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我兄弟!先踏過我蕭骨的屍體!”
一聲暴喝驚得衆人連忙轉頭,只見大地的盡頭,死氣盪漾,塵埃漫天,兩道偉岸的身影大步而來,頃刻之間已至眼前。
蕭骨一身黑衣,鬍渣滿臉,手持一把漆黑的匕首,依舊是當年模樣。
而他的身旁,赫然是當年見過的老熟人夏無徹。
辜雀已然不禁大喜道:“蕭兄!你竟然也來了!”
蕭骨大笑出聲,朝辜雀走來,兩隻大手頓時握在了空中,死死握住。
蕭骨的眼眶有些話,說話的聲音也不禁有些顫抖,道:“果然!辜雀兄弟你果然沒死!騙得哥哥我好苦啊!”
終於見到舊友,辜雀的心情也是興奮無比,大笑道:“我說了,我辜雀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好!哈哈!軒轅辰那賊孫,到底是被你殺了!”
蕭骨狂笑着,忽然連忙祭出兩壺酒來,扔給辜雀一壺,大聲道:“兄弟見面,豈能無酒?幹!”
身旁三位神族皇叔氣得臉色一怒,軒轅辰是賊孫,那自己等人豈不是賊了?
軒轅恪厲聲道:“蕭骨!你找死!”
蕭骨擺了擺手道:“老東西別打擾老子和兄弟喝酒,有什麼屁事兒待會兒說!”
說罷之後,頓時猛幹了起來!
烈辣入喉,彷彿整個人都暖和了,辜雀想起當年在贏都奪嫡發生的一幕幕,也不禁感慨萬千。
兩人就當着無數人的面,肆無忌憚地喝着,而神族三位老皇叔已然氣得愣住了。
火離兒眼睛一亮,不禁道:“姓蕭的,我想嚐嚐酒的滋味兒!”
蕭骨一愣,不禁大笑而出,頓時又扔出一壺酒來,眯眼道:“小聖女,這酒勁兒大,你可得悠着點兒!”
火離兒不服氣般哼了一聲,撬開瓶蓋就猛灌一口,頓時嗆得連連咳嗽,漲得滿臉通紅。
辜雀和蕭骨對視一眼,頓時大笑出聲。
“呸呸呸!這種東西你們都喝得下!”
火離兒氣得直跺腳,直接把酒壺扔得老遠。
紅鸞宮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連忙瞪眼道:“不許調皮,長不大似的。”
而這時,軒轅錚終於反應過來,陰冷的雙眼看着蕭骨,寒聲道:“你地州神朝莫非要插手此事?蕭骨,你別忘了你的立場。”
蕭骨傲然道:“狗屁的立場!在這裡,我蕭骨就是蕭骨,不是地州兵馬大元帥!要殺我兄弟,儘管放馬過來!”
軒轅錚勃然一怒,看向夏無徹,冷冷道:“你怎麼說?”
夏無徹輕笑道:“辜雀我不管,但蕭骨是我的徒兒,誰也不能動他!”
軒轅闕輕輕一笑,不禁搖頭道:“那又如何?你們三人加起來能擋我們?”
話音一出,忽然一個聲音傳遍天地:“那麼再加上我呢!”
聲如晴空驚雷,震得衆人雙耳轟鳴,只見三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大地的盡頭,如流星一般激射而來。
兩個老頭,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微微眯眼也不說話。
一個年輕人,身穿黑底金龍長袍,頭戴紫玉發冠,身影偉岸,傲立大地,冷漠的雙眼如電一般掃視着四周。
辜雀不禁臉色一喜,大笑道:“贏風!你竟然也來了!”
贏都七皇子贏風大步走來,一把搶過蕭骨手中的酒壺,和辜雀一碰,也不說話,直接仰頭便喝。
辜雀微微一愣,狂笑出聲,也不禁喝了起來。
蕭骨這才反應過來,不禁道:“好小子!一來就搶老子酒喝,嘿!真他媽義氣!”
這個時候喝酒,當然義氣,因爲酒代表着的是他們三人之前的情義。
情義不散,酒便要喝,喝了酒,那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同生共死,同甘共苦。
喝得酣暢淋漓,三人眼中盡是興奮,雙眼血紅,笑聲震天。
而此刻,軒轅闕終於忍不住大吼出聲:“當老夫是擺設嗎?”
他說着話,全身元氣翻涌,金芒漫天,頓時打出一道強大的掌力,直朝辜雀席捲而去。
“哼!”
夏無徹冷哼一聲,身影如電一般激射而出,大手一揮,一道黑光瀰漫,把這道掌力硬生生截了下來。
巨響傳遍天地,四周之人再次退後,生怕捲入這一場無端之禍中。
而辜雀三人,終於停下了。
辜雀喝得全身熱血沸騰,咧嘴笑道:“三個老東西,以爲自己輩分挺高便敢出來倚老賣老麼?我辜雀豈是你們可以殺的?”
三位老皇叔臉色一變,還未出手,蒼老的笑聲已然傳遍四方。
衆人不禁把目光放在了兩個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老頭身上。
胖老頭笑道:“不錯不錯,他們就是倚老賣老,其實也不強啦!”
瘦老頭道:“也不算是不強,欺負欺負小孩兒還是可以的。”
胖老頭道:“也不必這麼說他們啊!畢竟是命劫高手哇!”
瘦老頭道:“命劫高手還要三個打一個?還是打孫子輩的人?哇!這種高手還真是不要臉啊!”
贏風連忙道:“二老,你們怎麼又開始說話了啊!”
胖老頭臉一歪,道:“這次咱們和贏風小子有約定不說話嗎?”
瘦老頭道:“想必是沒有吧!那他爲什麼不讓我們說話?”
胖老頭道:“一定是怕把那三個老東西氣死。”
瘦老頭道:“此言差矣啊!你稱呼不該這麼用,他們壓根就不是個東西呀!”
兩個人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辜雀不禁苦笑道:“兩位前輩還是和當年一樣風趣。”
胖老頭剛要說話,辜雀連忙擺手道:“別了別了,我真怕你們說起來沒完沒了的。”
兩個老頭對視一眼,不禁同時搖頭一嘆,又練起了閉口禪來。
天地終於安靜了,贏風不禁長長出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而三位老皇叔早已把肺都氣炸了,卻硬生生忍住沒有發火,只因這兩個胖瘦老頭,他們並非不認識。
非但認識,而且太熟悉了,無論如何,他們是不會去招惹的。
但所有的怒火總要有一個地方發泄,於是三人的眼睛又死死鎖定了辜雀。
而辜雀,眼中沒有懼意,只是輕輕扔掉了手中的酒壺。
老友相聚,烈辣入喉,他身上沉寂了幾年的熱血,終於沸騰了起來,沉聲道:“兩位兄弟,暫且避開,待我殺人之後,再慢慢敘舊。”
聽聞此話,蕭骨和贏風臉色頓時一變。
蕭骨道:“辜兄此話蕭骨聽不明白!既爲兄弟,當有難同當纔對。”
贏風也不禁道:“莫非辜兄又想一人承擔?”
辜雀搖了搖頭,眯眼看着前方三道身影,輕聲道:“只因他們三人,還算不得我辜雀的‘難’。”
聽到這句話,軒轅錚怒極而笑,道:“好!今日我便要看看,你這個殺龍英雄到底有幾斤分量!”
“英雄?”
辜雀搖頭道:“我不是英雄,也從不做英雄。”
說到這裡,他卻低下頭,看向自己手中的刀,輕輕道:“但試問天下,誰又是英雄?”
這句話說得自負至極,已然讓在場之人臉色紛紛陰沉下來,一個個目光不善地看向辜雀。
火離兒大聲道:“辜雀,我師傅也算不得英雄嗎?”
辜雀回頭一笑,道:“當然算不得,紅鸞宮主乃是英雌也!”
此話一出,蕭骨幾人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正陽子死死握着長劍,咬牙大聲道:“辜雀你狂妄!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藐視天下英雄?”
辜雀眯眼道:“你不服就來過上兩招,堂堂玉虛宮大弟子,只會隔空放嘴炮,丟人都丟到西州來了,你真是有本事。”
“你!”
辜雀看着他森然一笑,不禁道:“你不是一直想殺我嗎?辜雀就在這裡,你此刻卻不敢出手了?放心,有兩位家長在,你出不了事的。”
聽到這句話,蕭骨幾人更是笑得誇張,甚至連西州修士也不禁笑了起來。
正陽子看着四周之人,臉色一陣發白,然後驀地漲紅,厲聲道:“好!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他終於受不了這些異樣的眼神,手中提劍,大步走了出來。
神族老皇叔三人對視一眼,瞳孔緊縮,卻是沒有說話。而兩位玉虛宮的老道士,卻是撫着鬍子輕笑,一臉自信。
他們當然自信,只因這幾年正陽子的進步實在太快了,放眼天下,又有哪位青年是對手?辜雀?不過幾年前的一個生死中期罷了,養傷幾年,能突破到哪裡去?
他們已然像是看到了辜雀被斬殺的場面。
而辜雀只是緩緩提起短刀,大步朝中央走去,穩穩站住。
天地漆黑,死氣激盪,大地寂寥,強者圍觀,兩道身影就這麼站在天地之間。
一人氣宇軒昂,模樣英俊,氣質淡然,飄飄欲仙,手持一把雪亮的長劍,凜冽的寒光已然透發而出。
一人長髮飛舞,輪廓分明,身穿黑衣,手持短刀,身影筆直。
對峙於絕墓之中,在強者圍觀之下,正陽子終於動了!
右手一震,長劍一顫,全身氣勢澎湃,輪迴巔峰之境毫不掩飾,剎那間劍光已出。
快到極致的劍光猶若一道青色的驚鴻,瞬間把空氣刺得嗚嗚作響,腳下的大地都龜裂開來。
寒意席捲四周,青芒爆射刺眼,辜雀似乎還在看自己手中的刀。
刀很彎,他的背很挺。
刀很亮,他的眼更亮。
下一刻,他已然擡起頭來,看向了臨近的劍芒。
於是一刀而出,掀起血浪翻騰,空間嗚咽震盪,整個大地都發出一聲巨響,恐怖的刀芒席捲,直令天地變幻。
所有人臉色同時劇變,不禁驚呼出聲,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青色的劍芒被血浪瞬間碾碎,翻騰間把整個場地都籠罩了起來,一聲驚天鏗響傳遍大地。
一道身影從血光中倒飛而出,轟然砸在地上,連連吐血的同時餘力不減,摩擦着大地直直被甩出十多丈。
“哇!”
正陽子口鼻溢血,再次噴出幾口猩紅,整個人都像是萎靡了起來。
他的心口正發着光,是青光,那是濃郁的道韻。
辜雀冷冷道:“很好,竟然有寶物護身,不然剛纔那一刀已然讓你見了閻王。”
天地寂靜,話音傳到每一個人耳中,每一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只因剛纔那一刀,猶若血海滔滔,實在太讓人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