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道：“防禦與主動進攻，那是截然不同的，而且你們更適應了防禦。”
更關鍵的是他們的光明之心。
身處防禦之中，他們堅信自己是正義的，是光明的，是對抗黑暗的。
所以他們可以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
身爲光明聖教弟子，最重要的便是正義，是要順應光明之義而行事。
一旦違背了光明之義，一旦覺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那便會削弱自身的力量。
對這個精髓與關竅，法空知而不言。
這也是光明聖教的秘密。
禇秀秀張一張檀口，最終卻沒出聲。
法空裝作沒看到。
許志堅搖頭道：“今年是最揚眉吐氣的一年，往年常常會有一些大雲武林高手衝破防禦，闖進我們大乾境內。”
法空頷首。
就像上一次大雪山被大永武林各宗所破，一下涌出太多，以多打少的情況下，確實是沒辦法盡殲或者全部擋住，總會有漏網之魚。
像這一次大雲武林各宗攻打光明聖教的諸峰，也是集中力量攻擊兩座山峰。
如果不是有自己提前看到，提前佈置，光明聖教是沒辦法徹底擋住所有人的。
即使兩峰發現不妙，直接求援，援兵過來的過程之中，肯定有人會衝破防禦而進入大乾境內。
“這些人在我們大乾犯下了滔天罪孽。”許志堅肅然道：“他們大多數至今逍遙法外！”
法空若有所思：“你們想追殺這些人？”
許志堅肅然點頭：“如此罪大惡極之人，雖遠必誅！”
法空嘆道：“即使大雲武林被削弱，可這麼做還是與送死無異。”
許志堅道：“寧死不悔！”
法空撓了撓眉毛。
他知道許志堅的脾氣，既然決心已下，自己勸是沒用的，要一條道走到黑。
“第一步，是要足夠的消息。”法空沉吟道：“你們在大雲境內有足夠的消息來源？”
“……沒有。”許志堅搖頭。
這些年來，光明聖教一直是防禦。
“禦寇於境外，這條路是對的，也不僅僅是報仇。”法空道：“不過這些年來，你們竟沒想過在大雲境內發展秘諜？”
“……當然想過，也做過，可見效甚微。”許志堅搖頭。
法空道：“沒消息源，你們連刺殺目標都找不到，談何報仇？”
“只能慢慢搜尋了。”許志堅道。
法空哼一聲：“慢慢找，就怕找到了的時候，別人已經結網以待了。”
“早晚要做這件事的。”許志堅道：“尤其是現在機會難得，再不開始做，我良心難安，不想那些犯下滔天罪孽的傢伙繼續逍遙下去！”
法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雖然許志堅的目標是報仇，並不是禦寇於境外。
但路是一樣的。
走這條路，一時的犧牲會有，但方向沒錯，將來會受益良多，尤其對於光明聖教的未來弟子們。
“……行吧，我來想想辦法。”法空道：“知道外院裡那位尉遲先生吧？”
“見過一面。”許志堅頷首。
法空便將尉遲鬆的身份說了，與當前的處境也說了，想讓尉遲鬆幫忙。
尉遲鬆在大雲境內有不少的秘諜。
即使尉遲鬆叛離了天海劍派，可這些秘諜依舊會聽命於他，多數秘諜都是單線聯繫的。
許志堅皺眉道：“法空，你想請這位尉遲先生助我們一臂之力？”
法空點頭。
許志堅皺眉思索。
他其實也是對尉遲鬆的品格信不過。
背叛就是怕死，能背叛一次，那就能背叛第二次，是不能相信的。
法空笑道：“其實這位尉遲先生也是可憐，但不管他人品如何，其才能是極爲驚人的，手上還掌握着秘諜，消息絕不是你們光明聖教可比。”
“……”許志堅沉吟。
禇秀秀看得替他着急。
雖然看法空不順眼，可還是不能不說，也就是法空了，換了一個人，看到師兄如此態度，早就惱得不幫這個忙了。
送上門幫忙幫忙，還要挑三撿四的！
師兄是有點兒過份了。
法空道：“許兄，你用的是他的才智與消息，而不是他的人品。”
許志堅道：“他是要進入大雲境內吧？”
“是。”
“可萬一被大雲逮住，背叛的話，你也知道後果多麼可怕。”
“確實如此。”法空頷首。
法空也能理解許志堅的顧慮。
如果尉遲鬆被捉，背叛光明聖教的話，很可能與大雲配合，設計一個陷阱，狠狠坑一把光明聖教。
這種事太有可能發生了。
所以不得不慎。
“許師兄，難道就沒辦法避免嗎？”禇秀秀輕聲道：“其實，可以暗中保護這位尉遲先生的。”
許志堅看她一眼，緩緩搖頭。
他明白禇秀秀的關係。
說是暗中保護，其實是暗中監視，只是說得好聽罷了，尉遲鬆難免會不舒服。
一旦不舒服，隔閡一起，那很容易弄巧成拙，最終害的還是光明聖教弟子。
法空道：“這樣罷許兄，跟尉遲先生提前約定一個暗號，如果他被捉，受大雲脅迫，他可以直接投降，然後在傳送消息的時候也送出這個暗號，我會親自出手救他出來。”谷
“這個主意好！”禇秀秀忙道。
許志堅遲疑：“這位尉遲先生對法空你真有這般信任？”
法空笑道：“放心便是。”
“……好！”許志堅決定相信法空的判斷。
禇秀秀暗中長出一口氣。
許志堅現示答應，禇秀秀恨不得強行按着他的腦袋來點頭答應下來。
世間能讓法空如此盡心盡力的又有誰？
法空笑道：“許兄，我這是求着幫你的忙啊。”
許志堅露出笑容。
法空道：“我回去之後且跟他說說，他如果不答應那便算了。”
“好，不必強求的。”許志堅道：“強扭的瓜不甜。”
法空點頭。
許志堅忽然皺起眉頭。
他周身閃了一閃，明光隱約，光明之心頓時在後腦勺處凝現。
數道敵意與殺意在天空交織，形成一道網籠罩下來，把他們籠罩其中。
這張網不是真正的網，乃殺意與氣機凝成的網。
被這意網籠罩其中，頓時覺得避無可避，甚至莫名的生出幾分氣餒之意。
再沒有了昂然的戰意，而是想着逃命，甚至更進一步，直接跪倒在地投降屈服。
許志堅光明之心堅定，面對這強橫的氣勢與意境壓制，激發了更強烈的反抗意志。
不屈意志具現爲後腦勺處的一輪明月。
這皎皎無暇的明月緩緩升起，當頭高懸，不停的破壞這一張巨網。
光明之心的意境之下，這撲天蓋地的意網越來越弱。
當然，旁人看不到這皎皎明月，唯有在法空的心眼中呈現，真實不虛。
法空看一眼禇秀秀。
禇秀秀神色肅然，杏眼灼灼，光明之心也凝聚，竟然與許志堅的氣勢融合在一起，令許志堅光明之心所化的明月漲大一圈，明亮三分。
法空眉頭挑了挑。
沒想到他們兩個聯手竟然有如此功效，兩人的光明之心竟然能融合在一起，變得更強。
他親眼見過光明聖教高手在大光明峰與大雲高手的廝殺，並沒有發現光明聖教高手聯合有如此威能。
顯然，禇秀秀與許志堅的聯手並不是常態，其他光明聖教高手是做不到的。
難道是因爲他們情投意合之故？
法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們，雙手結印，清心咒化爲瓊漿，一分爲二落到他們腦海。
兩人的光明之心越發堅凝純粹，威力更強一分，散發出的月光擊潰了四面八方的殺意與氣勢。
許志堅冷哼一聲。
這顯然是刺殺，是暗算，如果不是自己與禇師妹在，恐怕法空已經中招。
畢竟比起精神及氣勢的強大與堅韌，光明聖教乃三教最強，天海劍派與大雪山宗都不如。
法空一旦昏沉一下，他們恐怕就趁機偷襲暗殺。
當真是卑鄙之極。
法空道：“小心了，他們既然敢來刺殺我，那便是有十足把握的。”
“大雲的刺客？”
“不好說。”法空搖頭。
禇秀秀輕聲道：“法空師兄你確實擋了不少人的路，難免有人趁機渾水摸魚。”
法空心眼在觀照周圍川流不息的人羣。
來來往往的人們沒感覺到殺意與氣勢，依舊熱鬧非凡，熙熙攘攘。
這氣勢與殺意這是專門針對他的，也由此可見發出殺意之人的強大控制能力。
法空細細搜尋，循着氣勢卻找不到，臉上卻不動聲色：“禇姑娘與許兄你們這一招是……？”
禇秀秀輕輕搖頭：“這並不是秘術，只是巧合，恰好能疊加光明之心。”
“這便是天作之合了。”法空笑道。
禇秀秀抿嘴微笑，覺得法空也沒那麼不順眼了。
法空的心眼終於捕捉到了四人。
兩個在首飾鋪子前，兩個在胭脂鋪子前，各自與夥計討價還價。
讓他意外的是，竟然都是女子，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的花信少婦，風韻動人。
“法空，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許志堅沉聲道。
這裡不是動手之地。
一旦動手，難免會傷及無辜。
“許兄，你們先走一步。”法空道：“我隨時能走，現在我走，會逼得她們動手。”
許志堅皺眉，點點頭，對禇秀秀道：“師妹，我們先走。”
“好。”禇秀秀答應。
法空忽然一拐，到了旁邊一個捏泥人的小攤前。
許志堅與禇秀秀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
法空彎腰拿起一個插在木棒上的泥人，迎着陽光打量，卻是一個彩色的仙女。
心眼仍在觀照着四女。
她們四個已經失去了偷襲的機會。
如果沒有許志堅在，她們忽然施展精神秘術，有可能令自己一恍惚，沒有施展神通的機會，從而給了她們偷襲之機。
可有許志堅在，擋住了她們的精神秘術，自己隨時能施展神通消失。
顯然，她們是精心研究過自己的，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