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陌再一次出現在A市街頭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這一個月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呼吸着久違的透着鹹腥味的空氣，她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慨。
厚厚的羽絨服，披肩的小卷發和臉上的淡妝，都表示她在成長，越來越成熟了。黑超和口罩成了她的標配，即便A市可能認出她來的人少，她也這樣裝扮的，以防萬一。
坐着出租車來到星洛國際的樓下，她低調地選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坐着，靜靜地望着那高高矗立的大樓。幾個大字銀光閃爍，彰顯着公司的高品質。
A市的冬天比紐約要冷很多，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被凍得瑟瑟發抖。但她一直望着公司大門，期待能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丈夫。
大概快四個月沒見他了吧，時間並不長，但她每天都度日如年。若不是有種堅持的信念，她都不曉得自己能不能熬下去。
公司大門口很快出現了幾個身影，第一個是VIWA，第二個是洛晨襲，後面則是林西。
洛晨襲戴着一頂圓帽，也是裹着厚厚的羽絨服，消瘦的臉頰彷彿只剩下了骨頭，一點血色都沒有。他的眼睛深陷，更加把那顴骨襯托得很高。
可能是化療的緣故，他的頭髮應該是全部掉光了，所以戴着帽子。
三人步伐一致地走向停在廣場上的轎車，不知道要去哪裡。凌陌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眼巴巴的看着。
她今天還特地戴了隱形眼鏡，因爲她的視力治好過後只有零點五了，不過也還好，比起瞎子已經好了千百倍了。
她無法控制地走過去，眼底悄然涌起了水霧，朦朦朧朧的，她就要看不清楚他了。她好想摘下墨鏡揉揉眼睛，可她不敢。
看着那風騷的柯尼塞格緩緩駛過身邊時，她就那麼靜靜地站着，看着。
車裡的洛晨襲轉頭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得跟冰窟窿裡冒出來似得。她心沉了一下，望着那車慢
慢遠走。
但很快，那車忽然一個急剎，洛晨襲的頭從車窗裡探了出來，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才縮了回去，很快車就開走了。
凌陌早已經淚流滿面，眼巴巴地看着車慢慢消失，不能追上去，不能去表白。
而車裡，洛晨襲的臉彷彿剎那間又蒼白了一些。
他非常肯定剛纔那女人是凌陌，肯定是她。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更主要的是她的腿和眼睛看起來好像都沒事。她是好了嗎？
“晨襲，你怎麼了？”
林西明知故問，因爲他也看到了凌陌，並且一眼就認出了她來。其實在幾天前夜屠就透露過凌陌的消息，所以和VIWA都心知肚明。
只是看到洛晨襲臉色頓變，他應該也是認出來了吧？唉！
“沒事，剛纔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人。”他不以爲意的道，只是牙齒咬得有點緊。
“晨襲，今天跟客戶見面過後，你就在家裡養身體吧，我和林西就能搞定這事了。”VIWA很快岔開了話題。
“也好，我正好想歇一歇了。”洛晨襲點點頭，竟難得地沒有堅持。之前要他休息一下跟要他命似得。
“對了，最近莊家好像很不太平啊，莊元池似乎要退居幕後了，那個方青在正鷹實業裡擔任了總經理。”
“呵呵，那丫的終於忍不住了。”
“是啊，估計方冢山當年就把莊元池當成了一顆棋子，在他鞠躬盡瘁過後就把這一切奪走。方家的人手段是真狠。”
“是啊，如果等莊少歐那小子學成歸來，怕是黃花菜都涼了。方冢山那手段多毒辣，公司肯定被他啃得渣都不剩。”
“這老傢伙最近好像安分得很，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果他一挑事，到時可以找個藉口把他滅了。”
“你以爲他說滅就能滅啊？他是A市最強勢的黑帶，關係網自然是盤根錯節，想要拔掉他，起碼也要倒一大片的官僚。”
VIWA和林西你一言我一
語的，惹得洛晨襲極其不悅，“你們倆有那心思去分析別人的公司，不如多花點精力在自己的公司上面。”
“這不閒聊嘛，晨襲啊，你這可是一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你有沒有什麼遺言要留下的？”林西爲了緩和氣氛，拿起洛晨襲開玩笑了。
“有什麼好留下的？我死了不是有你們兩個麼？搭理好公司之餘，順便……幫我照顧一下丫頭。”
他其實最放不下的就是凌陌了，不管她如今是好是壞，他心裡都放不下。但是他沒有再去找她，之前沒找是因爲怕她說出更加狠心的話，現在不找是因爲他要死了。
要死的人，他除了錢什麼都給不了她，可是她偏偏最不喜歡的就是錢。
車廂的氣氛因爲他的話而降到冰點，林西和VIWA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等少歐回來，你們儘量幫着他一下。他是丫頭的弟弟，我希望你們也把他當成親弟弟。”
“哎呦晨襲，我剛纔開玩笑呢，你別這麼一本正經地交代遺言好麼？”林西捏了一下脹痛的眉心，很無奈。
“我是說真的，我也不打算立遺囑了，就順其自然吧。別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訴丫頭，讓她就那樣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吧。”
“呸呸呸，別說了，酒店馬上就到了。”VIWA打斷了洛晨襲的話，他們實在無法坦然地談及生死，畢竟是自己肝膽相照的兄弟。
洛晨襲輕嘆一聲，別過頭沒有再說話。雖然他已經看淡了生死，但不表示他沒有眷戀的東西。只是他的人生太短了，什麼都好像來不及。
車子緩緩駛入了摩爾沙酒店，三人剛下車，就瞧着凌陌也從出租車上下來了。這下子不能避不能逃，就那麼對上了。
洛晨襲冷冷地掃了眼凌陌，闊步走向了大堂中央的扶梯。林西和VIWA分別衝凌陌的左右擦肩而過，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凌陌怔怔地看着洛晨襲一步步走向樓梯，終於是無法控制地衝了過去，“晨襲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