒙前輩賞識，你連殺我兩命，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識，總可以互通個名號了吧。”
道童想想，點點頭笑着稽首道，“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賜福赦罪大慈尊，貧道蒼龍，世人稱作峨嵋三老的。”
“原來是蒼龍仙君，久仰大名。”李凡拱手衝他一笑，“九天玄女如意真君……”
蒼龍猛得面色一厲。
“……大天尊！世人稱作你爹！”
李凡怒吼着揮出雙手。
但是他發現‘雙手’已經沒有了。
他的雙手，現在齊碗而斷，落在蒼龍仙君手中。
而後者盯着他，一字一句得道，“看來，我還是，最討厭，你們北辰劍宗。”
李凡斷了雙臂，卻衝他咧開嘴笑了。
蒼龍一皺眉，低下頭，看着被他折到手中的斷臂，一隻斷手裡，握着個盤子，另一隻手裡，握着個鈴鐺。
‘門，已激活。’
同一瞬間，紫光一閃，蒼龍仙君消失了。
‘鈴鐺，已損毀’
‘狗飛盤，已損毀’
‘未知信號干擾源，已消失’
‘區域偏差值急劇升高，請宿主迅速撤離’
‘臥靠！怎麼突然警報刷屏了啊！’
‘李凡！你還活着不！’
“……還沒死……”李凡癱坐在地上，用內力止住出血，擡頭看看掉在地上，滾到面前的葫蘆，“快虧到家了吧……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