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十二點了啊!也差不多了,好消息應該傳回來了!”致遠號上,一臉興奮的項英搓着手,桌子上擺放着咔咔走的懷錶。
蔡璧暇已經說不出什麼來了,聽完了項英的刺殺計劃,她心中已經認定載淳再也沒有活路了。
蔡璧暇當然仇恨滿清,賣國無能的政府,除了趴在漢人軀體上吸血還能幹什麼?但是仇恨歸仇恨,殺死一名十三歲的孩子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載淳是有缺點,自幼長在深宮,讓他和正常的孩子性格完全不一樣,載淳更敏感更容易衝動,更陰沉甚至有點不懂得尊重他人。
尤其是這小子總是有一股和年齡不相符的好色,甚至還敢用色眯眯的眼睛去調戲蔡璧暇。
可是不管怎麼樣,這都應該歸結爲成長中的小毛病,並不是不能調整的。看看同治帝剛到琉球和眼下的區別吧,任何人都能看到他的成長。
尤其是在琉球軍營裡和士兵摸爬滾打那幾個月,讓本來奶幹一樣的小皇帝迅速成長了起來,此刻說他是一隻小老虎都不誇張。
有錯的是滿清那個統治集團啊!罪過也不能全扣到十三歲的孩子身上啊!怎麼就這麼忍心下殺手,就能如此殘忍的剝奪他生存的權利呢?
蔡璧暇心裡堵得慌,就跟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上面一樣,可是她能怎麼辦,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刺殺行動已經開始了,她根本無力迴天。
林震知道蔡璧暇心中的矛盾“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我當然明白你的脾氣秉性……這件事雖然血腥了一點,但是對於我華族來說還是有好處的!”
“你以前不也很討厭同治帝嗎?”
“夠了!討厭是討厭,難道我討厭誰就一定要殺死誰嗎?這兩種事兒能混淆在一起?”蔡璧暇紅腫着眼睛罵道“項英你就是個王八蛋!這件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項英揉了揉臉“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能夠理解……可是我別無選擇,我不能任由那個小王八蛋把英國人的勢力引到內陸來!還想怎麼賣國?還有完沒完?”
“而且……而且就算我不殺他,你以爲這個小王八羔子就能活多久嗎?你清醒一點吧滿清內部想殺他的人有的是!”
“載淳正如你所說的一樣,很優秀,是滿清內部少有的睜眼看世界的人,他也是支持改革的激進派!”
“可是改革必定要觸動保守者的利益,這可不是小數目,這可是傷筋動骨的大利益!那些守舊者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載淳回到四九城最後的結局也是被人幹掉!”
“與其死在四九城裡,還不如現在死在倫敦呢,至少還能給咱們向法國、沙俄開戰多增加一個藉口!”
“呵呵,在我眼裡,這個小東西,已經是個死人了,不是死在我們手裡,就是死在他們同族人的手裡……西山練兵的恭親王可虎視眈眈的看着這個侄子呢,你當他不敢殺人?”
“夠了!你就是個變態!”蔡璧暇低吼着怒叱項英,就在這時候艙門突然被狂拍打開之後露出了金三順氣喘吁吁的面容。
“壞菜了,全壞菜了!載淳沒有死,同治帝居然沒死!”
“放屁!”項英手中的懷錶就跟暗器一樣飛了出去,砸在牆壁上摔成了一堆零件“他怎麼可能不死?如此縝密的計劃,怎麼可能失手?”
“別提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一個人……日他姥姥的,最後居然是戈登給小皇帝擋了一刀,我就納悶了,什麼時候英國佬成了狗韃子的忠臣了!”
“戈登?他會爲載淳擋刀?哈哈……哈哈哈,你在開玩笑,你在騙我對不對?”項英完全不接受這樣的解釋,他笑的跟哭一樣。
“我騙你幹什麼,現在載淳已經瘋了,他竟然親自駕車把傷兵送到了英國軍營,緊接着又駕駛着馬車拎着刺客的頭顱向國會大廈趕去!”
“載淳瘋了,他要讓英國給自己一個解釋!他要提着人頭衝國會!”
“不可能?”林震整個人都驚呆了“那個小窩囊廢還有這麼大的膽子?”
“別他孃的問可能不可能了,來人已經說了,刺客的腦袋都是載淳親手砍下來的,你說他有沒有膽子……馬上他們就要到塔橋了,馬上就要經過致遠號了,你們趕緊拿主意,我們怎麼辦?”
從倫敦東區前往英國國會,最近也是最繁華的一條道路就是沿着泰晤士河北岸的這條大街,過塔橋走坎農街,過法學會、國王學院、滑鐵盧橋,再經過海軍軍部、國防部就能看見巍峨的國會大廈了。
同治帝當然知道英國的政治結構,所以他不會拎着刺客的頭顱去白金漢宮的,他知道英國的權利中心其實是國會。
想把事情鬧大那就得在國會鬧,你英國可是發了國書邀請我來訪問的,可是你連最基本的安保措施都沒有做到位,那就得給大清國一個解釋,給整個世界一個解釋。
項英一聽說載淳要路過致遠號,他的心咯噔一下,怎麼辦?究竟該怎麼辦?畢竟也是人傑啊,拿得起放得下,項英一跺腳大吼道“集合!致遠號緊急集合!”
“艦上凡是沒有任務的士兵緊急集合,分發實彈,下船去保護同治帝!”
“既然這件事從刺殺案變成了一場嚴重外交衝突了,這時候我們就得給自己人站臺,必須給同治帝撐住場面!派兵保護皇帝!”
蔡璧暇笑了,笑的臉色慘白“哈哈……哈哈哈……好厲害,好厲害啊!自己人?你變臉變的這麼快嗎?前面要打要殺,轉眼就是自己人了?你還要給載淳撐腰,派兵保護?”
“蔡璧暇!現在不是耍性子的時候,同治帝和咱們一起出訪,他是不是亞洲人?是不是跟咱們講同一種語言?他被刺殺了,華族軍隊就得撐腰!”
“你別忘了,現在是英國人理虧!只要我們撐腰,最後英國人也得給我嗎好處!天大的訛詐機會在面前,傻子纔不要呢!”
“集合!緊急集合!”
眼淚從蔡璧暇的臉上流過,她喃喃自語道“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你怎麼就變成無情的唯利是圖的政客了?”
“你果然是長了大本事了,就衝你這無恥的樣子,你不發達誰還想發達?你再也不是當年琉球時候淳樸的大男生了……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