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道觀裡早早的便聽到了一聲聲清脆的梆子聲!新的一天開始了,清虛觀的道士們都準時起牀準備早課。
林青山則還在呼呼大睡,一早起來的萍兒走到牀前用力搖了他幾下才把他叫醒。
“青山!青山……起來了……起來……”
林青山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坐了起來,迷迷糊糊中問道“幾點了?”
“五點啊!”萍兒說。
“這麼早!你叫我起來幹嘛!我再睡會……”說完林青山便又躺了回去趴在牀上繼續睡覺。
萍兒皺了一下眉頭,她只好再把林青山拉了起來說道“青山你別睡了,做早課的時間到了!快點起來啊!不然你師傅可要生氣了……”
“早課!我都沒有上學了……讓我再睡會……好睏……”林青山根本不管萍兒的勸阻,又躺了回去繼續呼呼大睡。
萍兒看他也確實困的厲害,再說了昨日也確實勞累的厲害,而且還是個五歲多的小孩,心裡一軟便也只好隨他去了!
自己穿戴好了之後,便向做早課的誦經殿走去。
誦經殿裡的道士坐的整整齊齊,紛紛閉上眼睛默唸經書。鐘聲響一下,板聲響一下,伴隨着道士們嗡嗡呀呀的唸經聲,整個大殿瀰漫在一種神秘異域氣氛之中……
實際上萍兒對於這些經書早就讀的通透,小時候在家中便受其父親的教導,對於這些經文早就滾瓜爛熟。之所以願意上山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能夠跟師公學武藝,而並不是真的想着背誦經書大徹大悟成爲宗師。
她閉上眼睛嘴裡跟着衆人亂唸叨,連自己也不願想自己在念的是什麼,迷糊着就當是睡覺的好機會。
“萍兒師侄!”
忽然一個聲音在萍兒的耳邊傳來。
萍兒趕忙睜開眼睛,只見一個穿着黃色道袍,手裡拿着戒尺的高功陸師伯。
“高功師伯!”萍兒明顯沒好臉色的喊了句。
而這位陸高功依然笑嘻嘻的看着她,繼續問道:“萍兒師侄,那個小毛頭怎麼沒有來做早課!”
萍兒一聽又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他有名字,叫林青山!不是什麼小毛頭!他不舒服在休息!”
陸高功一臉的尷尬,顯然萍兒的口氣一點也沒有給他面子。臉色立刻變的難看,繼續說道“做早課可是每個人都要做的,他爲什麼偏偏不需做呢?這樣沒有毅力我看還是下山去吧!”
萍兒聽了之後擡頭看着他,站了起來說道“高功師伯,他可還是個孩子,再說了他可是師公要收的徒弟,這你得問師公去!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誦經了!”
萍兒沒好氣的說完便坐了下來,繼續閉上眼睛雙手放在膝蓋上開始誦經。而那高功師伯顯然被她的態度氣的臉色發青,可是最後也只好無奈的“哼”了一聲便轉身走了。
“監院師兄!我說什麼來着,師傅就不該收這小子,早課都不來做,說不定又是一個紈絝之弟……哎……今天一定要說服師傅不要收他爲徒!”陸高功回到側殿站在一個同樣穿着黃色道袍瘦高身材的老道面前說着。
“師弟!莫急!你和我二人等今天舉行法事的時候,再說不遲!師傅他老人家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現在過去打擾實在不好!”瘦高身材的老道從臥榻上下來,端着一盤南瓜子放在陸高功的面前。
陸高功把戒尺放在圓桌上,給自
己倒了一杯熱茶,喝了一口又抓了一把南瓜子,一邊磕着一邊說道:“反正絕對不能讓師傅收了那小毛頭,不然咱們以後還怎麼教導道徒們,一個五歲的孩子就成了咱們的師弟,你說師傅他老人家到底是怎麼想的,我看真是老糊塗了!”
“師弟莫生氣,收徒法事的時候,你我只要意見一致,我想師傅他老人家會重新考慮的!”瘦高黝黑的老道又給陸高功斟了一杯茶。
“呵呵……好!師兄你放心我一定跟你言行一致,還有那個李萍兒,她仗着自己父親的關係來觀裡也有一段時間了,還是一點不懂規矩,今天我就說了她兩句就頂撞起來!真是太無禮了!師兄我早說過師傅還是偏心……我看將來門主的位置……”
“來來來……喝茶!莫提此事……莫提此事……”李監院沒等他說完便又給他端了一杯茶,故意打斷他的話。
陸高功見他不願意讓自己繼續說下去,便也只好閉口喝了兩口茶,說道“好茶!好茶!”
“陸師弟喜歡,我這裡還有些,你拿去喝吧!”李監院說着走到櫃子前,拿出一個紙包放到陸高功的面前。
“呵呵……那我就多謝師兄了……呵呵,早課該結束了,我先走了!”陸高功拿了茶葉,作了一個道禮便走了出去。
而李監院則一臉微笑的目送他走了出去,便緊接着臉色一沉,暗道:“哼……林青山……”
收徒的儀式選在十點開始,清虛觀的所有道士都已經到齊並且列座兩旁,燭光寶華油燈點亮整個大殿,鐘聲和板聲前一聲後一聲的緊緊跟響,富有節奏和律動。整個大殿莊嚴富麗,紅色黃色的八卦彩旗也插了起來。道士們吟誦的是《玉皇經》《三觀經》,外面的罄聲輕點着和殿內的誦經聲配合在一起,暔呢之聲讓人如置幻境之中一般。
沒過多時,清虛觀的掌門當家人李平海總算是姍姍來遲。專管誦經唸咒的陸高功便命人結了吟誦和鍾罄。
此時大殿內頓時變的安靜無比,衆道士紛紛起身衝着李平海作了個道禮,同聲喊道:“掌門!”
“無量天尊!都坐下吧!”
李平海威嚴大方器宇軒昂,甚至於看上去比身邊的那些徒弟們都要年輕許多。
“師傅!儀式已經準備好了!可是……”陸高功上前做了一個道禮,然手單掌放在胸前說道。
李平海見他面有難言之色,便問道“陵羽子!你有什麼難言不可說?”
身爲弟子的陵羽子,見自己師傅問起,便接着彎腰又做了一躬。
“師傅!您要收的小師弟到現在還未出現,而且做早課的時候也未出現!”陵羽子說完看了身邊的監院陵虛子一眼,示意他也趕緊上前進言。
“師傅!這儀式已經開始了,小師弟還沒來,是不是太不懂禮數了!”監院陵虛子也跟着說道。
而站在一旁的萍兒見兩人這樣說道,擺明了就是要在師公面前搬弄是非,頓時心裡火氣上前一步接着搶言道:“兩位師伯!師公!青山他年紀還小,昨天確實累的夠嗆,請師公不要生氣!”
李平海往中間的太師椅上一坐,然後看了他們各一眼,笑了笑說:“也快午時了這小娃娃還沒起來着實有點可氣,不過念在他年紀尚小爲師也不跟他計較。萍兒你快去把他叫醒,耽誤了時辰爲師可要逐他下山了!”
萍兒一聽心知事大了,她是知道師公的脾氣,最不喜歡
人遲到早退,常以嚴律要求衆徒,能夠原諒林青山已是格外的開恩了。
“師公我這就去!”萍兒說完便起身趕忙跑了出去。
而陸高功和李監院則又互相使了個眼色,只見李監院走上前一步,又對正在品茶的李平海說道:“師傅!徒兒有一事想跟師傅您商議!”
“哦!什麼事?”李平海把茶杯放在旁邊的供桌上。
“師傅請側殿一敘!”李監院恭敬的說。
李平海看了看他和身邊的陸高功,站了起來伸出一掌在胸前說道“無量天尊!你們先休息吧!儀式暫且押後半個時辰!”
“是!掌門!”
頓時殿下的道士們紛紛還了道禮之後便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而李平海便和李監院還有陸高功一起走進旁邊的側殿,清虛子李平海往側殿的臥榻上一坐,把拂塵往面前的小桌上一放,然後便開始閉目眼神起來。
陵虛子李監院和陵羽子陸高功兩人互通了個眼色,小道士端來了清茶和米糕放在桌子上。
陸高功見狀趕忙上去端起茶杯,笑嘻嘻的對坐在臥榻上的清虛子李平海說道:“師傅,您喝茶!”
“嗯!”
李平海睜開眼睛,伸手接過陸高功手裡的茶杯,然後輕輕對着茶杯吹了口氣,抿了一口!
“師傅!我和師弟都希望您老人家再考慮一下收徒的事情,畢竟……他還只是五歲的孩子,您一收了他當徒弟,我們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以後可怎麼相處……”
李監院一邊說着一邊觀察李平海的臉色,可是卻看他只是微閉着眼睛,臉上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心裡便不由的打起鼓來。
“是啊!師傅!師兄說的對,要不然你老人家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幾個當中隨便一個都能收他爲徒,這樣一來也就說的通了不是……呵呵……”陸高功也跟着李監院附和道。
可是兩人說完之後,李平海依然不動聲色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後又小抿了一口,彷彿兩人說的話一點也沒有聽見一樣。
李監院和陸高功兩人更是奇怪了,他們沒有想到師傅李平海聽完話之後竟然毫無反應,兩人便再也等不下去便接着又問道“師傅?”
“師傅?”
“我還沒老的聽不到!”李平海忽然嚴厲的回了句。
李監院和陸高功見自己師傅這樣頓時嚇的不敢說話,只好低着頭站在那裡等着他老人家的訓斥。
“枉你們也是修道的人,竟然因爲一個孩子起了妒忌之心,難道忘了你們的身份了嗎?念你們平日的苦功,這次爲師就不罰你們了!此事莫要再提了!”
清虛子李平海說完便下了臥榻站了起來,李監院和陸高功趕忙上前扶着他,可是正當李平海要走出側殿的時候,陸高功忍不住站在身後又問了一句。
“師傅,您爲什麼非要收那個小毛頭爲徒呢?”
清虛子李平海站住腳步,身旁的李監院嚇的額頭上出了一腦門的細汗,他回頭看着陸高功忙給他使眼色,叫他不要再糾纏下去。
而陸高功似乎也因爲自己說出那句話而感到緊張,看着自己師傅李平海轉過身來,心裡立刻變的七上八下起來,眼睛也只敢盯着地面不敢擡頭再看一眼。無論是道門和武門,師傅的話就是聖旨,一般是毋庸置疑的,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在這裡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