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閃爍的身軀傲立在虛空之巔，無數的虛影浮現在寰宇各處，每一個百姓都能看到那白髮如瀑的辜雀。
神雀文明百姓死去的心又似乎活了過來，這一刻沒有任何人會埋怨辜雀當初離開。
因爲，這畢竟是過了一萬多年了啊。
無數代人死去了，這些百姓只是關於辜雀的傳說，知道曾經有那麼一個繁華時代，是辜雀大帝創造的繁華時代。
一代代老人口耳相傳，在黑暗的天地，在大坑與礦洞之中，流傳着這麼一個古老的故事——有一天，辜雀大帝會回來，拯救這片土地和萬民。
誰信？
以前或許有人信，但現在早已沒人相信力量。
可是在沒有人相信的時候，辜雀偏偏又出現了。
那一股氣勢足以震撼寰宇，讓他們不得不相信。
於是那熄滅了無數年的希望之火，又被點燃，然後漸漸澎湃起來，最終噴薄出熊熊的怒焰。
“大帝，真是的辜雀大帝回來了。”
“我們的神雀文明要復甦了嗎？”
“好日子要來了？”
無數的百姓吶喊着，痛哭着，整個神雀文明的百姓死去的心忽然活了過來。
喧囂不停，戰船之上，衆人也抹着淚珠。
這一萬多年來，最苦的當然還是百姓。
帝釋乾呆呆看着辜雀，喃喃道：“你...你這是要向離衍聯盟宣戰？辜雀，你不能這麼不顧大局......”
辜雀豁然轉身，冷冷看着帝釋乾，寒聲道：“鎮界王，你當初以一己之力獨戰天道的氣魄哪兒去了？這麼多年的黑暗，把你也磨平了嗎？”
“什麼叫顧全大局？我辜雀顧全的不是離衍聯盟的大局，是自己的大局。”
他看向天地，天地因混沌而變，九彩之光照耀。
他傲然道：“對離衍聯盟宣戰？不，你們已經不配讓我辜雀宣戰了。”
“辜雀，你狂妄！”
兩道身影極速而來，一人穿白衣，一人穿黑衣，赫然便是天行僧人和離衍宮主。
這兩人是離衍聯盟的盟主和副盟主，權勢滔天，卻又是臭名昭著。
諸天域內都知道這二人是這天地變化的罪魁禍首，早年間民衆起義的時候，喊的口號便是要取這二人的狗頭。
當然，喊喊而已嘛，立意要高，纔會有人賣命。
說的遠了，反正這二人算是諸天百姓的夢魘了，此刻出現，當然是把這些百姓剛剛復活的心又壓了下去。
看到天行僧人和離衍宮主，辜雀並不意外他們會來，只是笑道：“看來兩位還不夠忙，否則哪有心情來管我神雀的事。”
天行僧人咬牙道：“辜雀，你到底要幹什麼？大敵當前，你真的要我們大千寰宇內部再出事嗎？這可是一損俱損，沒人可以逃脫。”
辜雀道：“幹什麼？這句話問得好奇怪，我爲神雀大帝，我回來見我的子民，解救他們於水火之中，難道很奇怪嗎？”
他說完話，大袖一揮，冷冷道：“我的天地，我想怎麼改變，就怎麼改變！”
無盡的混沌之氣將神雀文明每一個星辰包裹住，無盡的生機不知從何處狂涌而出嗎，灌溉在每一寸土地。
於是，綠草橫生，草木飛漲，一片片森林崛起，一處處汪洋形成。
綠光如波，浩蕩宇宙，神雀文明各處都掀起了生機狂浪，一時間無數的有害氣體全部消散，百姓的身體都感覺恢復了不少。
變化只是幾十個呼吸，但神雀文明卻是天翻地覆。
離衍宮主變色道：“你...你以天道生機滋養神雀文明，也會有其他疆域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你當我們都是傻子麼？”
“錯！”
辜雀道：“誰說我動用天道之力了？你睜大眼睛好好瞧瞧這是九彩之光嗎？這是混沌的生機，這些力量，來自於諸天鑰匙之生——開天靈根。”
綠水青色，碧草雨林，雖然滅絕的動物無法重生，但有這樣的壞境在，恢復只在數百年之間。
神雀文明的百姓早就看傻了，一個個被生機灌注，身體恢復了不少，也有了精力感嘆周遭的變化。
一時間驚呼不絕，痛哭不已，只覺這苦盡甘來猶若夢幻一般。
而這一幕，也被混沌成像，傳到了每一處星空。
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心中是無與倫比的悸動。
死去的心在復甦，但很快他們又認識到他們不可能去到那個天堂，這是窮盡一生都無法到達的地方。
失望和悸動交織着，他們狂吼着辜雀的名字，因爲他們明白這是誰帶來的。
“除了神雀大帝，沒有人可以拯救我們。”
“神雀大帝什麼都不怕，什麼都可以做到。
這些變化是如此令人振奮，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可是，又一聲巨響從玄黃天碑之處傳來，將衆人從夢中打醒。
無論如何，永恆文明要來了，這一切都是虛妄罷了。
絕望又在每一處滋生，百姓們發現痛苦是無窮無已的。
天行僧人和離衍之主的確也管不了這些小事了，擋不住永恆文明，一切都是假的。
離衍宮主道：“辜雀，神雀文明你要拿回去我們沒有意見，但是永恆文明降臨，你不能看戲。”
辜雀道：“爲什麼不能？你們曾經是怎麼對我辜雀的？難道我現在還要幫忙不成？”
離衍宮主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執着於這些小事幹什麼？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你有鎮界靈柩棺，個人的實力有不錯，配合起來，未必擋不住一位至尊啊！”
辜雀一笑，緩緩道：“在你們看來，這就是我辜雀的手段嗎？”
“嗯？”
天行僧人道：“你什麼意思？”
辜雀看着他們，傲然道：“我辜雀的手段你們猜不到，也猜不盡，我只說一句話你們聽好了。”
“我辜雀有能力拯救這片世界，也有能力打敗永恆文明，但我不會出手。要我出手很簡單，你們兩人當着諸天萬界百姓的面，自裁謝罪，把這個紀元都給我。”
“你瘋了！”
離衍宮主變色道：“你以爲你是誰？道祖嗎？還敢狂言有能力打敗永恆！而且，這片天地的根基不是我們離衍宮做主，是媧皇至尊在做主，她纔是真正可以拯救這片世界的人。”
“你想要這個紀元，可以，讓媧皇至尊給你。”
辜雀道：“她會給我的，不只是這片紀元，也不只是冰洛。”
說完話，辜雀擺手道：“你們滾吧，兩個跳樑小醜，跑來說些像威脅不像威脅，像大義不像大義的話，鬧什麼？”
“你！”
天行僧人氣得提起了上蒼之戟，但被離衍宮主拉住了。
離衍宮主搖頭道：“我們走吧，先做重要的事。”
兩人灰溜溜的離開，神雀文明的百姓反應過來，終於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歡呼聲。
“司馬永恆，天老，軒轅闊，這些事交給你們了。”
一座皇宮又立在了神雀星，戰船之上辜雀的親友們都住了進去了，而辜雀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一步跨出，來到了曾經的天渡神星所在地，隨着天都文明的遷移，這裡已經成了廢棄之地。
可是，一個個空間氣泡卻依舊不停，吞噬了好幾個大域了。
天行僧人等人曾經也來觀察過，卻是找不到任何原因，無論怎麼毀滅都無法處理，過一段時間這裡依舊還是有。
久而久之，也便不管了，畢竟這片天地已經廢了，沒有價值了。
而這些空間氣泡不斷擴張，已經吞沒了大域，它們連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個無法修復的寰宇漏洞。
辜雀在進入開天靈根秘境悟生死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有些訝異，但又覺得該在情理之中。
右手一揮，祭出了紫幽塔來。
一萬多年前便將它帶在身邊，這些年來，其中偶爾傳出波動，或許和這裡有些關係。
畢竟，這裡就是曾經紫幽塔一直所在的地方。
“砰！”
一聲輕響，紫幽塔鳴。
石塔之身溢出來鮮血，澆灌在這些氣泡之上，散發出的卻是藍色的光。
“唉。”
一聲古老的嘆息悠悠盪盪，滄桑的聲音徐徐傳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聲音並沒有什麼威勢，只是有一種莫名的悲痛之感，徐徐道來，宛如夢幻。
氣泡鼓脹着，藍光閃爍着，紫幽塔發出了龜裂之聲，漸漸碎開。
而聲音，依舊未停。
“諸天之始，基於鴻蒙，萬道之始，基於混沌。”
“混沌衍法，天道則生，自然遵循，宇宙終成。”
“奈人有命數，天有天數，自然之道，終有盡時。枯寂永隨，厄伴其生，大道萬法，難至永恆。”
“吾以大道論大衍，及至四九，異數則生。故創其法，渡厄於天，留後人以悟之。”
嘆息之聲不絕，越到後邊聲音越小，想來這聲音或許是命數已盡。
但至少辜雀聽出來了，《渡厄天法》，乃道祖鴻鈞所創。
而且，是臨死所創。
這或許包含了他一生的大道領悟，一生的追求的反思。
想到這裡，辜雀笑道：“藍月，好久不見了。”
四周並無聲音迴應他，但一道道藍光卻是在天空凝聚，形成了一輪湛藍的神月。
辜雀看着這一輪神月，時光似乎又回到了一萬多年前。
時間過得很快，藍月離開自己的確很久很久了。
那時候，自己似乎在酆都也經歷着生與死的掙扎，只是沒想到藍月受制於《渡厄天法》，竟然這麼多年。
他緩緩道：“藍月，不要露出氣息，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吧。有了你，這一戰我就更有把握了。”
他笑着，輕聲道：“我們的理想，快要實現了。”
說完話，他右手一指，混沌激生，天地破開，直接衝進了未知的空間之中。
而那一輪神月也緊緊跟上，帶着漫天的藍光和空間氣泡，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到底是什麼氣息呢？怎麼這麼熟悉？”
傳燈殿主終於趕到了這裡，卻什麼也看不到了，連那紫幽塔都破碎得乾乾淨淨，沒留下任何痕跡。
而對於辜雀來說，所有的牌都埋好了，等待着的是一場棋局。
一場和永恆文明廝殺的棋局。
這一局棋，大千寰宇配下的不過三人。
一是媧皇，二是百曉生，三是自己。
其他人，配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