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7年。
咸陽城。
莊嚴的王宮裡,文武百官皆身披官府恭敬走入殿內。
功勳卓著,侍奉三朝的老將王翦,亦是神情肅穆,寡言少語,不敢在王宮大殿內有絲毫的逾越。
王座上,身穿黑底龍袍的嬴政閉目養神。
不由的回憶過去。
還未出身便被父親拋棄,兩歲險些喪命,九歲歸秦,本以爲父慈母愛,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
結果父親早喪,母親要情人不要他。
坐上秦王之位後,呂不韋獨掌大權,壓制着他,弟弟成蟜聽信讒言,犯上作亂,後又有嫪毐宮變謀逆……
自已一步步除呂不韋,平內患。
揮軍出函谷關,攻城略地。
三年前,大將內史騰率兵攻克韓都新鄭,俘虜韓王安,把所得韓地改建爲潁川郡,自此韓亡。
去年,秦軍攻入趙國國都邯鄲,俘虜趙王遷。
趙國雖然沒有徹底亡國,但是僅憑趙國殘軍敗卒,沒有名將猛士領兵,根本成不了任何氣候。
想要滅趙,隨時可以。
沒必要把兵力耗費在喪家犬身上。
此時,應該考慮的是,大秦在開春之後,該攻打燕國還是魏國?
正當自己猶豫不決的時候,沒想到的是,燕國喜已經嚇破了膽子,派遣使臣前來割地求和。
“也罷,燕國苦寒之地,就讓燕王喜多當幾年王吧。”
嬴政結束冥想,睜開眼眸。
隨着王者睜目,澎湃的帝皇威壓彌散全場。
大殿內的文武羣臣都驀然感受到一股壓力落下,不由的心臟猛烈跳動幾下,神經緊繃。
“陛下的帝皇威儀愈發強勢,日後需要更加謹慎。”
李斯垂目思忖,臉上露出緊張之色。
伴君如伴虎,離帝皇越近,雖然說掌握的權勢越盛,卻越是如履薄冰,置身在萬丈懸賞的上面,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王翦、蒙武等一干老臣,臉帶敬意。
他們倒是沒李斯那麼多的心思。
身爲大秦的武將世家,侍奉數代王上,地位早已是穩如泰山。
爲大秦領軍打仗,開疆拓土。
就足夠了。
“諸位愛卿,可有事起奏?”嬴政聲音渾厚,詢問下方的文武百官。
明知道即將發生,還是得象徵性的詢問一聲。
因爲,這是朝堂上約定俗成的慣例,屬於帝王身份的一部分,不能跳過,不能省略。
有時,嬴政也很討厭繁瑣的規矩。
但是既然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就得按照正常的規矩辦,否則就會遭到很多人的指責,很麻煩,很討厭。
“臣蒙嘉,有事啓奏。”
話語落下幾個呼吸,一道聲音響起。
隨着聲音響起,蒙嘉走到大殿中央,向前邁了一步,對王上拜了一拜。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匯聚在蒙嘉身上。
頓了頓。
蒙嘉壓抑着興.奮,朗聲說道:“燕王誠振怖大王之威,不敢興兵以拒大王,願舉國爲內臣。
比諸侯之列,給貢職如郡縣,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廟。
恐懼不敢自陳,謹斬樊於期頭,及獻燕之督亢之地圖,函封,燕王拜送於庭,使使以聞大王。
唯大王命之!!”
督亢地圖,樊於期人頭……
聽到還有樊於期人頭,羣臣臉上都露出一抹驚容。
樊於期,秦國叛將,亦是造成長安君成蟜叛亂的元兇之一。在造反失敗後,他便逃亡了燕國,投靠在燕太子丹帳下,頗受重用。
沒料到,爲了能夠求饒,讓王上高興,殺了樊於期,奉上他的人頭。
正所謂千金易得,一將難求。
燕國失去樊於期這個將領,作戰能力得直線下降,就更不是大秦鐵蹄的對手了。
再加上,燕地最富饒的督亢一帶。
燕王喜的誠意可見一斑,求和的誠意十足,十足的貪生怕死。
“哈哈哈……我大秦鐵騎還沒踏上燕地,燕王喜已經嚇破膽子。”嬴政嗤笑嘲諷,語氣很高興。
作爲一名王者,燕王喜不但不合格,還是個笑話。
但是,有這麼一個廢物王者在燕國,大秦才能輕輕鬆鬆的攻下燕國,將燕國納入到大秦的版圖中。
李斯恭聲附和:“在王上的王威之前,燕王喜只有求饒一途。”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聽到李斯拍馬屁,嬴政臉上笑容愈發燦爛。
有什麼,比臣子稱讚,他國帝王俯首,更能令帝王開心的呢?
“靠,又被李斯給裝到了。”
王翦心底腹誹。
自己剛想站出來稱讚,沒想到李斯比他更快一步。
嬴政收斂笑容,說道::“讓燕國使臣進來。”
“傳燕國使臣覲見。”
緊接着,殿門口宦官的聲音高高響起,向大殿外傳蕩。
與此同時,等候在大殿前廣場上的荊軻,擡步向前,邁上臺階,一步步的走入殿內。
不卑不亢,氣態從容。
“燕國使者荊軻,拜見秦王!”荊軻捧着地圖卷軸,恭敬說道。
在他的身旁,站着隨行的隨從,手上捧着木匣。
大殿內的文武羣臣,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木匣,都知道,木匣裡裝的是叛將樊於期的頭顱。
聽完荊軻的陳詞,嬴政打量荊軻。
“燕地多猛士,可惜,如此人物,卻投身在燕王喜帳下,屬實是明珠蒙塵。”
隨後,嬴政同意讓荊軻上前進獻地圖。
自嬴政處理嫪毐叛亂後,便有了嚴厲的宮規,沒有王令而踏入秦王近前百步者,斬!
在進入大殿前,荊軻已經接受重重檢查,身上沒有任何兵器。
所以,不管是嬴政,還是羣臣都很放心。
而荊軻看着一切順利實施,不由的感嘆燕太子丹的神機妙算,算準了嬴政會在見到燕國俯首後,露出鬆懈。
就在荊軻邁出兩步後,殿外又響起宦官嘹亮的響聲。
“報……”
“啓稟陛下,北涼候嬴長安奉旨回朝,車隊已經在城外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