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何菲的示意,趙鐸坐在何菲對面的沙發上,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沙發在趙鐸看來,稍顯狹小,何菲笑着搖搖頭,表示了歉意:“來過這裡的基本上都是女生,沙發也是按照女生的尺寸來買的,沒想過男人坐在這裡的問題,抱歉了。”
確實,趙鐸坐在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沙發裡,並不能顯示這是一個雙人的歐式沙發,不知情的人看到,說是單人的也不奇怪。趙鐸袖長的雙腿在沙發和茶几中間,也略微的侷促,稍微一動,就能碰到茶几上的茶盤。茶盤“叮叮噹噹”的響了幾聲,何菲發現了問題,吐了吐舌頭,然後側躺在她的貴妃榻上,並把茶几往她這邊移了一下。這樣,趙鐸那裡就寬敞了一些……
“要喝茶麼?剛泡好的正山小種。”何菲倚在貴妃榻上,說不出的慵懶。
趙鐸點點頭,看着她爲自己倒茶,然後喝了一口,心裡的鬱氣忽然就沒了,變得一片平靜起來,“沒想到咖啡館裡還有這麼好的茶。”
這句誇張是真心的,濃郁的茶香順着喉嚨一路往下,瀰漫了趙鐸整個身體之後,又從他的每一個毛孔往外跑,又感染了這一方清靜之地。
“我比較挑,這茶是朋友專門從武夷山帶來的。”又給趙鐸倒了一杯,何菲才解釋道。
“你可真有福氣。”趙鐸羨慕何菲來,這不是無緣無故的羨慕,而是有根由的。
“福氣是自己經營的,如果一個人不珍惜別人的話,福氣也不會跟他。”何菲明白趙鐸的意思,正山小種每年的產量並不是很多,在市場上流通的也更少了,就連趙鐸,新茶下來的時候,他都未必能喝上正宗的正山小種。而何菲,居然有人會惦記着給她送茶,還是專門送來的,這不是福氣是什麼?
趙鐸笑笑,並不答話,閉着眼睛細細的品着茶香,何菲無所事事,從身側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藉着角落裡的燈火慢慢的看。時間的流逝中,只有趙鐸給自己的茶杯續茶,以及何菲翻書的聲音。
窗外淅瀝瀝的雨聲在這個角落
裡分外清晰,原本讓人煩躁的天氣,竟然因爲呆在這樣的環境下而變得閒適自然。偷得浮生半日閒的趙鐸,忽然有了搭訕的心思。
“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何菲聽到趙鐸的話,擡起埋在書裡的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合上書,抱着膝蓋歪頭看他。
“難道,我們真的見過?”趙鐸帶着一絲不確定,繼續問道。如此佳人,他如果見過,怎麼會忘記?
“趙老闆,我是水墨的朋友,我幫她在酒吧唱過歌,跳過舞。”何菲沒有點明,而是說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看着趙鐸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何菲的心情忽然變的輕快起來。
“趙老闆貴人多忘事,不奇怪。”趙鐸被何菲的這一句說的有些尷尬,他還專門去查過她的背景,他居然都忘了。那天,何菲的歌,何菲的舞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如此一個淡然,不浮躁的女子,世間恐怕只有眼前的這一個了吧。
“對不住,一時沒想起來。”趙鐸連忙道歉,看上人家,又忘了人家,怎麼說也有點失禮。
“沒關係,我們也沒有正式的打過招呼,記不住很正常。”何菲適時的給趙鐸了一個臺階,趙鐸也順着杆子往下爬。
“我叫趙鐸,額,是個生意人,不知小姐怎麼稱呼。”
“咳咳,我叫何菲,這家店的老闆。”被趙鐸這一番自我介紹給嗆了一下的何菲,也模仿着他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被何菲的模仿整的哭笑不得的趙鐸接着茶杯的掩護笑了幾下之後,兩人從店鋪經營和公司經營的差別聊到了中國歷史,趙鐸發現,他面前的這個女人不僅僅是長得好看,肚子裡也是一肚子的墨水,這個發現,讓他想要跟她說的更多。
乳白色的燈光下,銀灰色的男子和白衣黑髮的女子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女子的舒緩纏綿,男子的中氣十足,單是聽他們的聲音,也是一種享受。兩人侃侃而談了好久,連雨何時停了都沒有發現,店員們聽着這邊不時傳出來的笑
聲也會心一笑,儘量的不打擾他們。
“沒想到趙老闆居然也博覽羣書。”何菲對於趙鐸的見地也覺得詫異,原本以爲趙鐸不過是個滿生銅鏽的生意人,卻沒想到,他居然對中國歷史和文化了如指掌,兩人聊了一下午,居然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何小姐也是,現在讀書很多的女生是越來越少了。”趙鐸笑着品茶,他覺得今天下午比以往的哪一天都值得回味。他現在更多的是懊悔,懊悔當初怎麼放過了這麼一個奇特的女子。
何菲淺笑着從書裡抽出一個書籤,遞給趙鐸,“趙老闆經常讀書,這個東西想必少不了。”
趙鐸也不推辭,從她手裡接過來之後,仔細的欣賞着這個小東西。古銅色的身體,不知道被何菲摩挲了多少次,竟然閃爍着柔和的光澤,仿古的設計,給這個小東西增添了一種時間的沉澱感,尾部的抽象設計,趙鐸依稀能夠辨別出是一個鳳凰的圖案,說它是個書籤,不如說,它是個髮簪。
用髮簪做書籤的女子,只怕天下也只有她一個了吧……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沒什麼回禮的,這個送你吧。”趙鐸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何菲,何菲看着那小小的卡片,笑了笑,然後折了幾下,折成一個紙飛機,跟他抱怨起來。
“送也送個大點的紙啊,這麼小,連個飛機都折不成。”
安城,肯把趙鐸的名片折成紙飛機的,恐怕只有何菲一個了。被何菲的一舉一動震驚到的趙鐸,覺得他真的發現了一個寶貝。剛纔給她名片,不過是試探她。在安城,看一下所有的報紙就能推斷出來他所有行程的趙鐸,別人想不認識都難。多少人爲了得到他的名片而擠得頭破血流還得不到,她居然就這樣給疊成了紙飛機,果然是對名利不熱衷。
人,就是這樣,當他處於一種頂峰狀態的時候,就會不自然的想要防備別人的狀態,生怕別人爲了某種目的而跟他相識,趙鐸就是這種狀態。不僅僅是趙鐸,就連趙鐸的很多朋友都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