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虛空之中，曾經波瀾壯闊的大地早已不在了，河山盡失，留下的只有冰冷的武器。
而可笑在於，這些武器無法保護這一個世界，卻又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沉默並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整片虛空只有嘆息和孤獨的目光。
但無論經歷了什麼樣的困難，路，終究還是要走下去。
逝者已矣，生者更要肩負着那如山一般的重任，去開枝散葉，去活得更好。
對於在場的人來說，道理當然不會不懂，只是心中無法接受罷了。
畢竟天下剛剛純粹，所有人都以爲將要風平浪靜，哪裡會想到還會出現更大的厄難。
但世事就是這般無常，人生就是這般戲劇，任何你覺得有把握的事，現實都會用一個接着一個的耳光把人打醒。
時間最偉大的快感，在於冷靜之後的復仇。
辜雀現在也不敢再說什麼強者應該怎麼樣了，這些大道理此刻說出來會顯得無比幼稚，但依舊是那句話，路一定要走下去的。
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看着四周一個個不朽和虛幻的黑暗。
他站起來，其他所有人也站了起來，只因他們的心是一樣的，是連在一起的。
他們知道辜雀要說什麼，也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永恆的悲痛本就該埋於塵埃之中，生者最應該遵循的旨意是希望。
一個個人對視着，看着狼狽的對方，他們的眼中除了悲痛，又涌出了新的東西。
那是憤怒，是重生，是打破一切的炙熱夙願。
辜雀道：“世界沒了，文明消失了，枯寂世界完了？對嗎？”
元主慘然一笑，道：“那又如何，我們終究活了下來。”
“不，這不是重點。”
辜雀看着四周，也看着醒來的媚君等人。
他嘆息道：“我們的土地沒了，我們的世界沒了，但我們可以創造新的世界出來，它一定會很輝煌，依舊會很壯美。”
“而且，就算不甘，我們也可以創造複製出枯寂世界來，可以複製我們的家園。”
“別忘了，我們是強者，是斬斷天道的存在，是無上不朽，是無上蒼穹之境。”
“我們有我們的大道，我們可以做到，將一切都復興。”
五海老祖咬牙道：“對，我們是不朽，我們可以重塑天地，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可以看到枯寂世界在熠熠生輝。”
“文明斷了？也不對。”
辜雀一臉嚴肅，看着衆人道：“只要還有生命活着，文明就永遠不會斷滅，至少無間世界的人是完整的，神魔大陸、無量界、五行之海、修羅界，我們也救下來大批的百姓。”
“我們會帶着他們進入宇宙，真正開枝散葉，枯寂世界，將在一片更加遼闊的天地之間崛起。”
天道子嘆了口氣，慨然道：“我剛纔去看了一下，我們數百個不朽，救下了人族、神道八部、魔獸、水獸、炎獸、木獸、金屬族、毒獸等共計九十億之衆，再加上無間世界的上千億，這片世界誒依舊是如此磅礴。”
昊天衆妙慘然一笑，道：“無量界、修羅界、神魔大陸、五行之海，加起來至少數千億的百姓，卻僅僅只救下來了百分之一，我們實在不中用。”
“不能沉浸在悲傷之中，不能沉浸在過去，我們的目光要向前看，我們有義務保護這羣百姓活下去。”
人皇的聲音響徹天地，四周一個個不朽這才終於打起了精神來。
辜雀緩步走出，沉聲道：“船艙內部九十億之衆，沒有糧食和水，各大不朽協同工作，爲他們提供生機，補充他們的生命所需。”
“是。”
辜雀繼續道：“天道子，以鏡花水月之術，還原世界毀滅之景，讓所有的百姓彷彿觀看。同時，跟他們說清原委，把他們的血性給我全部調出來，讓他們明白自己的處境和該做的事。”
天道子點頭道：“包在我身上。”
辜雀嘆了口氣，喃喃道：“無間世界百姓，再加上這些倖存的百姓，也有近千億之衆了，雖然不足以前總數的兩成，但我們依舊需要走下去。”
說到這裡，他咬牙道：“獵殺蒼穹！刻不容緩！”
聲音如重錘一般擊撞在衆人的心頭，令他們全身的鮮血都沸騰了起來。
獵殺蒼穹！多麼宏偉、多麼熱血的四個字啊！
辜雀轉頭朝司馬永恆看去，沉聲道：“大陣保存的如何？”
司馬永恆嚴肅道：“因爲我們最開始便計劃的是捨棄世界，把生命全部裝進戰船，所以陣法隨時可以脫離世界，在厄難來臨之時，已被我收進了永恆聖山的山魂之中，沒有受到損害。”
辜雀道：“時機基本上成熟了，你也該纖細爲大家解惑了，大陣，到底是怎麼樣的，說說看吧。”
“好。”
司馬永恆大步朝前，穩穩站在虛空之巔，看着四周數百不朽，看着甲板上上千位斬道高手，沉聲道：“上古天塌，我親眼見證了神魔大陸數百位偉大的不朽隕落，親眼看着戰船損毀、天姬力竭而死、人祖燧和浮屠無上世間解相繼崩碎，而蒼穹只是僅僅毀滅了最下邊的兩重。”
“損失實在太慘重，紀元幾乎全部湮滅，加之世界元氣無可遏制的消散、弱化，從那時候開始，我便知道我們枯寂世界，再也沒有可能戰勝蒼穹了。”
“我們的力量太有限了，而蒼穹太浩瀚了，我一度陷入了絕望，但終究有一天，我忽然想到了用道的方式去解決這個問題，或許可以有機會打破蒼穹。”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道：“我開始模擬陣法，開始了長期的準備，找到了戰家的老祖戰輪迴，和他達成了共識，我們兩人，開始探索世界。”
“我們走遍了每一個世界，研究了各種規則大道，各種陣法模式，各種珍稀的材料，足足花了上千年，才終於找到突破口。”
“最開始的實驗非常初級，但是在第二個千年的時候，我們終於看到了曙光，我們以一個神階陣法，打敗了一個天人境界的魔獸！”
“那一天我們都喝醉了，都痛哭出聲，因爲我們終於可以找到這片世界的希望了，哪怕它是那麼的渺小，但足以我們付出一生了。”
“於是我們信心滿滿，開始了長達數萬年的構架。”
“無數的材料被我們掏空，無數的次的失敗都沒有讓我們放棄。我們以神階陣法殺天人，最後以神階陣法直面神寶中不朽的威壓，成功了！”
“是的，我們成功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們知道這個希望不是虛無渺茫，而是真實存在的。”
四周之人聽到，一個個露出崇敬之色，原來司馬永恆的格局如此之大，在數萬年前，便已然想到了天地衆生。
可笑其他世界，一個個不朽還在各自爭鬥。
司馬永恆道：“我們每一天都遇到瓶頸，但都一步步走過來了，可是最大的問題出現了，我們修爲太低，根本無法構架完美的大道陣法。”
“我們必須要找到一位不朽，一位精通陣法一道的不朽，否則永遠無法構架出我們想要的大陣。”
“此時，神魔大陸不朽盡殞，天主消失不見，我只有去修羅界......”
“我本以爲事情會很麻煩，因爲我不能說出這個計劃，變數實在太多。”
“但太一站了出來。”
聽到這裡，修羅界各大不朽驚呼出聲，持國主宰忍不住急道：“是太一主宰嗎？”
“不錯。”
司馬永恆看向天空，那太宰金輪像是一個太陽一般閃爍着光輝，他緩緩道：“太一主宰格局宏闊，高瞻遠矚，他毫不猶豫加入了我們的陣營，爲我們刻制真正意義上的大道陣法。”
“他的陣道修爲很高，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可是任務實在太繁重。在材料充足的情況下，他十天就能刻出一個大道陣法來，他刻制了足足百萬個大道陣法基陣！堅持了三萬多年。”
“你們敢想象嗎？你們敢相信嗎？一個無上不朽，到最後是被活活累死的。”
持國主宰咬牙道：“太一主宰是我修羅界最偉大的不朽，他的光輝永遠照耀着我們。”
司馬永恆道：“我們將這些陣法排列組合，實現基陣、組合、總體三大次元構架，其縱深和變數達到極致之後，終於成爲了無限不循環的大陣。”
他看着四周衆人，沉聲道：“無限不循環的大道陣法，是我們已知以來最完美的陣法，它的力量當然不足以和蒼穹抗衡，但他的道是完美的。”
“而恰恰，這個完美的道的本質，是鏡！”
所有人臉色顏色，眼中震撼無比，而司馬永恆大吼道：“蒼穹無法用力量戰勝，我們就用道去戰勝，當這片陣法完全升空，鏡，就出現了。他會完美的複製蒼穹，以蒼穹本身的力量，來對抗蒼穹，最終實現同歸於盡。”
“這就是我們數萬年來研究的萬古大陣——鏡！”
“其本質意義上，是複製蒼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好！”
元主忽然大吼出聲，沉聲道：“完美！這是目前爲止真正可以和蒼穹一拼的唯一道路。”
“我相信可以，力量有窮盡，而真理卻無窮盡。”
“這是真正的道，我們一定可以打破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