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身未參與,但楚天和龍嘗爭辯過後,古天仰的氣勢卻是瞬間低落。
楚天,那個當初連入劍盟外門都不夠資格,當初他根本不屑一視的小子,竟然真的長成了他所懼怕的樣子。當初他是那麼的驕傲,目空一切,但是現在,他卻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大,而自己好渺小,並且在這場爭鬥中,似乎他根本不是主角。
現在,他不想走,但即便不走,他也不能再做什麼。即便他從來沒有大意過,但他確實已經一次次的錯過了誅殺他的機會。
帶着強烈的遺憾和屈辱,古天仰低頭了;他已不是第一次低頭,但仔細想想,他每一次低頭的對象,似乎都是那個人;也是在他回頭的那一刻,原先把他視若神明的劍盟弟子們方纔恍然,原來那個男人也並不是神,而只是一具活生生的血肉之體。他也有懼怕,也有忌憚。
劍盟的氣勢散了,但武盟的氣勢卻強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這個百盟之中最小最弱的聯盟,竟也有而今的光耀。聖途,他們確實沒有白來,而那個男人,他們也確實沒有跟錯。
聖盟,曹月月,天盟,段雨軒,他們也是各自不言,不過他們的心中,也都各有玩味,只是無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罷了。
“楚天,和我們一起吧!”
說話的是許塵,他雖然狼狽,但還是邀請楚天和他一道。他是把楚天當兄弟的,不然也不會這般對他袒護。
而對於許塵的邀請,楚天卻是齜牙一笑,他笑的艱辛,卻也笑的誠懇,他道:“不了,你們幫我的已經很多了,聖山已是最後一站,我們找得到。”
楚天的拒絕無法挽留,所以他們走了。沒有道別,有的只是惺惺相惜。
“對了許塵,我可以邀請你留下嗎?”許塵就這樣走了,雖然他什麼也沒有帶走,但楚天的心中卻總感覺少了些什麼,所以,他開口了,他說出了自己心中渴求的話,他希望他留下。
不僅是許塵,整個聖盟和天盟都停住了,雖然沒有人說話。
“不了,我得跟着月月。”許塵回答了,雖然他猶豫過,但他回答的很認真。人世間,會錯過的不僅是異性間的友誼,同性間的友誼,其實也容易錯過,錯過不代表是遺憾,但錯過了,總是會有遺憾的。
說完了話,許塵便又邁開了步子。這一次,他的步子輕快了許多,似乎他身上的壓力終於被卸去了。
“楚天,我比不上你。但我僅僅只是比不上你而已。”走了幾步,許塵又猛的回過頭來,如是對楚天吼了一句。
身上雖然有傷,但他的話卻異常響亮。說完了話,他輕鬆一笑,便又走了。這一次,他的步伐更輕快了。
楚天輕輕擺頭,許塵的話,並不是在誇他,而是在給他打氣。下一站就是聖山,而自己身上有這麼重的傷,修爲還這麼弱,若是就這樣前往聖山的話,出頭的機會是不大的。在那裡,每個人都必將生死相爭,因爲那關係到每一個人的未來,以及修元者最爲重視的榮耀。
“我們也走吧!”
其他隊伍走了,楚天方纔對自己的隊伍說了一句。雖然下一站就是聖山,但路程並不近,並且聖山並不好找。
衆人自然不會反駁他,只不過水族的女子們卻是在關心水依依的。因爲楚天走的時候,可是帶着水依依的,那時候,雖然她們也難過,但她們卻都知道水依依已經傾心楚天,能和楚天死在一起,也算是她短暫人生的最後一段浪漫了。
而現在,楚天沒有死,但是他的身上,極境冬棺和冬棺劍消失了,這讓她們不放心。
對於這些,楚天當然理解,只是他也不好把身上秘密和盤托出。只勉強的向她們解釋了一番,只說水依依已被自己放入藥瓶之中保養。
楚天的話,這些少女沒有懷疑,因爲這個少年做出什麼來,都是能被理解的;況且她們相信楚天的人品,公主若是出事了,他是不可能這麼輕鬆的。
楚天的傷,很嚴重。不過也得益於他超人的身體素質,他每天和其他人同樣的趕路,不僅沒有加重身體傷勢,甚至還在短短的三日之內,全身外傷結痂。
當然了,身體的傷對楚天來說不算什麼,他擔心的,是他的修爲。
錯過了雲原,雲獸的獸核又給了水依依,可以說,雲原歷練他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甚至還差點幾次喪命。而今他和其他人的修爲差距已經拉開,若不尋找時機補上,那聖山他是否敢去,還得二說。
隊伍又行了半個月,楚天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而他們也終於來到了聖山腳下……
聖山是不是一座山,目下還不清楚,但要到聖山卻絕非容易。雖然每個人都說前面就是聖山,但眼下他們能看見的,卻僅僅只是一汪滾滾無邊的大河。
不用說,這就是聖河。因爲聖山是神聖的,所以要去聖山,必須先接受聖河的洗禮……
儘管每個人都早已做好了接受洗禮的準備,但每個人的表情卻都並不輕鬆。河水異常的清澈,站在河岸,甚至於他們都能夠清晰的看見河底的卵石,可奇怪的是,這水是靜止的,沒有水汽,水中也沒有任何的生物,包括水草也沒有。
大部分的隊伍都到來了,並且他們還造了數艘大船,但卻沒有人下水。
楚天知道,他們是在等人,百盟還沒有解散,他們也還將進行最後一次的合作。這聖河之水,異常奇特,若是有生物進入,它便會掀起翻天巨浪,製造末世,而若是水中沒有生物,那它便會逐漸平息,最後靜止。
聖河的水很美,美到窒息,但看過聖河發怒的人,卻是再不會欣賞它的驚豔,因爲它本是殺手。
百盟不想聯合,但卻不得不聯合。聖河很寬,沒有人能游過去,他們必須要造船,集體出發,雖然木船不能在河中支撐太久,但它卻可以減少行程,增大渡過聖河的機會。
武盟的到來,好幾個聯盟的表現並不友善,但大部分聯盟卻都很是尊敬,畢竟現在的楚天,在他們心中已是英雄。
“出發吧!”
又等了一日,古天仰終於下令渡河。現在還沒有到聖河的隊伍,要麼是迷路了,要麼是發生了變故,而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和他們無關,因爲聯盟的義務已經盡到了。
武盟自然不會和劍盟一條船,甚至於劍盟是單獨乘坐的船隻,而武盟是和聖盟還有其他一些小盟同乘的一條船。
“知恩,幫我照顧好靈兒。”送本盟所有人上船之後,楚天卻並不上船。他站在船下,如是對李知恩囑咐了一句。
“楚天哥哥,你不上船嗎?”楚天不上船,每個人都很驚愕,葉靈兒卻是奇怪的追問。她已經不想再和楚天哥哥分開了,沒有他在身邊,遇到危險的時候,她會很害怕的。
“靈兒,你要記住,楚天哥哥會等着你的,就像你等着他一樣。所以你要堅強起來,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要放棄。”楚天盯着葉靈兒,眼中滿是溺愛。他也不想丟下她,但是這是歷練,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獨特的成長方式,任何人都包裝不來,她必須要學會獨自承擔危險。
雖然想哭,但她沒有哭;她沒有哭的理由,因爲楚天哥哥從來沒有對她失信過,每一次他都活生生的回來,雖然狼狽,但他一直在變強。而她也很清楚,楚天哥哥還有大事要做,若是自己不能變強,那麼就只會讓他分心,增加他的負擔。
“靈兒,我聽說從來就沒有人能夠遊過聖河,但我不相信,因爲我還沒有試過那。若你相信我,那就在前面等我,說不定楚天哥哥我就會是那第一個遊過聖河的人。”楚天是在給葉靈兒打氣,但同時,他也說出來自己的想法。他,要挑戰聖河。
聽着他溫柔而冒險的話,葉靈兒忽然笑了,但笑的同時,她眼中也有淚水在流出來。她從來沒有問過他的過往,雖然她知道,她若是問了,他肯定會說的。她不傻,她知道,這個哥哥肯定有很大很大的理想,若不然的話,他不可能這麼堅毅,當然他肯定也有很聰明很聰明的大腦,不然的話,他不可能這麼長壽。
身上若是沒有千斤重的擔子,那誰又會走的這麼艱辛。
“楚天哥哥,你去吧,其實靈兒已經很優秀了那,只不過是你的對手太強了。”葉靈兒繼續邊哭邊笑,向楚天道別。她說的沒有錯,她其實已經很優秀了。
葉家在玉竹原已經百年了,雖然世代修元,但他們家最高也只出過凡境五六星的人而已過;她自己更是以進入流雲宗外門爲畢生理想。而現在,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她不僅成功的進入了流雲宗內門,更是逆天的突破到了現在的人境兩星的修爲,她若不優秀,那世間天才且不寂寞。
“楚天,你去吧,靈兒就交給我,我保證把她完好無缺的帶到你面前來。”李知恩也再度被楚天感動,儘管他早已決定要追隨楚天,但是每一次楚天都還是會刷新他的信念。
楚天看着他,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注滿了信任。
“起航。”
離別是殘酷的,但比離別更殘酷的,是船上逐漸揚起的風帆。隨着船上風帆拉開,河岸的船也整齊的入海,而原本平靜的聖河水面,也終於出現了波紋。
隨着那波紋的擴散,道道水聲也是逐漸響起。又伴隨着水花聲音的漸大,剛剛駛入聖河的船隻也都顛簸了起來。
而楚天,他卻並不着急,只靜靜等待浪花變大。終於,當浪花完全掩蓋住河上船隻,河面也完全沸騰之後,楚天也毅然的縱身躍入了聖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