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那我們就不管譚前輩了嗎？”徐青蘿看師父神情略有些傷感，忙岔開話題。
法空搖搖頭。
徐青蘿明眸閃爍：“爲何呢？”
“該幫的已經幫了。”法空道。
“不是要送佛送到西嘛。”徐青蘿道：“沒能竟全功，總覺得不太暢達。”
法空微笑看着她。
徐青蘿道：“如果換一個人，不是朱姐姐的師父，我也一樣的。”
法空失笑搖頭。
徐青蘿無奈的：“好吧，是看在朱姐姐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因爲朱姐姐，即使譚前輩是一個很好的人，自己也不會去多管閒事。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沒必要去多管閒事，只會自討苦吃，吃力不討好，這是師父的教導，自己也一直奉行無違的。
法空道：“放心吧，譚前輩終究會沒事的。”
“譚前輩最終會如何做？”
“會自廢武功。”法空道。
徐青蘿讚歎道：“能得下了這般狠心，譚前輩果然利害啊。”
自己有師父護法，有虛空胎息經，重新修煉回來很快的，所以對於自廢武功沒什麼顧忌。
可是旁人不一樣，廢掉武功之後要重新修煉，恢復如初恐怕要十年八載。
對於大宗師而言，落入到了大宗師以下，是何等痛苦的事，簡直是莫大的折磨，每一天都是痛苦與煎熬。
如果精神不夠堅韌，恐怕會崩潰。
最重要的是，一旦精神不穩，形成了心魔，就甭想再踏入大宗師了。
那對於大宗師而言，失去再進大宗師的希望，就是生不如死，就是行屍走肉。
所以廢掉武功的代價太高昂，風險太大。
法空緩緩點頭。
“那要不要幫譚前輩一把？”徐青蘿道：“讓她儘快恢復武功？”
法空橫她一眼。
徐青蘿頓時賠笑：“師父，我也是怕朱姐姐有後顧之憂嘛。”
“譚前輩在漱玉谷裡還是很安全的。”
“可是將來便要三朝大戰了，肯定會涉及到她的，到時候……”
“三朝大戰？”法空笑了笑。
徐青蘿明眸頓時一亮：“難道師父你有辦法啦？”
她知道法空一直在尋找阻止三朝大戰的辦法，可天下大勢很難阻遏的。
有的大勢宛如泄堤的洪水一般，怎麼也擋不住的。
有的大勢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快越來越猛，但還有改變方向的希望。
三朝大戰則如滔滔洪水，是沒辦法阻止，也沒辦法改變其發展方向。
法空想要改變，卻一直沒有找到好的辦法，隨着時間流逝，改變的機會正在迅速失去。
她已然絕望之際，師父竟然找到了辦法。
法空道：“現在還言之過早，說必然開戰言之過早，說不會開戰也言之過早。”
“明白明白。”徐青蘿忙用力點頭。
師父行事向來都是穩妥爲主，在沒有十成的把握之前不會說。
對自己這個弟子，他纔會放鬆下來，即使沒有十成，只有八九成，便會試着討論。
這意味着師父已然有至少八成的希望，八成希望對師父來說便是十成。
“行吧，那就暫且不管譚前輩啦。”徐青蘿笑道：“再次恭喜師父啦，師父現在是天下第一了吧？”
法空失笑。
徐青蘿嘻嘻笑道：“我明白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嘛。”
“你明白就好。”法空哼道：“要真明白纔好，別隻是嘴上說說。”
“師父，世間還真有強過你的嗎？”徐青蘿道：“已經是歸元境了啊。”
“難說。”法空道：“我能練到歸元境，焉知別人練不到，甚至更勝一籌？”
徐青蘿不服氣的道：“可是近兩千年以來，再沒人練到合虛境的。”
練到合虛境，天下所有人都會知道，據說這一個境界會驚動天下所有人。
合虛境的高手，在晉入境界的那一刻，身形會出現在虛空之中，皎皎如天上的明月，所有人都能看到。
可兩千年以來，還沒有人達到這一境界，兩千年之前倒有一位。
法空道：“即使沒到，也可能只差臨門一腳，也不是我這個剛剛晉入歸元境能及的。”
“……也是。”徐青蘿無話反駁。
法空道：“行啦，你們等的人到了。”
徐青蘿頓時精神一振，雙眸泛光：“終於到啦！”
法空擺擺手。
徐青蘿輕盈而去，翩翩如蝶。
——
徐青蘿找過去的時候，林飛揚還沒走，還拉着周陽在議論剛纔的交手。
指點周陽的過錯，還說應該如何如何，哪一招哪一式，出的時機不對，而且目標選錯了，不該對付楚靈而該對付徐青蘿，說不定已然得手。
周陽不服氣，與他辯論開來，你一言我一語，說話聲音越來越高。
朱霓則與楚靈周雨湊在一起說話，說起自己的師父，充滿了擔心與猶豫。
她不時轉頭看一眼林飛揚那邊，擔心兩人真吵起來，甚至打起來。
看起來他們神情都很激動，都很不服氣。
兩人偏偏都有過目不忘之能，不僅僅記得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還能記住別人的每一招每一式，聽得朱霓暗自咋舌。
周陽他們能記得，自己不覺得意外，因爲當初剛見到就是如此的。
林大哥竟然也能做到，這便超乎想象了。
林大哥怎麼看都不像是這般聰慧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吶，自己還是小瞧了他。
兩人說着說着，還真打了起來，嚇了朱霓一跳，忙要過去阻止。
楚靈與周雨攔住了她。
她這才發現，兩人這是還原當時動手的情形，以說服對方自己是對的，是採用了最正確的應對。
楚靈道：“朱姐姐，你太緊張啦。”
“我是沒想到你們這麼做。”朱霓搖頭苦笑：“這也太……”
看林大哥的模樣，顯然習慣了這麼討論武功。
自己卻是從沒見過這般。
“沒辦法，精益求精，真正精通必須要走的路，”楚靈道：“這是法空要求的。”
“我是做不到這一點的。”朱霓自嘆弗如。
自己對武學的招式精妙沒那麼花精力，多數時間都花在了修習內功心法上。
“其實朱姐姐你也能的。”周雨道。
朱霓搖搖頭：“我沒那麼好的記性。”
周雨道：“用心不到罷了，剛開始是很難很痛苦，熬過一段時間之後，自然而然就能做到了。”
朱霓頓時心動：“我也能做到？”
楚靈道：“你會發現，自己能做到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她先前也覺得法空的要求太過嚴苛了，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
可是法空只有淡淡的四個字：必須做到。
他們於是拼命的用心記，剛開始的時候，過於傾注於記憶而導致招式亂八七糟。
他們咬牙硬撐着，繼續堅持下去。
半個月後就做到了。
不僅僅記得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招每一式還是傾盡心力所出。
他們發現自己的潛力遠超自己想象，只是一直以來找不到激發的辦法。
而一個超乎想象的目標，便是最好的激發辦法。
他們得到這個啓發之後舉一反三，制訂了很多苛刻的目標，以進一步激發自己的潛力。
結果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厲害，這些苛刻的目標一個也沒能達到。
反而法空又提出兩個超乎想象的目標，他們就能達到，匪夷所思。
一個目標是罡氣運轉速度，需要提升一倍的速度，另一個目標是他們的身法，需要提升一倍的速度。
得益於天雲果，他們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世人。
後來他們便努力的苦練輕功，要快上加快，令其成爲自己的優勢。
最終他們確實做到了，如今的輕功已經遠非其他人可比，成爲巨大的優勢——打不過就跑。
他們覺得自己已然把速度挖掘到了最底部，已經不可能再快了。
再快一分都做不到，更別說提升一倍。
但法空既然提出了目標，他們就一定要完成，儘管覺得完不成。
可最終還是完成了。
而且僅僅花了半個月便完成。
他們甚至沒換輕功心法，就是原來的輕功心法，拼命再拼命的壓榨自己的速度。
每每覺得自己到了極限，可還能提升一點兒，每天都提升一點兒。
最終半個月下來，竟然增加了一倍。
這超乎他們的想象。
“那我試試。”朱霓輕輕點頭。
她覺得很難做到，可既然他們都能做到，而且林飛揚也能做到，自己若做不到，豈不是隔絕在外？
徐青蘿一閃出現，輕聲道：“來啦來啦！”
“什麼來了？”周陽停住動作看過來。
徐青蘿白他一眼：“你說呢？”
楚靈忙道：“另一塊圓牌到了？”
“對！”徐青蘿明眸熠熠生輝，清光閃爍如粼粼：“你們感應到了嗎？”
衆人皆搖頭。
“果然有幾分本事。”徐青蘿壓低聲音道：“我們都沒能察覺到，林叔？”
林飛揚皺眉，臉色難看。
自己竟然也沒感應到，雖然在住持的要求下暫時不用御影真經，可御影真經的力量不是廢了，是潛藏於身體。
自己的敏銳感覺猶在，怎麼可能什麼沒感應到？
這些傢伙難道真這般厲害？
還是說，他們並沒到，只是住持糊弄自己等人？
周雨閉上明眸，輕輕點頭：“他們確實到了，一共六個人，正在寺外牆根下。”
“嘿，看來林叔你沒察覺到哇，御影真經也不是天下無敵的。”徐青蘿嬌笑。
她知道林飛揚的想法，一直篤定御影真經便是天下無敵的武學。
只是他自己修煉不得力，沒能徹底發揮出威力而已。
林飛揚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