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老北京

京師乃天下首善之地。

原本京師就是繁華的大都市,但自大明奪回京師後,由於滿清西狩,導致京師有了段灰暗的時間,不過很快大明正式接收京師,爲了日後大明還都,朱怡成派重臣治理,幾年下來京師不僅繁華盡復,相比當年更勝一籌。

大明還都後,京師作爲中樞更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這幾年來京師的變化之大有目共睹。尤其是大明並不閉關鎖國,大開海貿,連通世界,由海外而來的各國商人、官員、學者、工匠等比比皆是,隨着他們的到來,再加上大明海外領地的相互溝通,不僅促進了商品靈通和文化交流,更影響到了京師的面貌變化。

走在街道上,趙夥洛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四周,要說起來他可是老北京人,從小就在這個城市出生長大,說句託大的話,當年可是閉着眼都能逛完北京城的主。

可是僅僅離開幾年,北京城就變得和自己印象中大爲不同了,不僅許多地方變了樣子,更重要的是街上的行人打扮穿着再也不是當年長袍馬褂,腦袋後面弄着金錢鼠尾的樣子。

如今的城中,放眼望去都是穿着大明華麗服飾的人,不僅是普通人,就連那些金髮、紅毛,有着五顏六色眼珠子的洋鬼子也是這個樣。更重要的是他們展現出來的那股子氣,和趙夥洛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如果說當年的北京人就像是打斷脊樑骨的奴才樣,而現在意氣風發的他們就是真正的主人。人還是那些人,可由內至外的精神卻根本不一樣,這是讓趙夥洛百思不得其解的。

不過話說回來,北京終究是生養他的地方,回到北京城,趙夥洛就如同原本沒了魂的人還魂了一般。再加上現在的北京城可比當年更繁華更熱鬧,而且北京人的這新的股子氣息逐漸熟悉後反而讓趙夥洛感覺到舒坦,用一句話來形容,這恐怕就是大國之民的精神,綜觀歷史,如今的北京城或許只有盛唐時的長安可以相比。

北京一切都好,一切都讓趙夥洛欣喜和流連忘返,但惟獨有點卻讓他着實不習慣,就是原本北京城裡的京片子僅僅幾年時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中原雅音。

說起來也有些可笑,趙夥洛這麼一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回到北京居然聽不懂話了。京片子的來源是關外滿清,而中原雅音纔是真正大明的官話。爲了這個,回到北京城的趙夥洛極不適應,可大明的規矩就是如此,再加上他如果繼續說一口京片子在北京城內逛的話,保不齊就有熱心腸的人找官差過來,把他當成滿清探子給抓了。

其實,趙夥洛還真就是滿人,他不僅是滿人,還是滿人中八大姓之一的西林覺羅氏,如今在蒙古領兵數十萬,控制着整個蒙古各部的上書房大臣,大將軍鄂爾泰和趙夥洛就是同宗。

除去同宗外,要輪起輩份來,趙夥洛還是鄂爾泰的遠房叔叔呢,當然這個叔叔關係離着遠了些,這種話也只是私下講講,真在鄂爾泰面前他趙夥洛還得喊人家一聲主子。

沒辦法,誰讓趙夥洛是鑲藍旗的馬甲,恰恰就歸在鄂爾泰這爲佐領名下,用八旗的規矩來說,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和奴才的關係。

西林覺羅氏是大族,自然有人飛黃騰達,也有人沒落,鄂爾泰是前者,趙夥洛就是後者了。

再者,趙夥洛這個名字除了趙姓是西林覺羅氏的漢姓之一,後面的夥洛其實是滿稱,用滿語來講就是山溝溝的意思,如果完全翻譯出來,趙夥洛也可以被喊爲西林覺羅氏山溝溝裡來的親戚的意思,從而可見他和鄂爾泰之間地位的區別。

不過話又說回來,鄂爾泰還是比較照顧趙夥洛這個名義上叔叔的,不僅特意把他弄到旗下,還給他在軍中謀了個職務,這些年趙夥洛乾的也不錯,深得鄂爾泰的信任,這一次他能回到北京城倒不是他偷偷跑回來的,而是被鄂爾泰派過來的。

派過來?自然是有目的,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鄂爾泰打算私下找大明談談,給自己找條後路。

由於建興皇帝的事,鄂爾泰現在名義上雖然還是上書房大臣和大將軍,手裡捏着許多兵馬,更控制着蒙古各部,威風凜凜。

但實際上鄂爾泰在滿清內部地位尷尬,不僅防備着西北,更防着東北,同時還要和大明作戰,再加上北方的俄羅斯人,說句不好聽的,四面八方都是敵人。

在這種情況下,鄂爾泰不得不要爲自己考慮,想來想他打算從大明這打開僵局。爲了做到這點,鄂爾泰這才把趙夥洛給派到了北京城作爲他的使者,選擇趙夥洛一來是自己族人而且可靠,二來趙夥洛是北京城土生土長的,回到北京城行事便利。

可惜的是,趙夥洛來到北京城已經有好些日子了,雖然聯繫上了大明這邊,但見過他官職最高的只是郎中而已,而肩負的任務到現在都沒下文,天曉得大明這邊是怎麼想的,沒有完成事趙夥洛只好繼續留在北京城耐心等候。

其實留在北京城對於趙夥洛來講倒是心甘情願,不說他就是北京人,就說相比蒙古草原,北京城更讓他感覺到這裡纔是他的家。這些日子,他時不時去大明禮部、兵部那邊打聽消息,或許就是在北京城內走親訪友,一來二去倒是把以前認識的一些老朋友給接上了,時間久了反而樂不思蜀。

拐過前面條街,一眼就看見一座酒樓,這裡就是趙夥洛今日來的地方了。

進了酒樓,問了店小二,趙夥洛徑直上了二樓的雅間,推開門就見他今天要請的客人已經到了。

“六哥,小弟來的遲了,還請六哥恕罪!”一見客人,趙夥洛連忙陪着不是,又是行禮又是道歉。

“不遲不遲,是我來的早了些。”穆忠明笑眯眯地招呼趙夥洛,說起來也巧,前些時候剛從朝鮮回來的穆忠明碰巧在街上碰着趙夥洛,起初穆忠明以爲趙夥洛是滿人派來的探子,差一點兒要直接動手抓他,後來隨行接他的千戶所手下告訴他趙夥洛的身份後這纔沒鬧出笑話。

既然是故人,再加上穆忠明錦衣衛的身份和敏感性,請示上面後穆忠明就直接找到了趙夥洛。

兩人一個是打算以故交的關係監視和策反對方,而另一位卻是知道穆忠明現在身份大喜過望,希望能通過對方錦衣衛的渠道完成鄂爾泰的囑託,這一來二去,老朋友就這麼見上了面,平日裡隔三差五一頓小酒關係也越發親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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