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途啊,你怎麼也在這裡?”
李平笑着和年輕人打了個招呼,當看到滿地狼藉時,臉色一變道:
“這是誰吃了豹子膽了,居然敢對郡守之子動手,老夫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伴隨着李平的怒吼聲,就看到一隊士兵從外面衝了進來,個個手裡帶着兵器。
白途吃痛地捂着手腕,臉上卻是帶着復仇般的快感。
世家子弟最看重的就是一個面子。
現如今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子居然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如此羞辱自己,他要是不給對方一次難忘的教訓,還怎麼好意思自稱泗水第一公子!
“平叔,就是這傢伙!剛纔不但對我行兇,而且還無視大秦律法,帶了這麼多護衛,您可要替小侄出口惡氣啊!”
他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望着這邊的楚陽,冷聲道:
“螢草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有些人不是你想留下就能留下的,我看這蕭大小姐,還是隨本公子走一趟吧……”
說着,白途再次朝這邊走了過來,可是很快卻愣在了那裡。
因爲他突然發現李平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而且那些衝進來的侍衛,全都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根本不敢靠近那個年輕人。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沒聽到李郡監的命令嗎!還不動手!”
白途有些生氣地吼了起來。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如遭雷擊般地傻在了那裡。
只見李平臉上帶着討好般的笑容,快步走到了那個年輕人身邊。
“楚老弟,爲兄有事耽擱了片刻,一會一定要罰酒三杯以表誠意啊!”
“什麼!”
聽到李平的話,不光是白途,包括在場看熱鬧的路人全都傻在了當場。
要知道,李平可是泗水郡大名鼎鼎的二號人物啊!
就算平日裡碰到了泗水郡郡守也只是點頭行禮罷了。
現如今這個看起來如此牛逼的人物,居然對這個年輕人如此客氣!
這確定不是幻覺?
“平叔,您這是……”
白途一臉疑惑地看着李平,難道這人還是李平的朋友不成?
可即便如此,打了本公子,也總該給個說法吧!
“白途,這位可是咱們泗水郡新上任的郡尉,楚陽楚大人啊!我看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啥!你說他是郡尉!”
聽到這話,白途一臉懵逼。
別看他老子是郡守,可是遇到了那手握重兵的郡尉也得退避三舍的。
現如今,自己居然拿郡尉法辦,還當着人家的面,搶女人?
只在一瞬間,白途就覺得後背已經全溼了。
“李郡監,您這個兄弟我可不敢認啊,剛纔還有人要拿我法辦呢,既然你這郡監都來了,要不你就派人把我索了去唄……”
楚陽旁若無人地給自己倒了杯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哎呀呀,你這……”
聽到楚陽的話,李平急得頭上冷汗直流。
他好不容易和眼前這位爺化干戈爲玉帛,卻沒想到又遇到這檔子事。
要知道,人家可是連他那位表叔都要主動拉攏的對象,萬一要是得罪了他,那以後自己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楚兄弟,這次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照顧好你,這樣吧,咱們換個地方,我給你好好賠罪!”
“嘶!”
李平話音剛落,周圍就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人居然當衆讓郡監賠罪!
這也太誇張了吧!
難不成這人比郡守還厲害不成?
望着場中那個淡然自若的男孩,白途心中已經激起了驚濤駭浪。
這時,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絕對大有來頭,要不然李平絕對不會是這副姿態。
他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極爲不好的預感。
聽到李平的話,楚陽笑着搖了搖頭。
說實話,對於今天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別說一個小小的郡守之子,漢高祖劉邦又如何,還不是被他趕到北地修長城了。
然而,不在乎卻不代表不記仇,被人當面掀桌子,還要假裝大度,那可不是他的風格。
他瞥了李平一眼,淡淡說道:
“無非都是些宵小聒噪罷了,楚某還沒放在心上,只是這些人舞刀弄槍的,打算謀害朝廷明命官,這筆賬該怎麼算呢?”
“啊!”
聽到楚陽的話,白途差點暈了過去。
我的大爺,您要是早點表明您的身份,我哪裡還敢放肆啊!
白途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起來。
他知道對方這是要把他往死裡整啊!
他臉色慌亂地看着李平,乞求道:
“平叔,您幫幫我,幫我說說情啊,我……”
“這……”李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一邊是郡守之子,一邊是郡尉本人,得罪哪邊似乎都不合適。
“哎,如果李郡監爲難便算了吧,畢竟人家叫你一聲叔叔呢,要是爲了我這個外人傷了你們的感情,可就不好了。”
楚陽話音剛落,李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他知道這位楚郡尉是在逼他做選擇呢。
如果今日他選擇包庇了白途,那日後兩人自然就再無瓜葛,自己表叔那一片的苦心也就白費了。
可如果選擇楚陽的話,自然就與郡守劃清了界限。
日後要是商量大事的時候,自然要與這位楚郡尉共同進退。
這個年輕人,好老辣的手段啊!
也罷,既然表叔都把寶壓在了對方的身上,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李平深深吸了口氣,看向白途的神色變得冷漠起來。
“來人吶,先將白途暫時收押,等日後發落!”
“什麼!平叔您不能這樣,您……”
白途此時悔得場子都青了,別看他平日裡威風八面,說到底,他只不過是一個無官無職的百姓而已。
一旦開始公事公辦的時候,他就徹底慌了。
就在這時,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從旁邊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李大人,這件事也不能全怪白公子吧,是那楚大人隱瞞在先,白公子頂多算是鬥毆未遂,哪裡能扣上這樣的帽子!你這樣做,是否有些過分?”
“你是……”李平疑惑道。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只見老者從腰間掏出一個金黃色的銅牌。
“老夫稷下學宮祭酒,當今陛下欽封博士,黃倫! ”
老者腦袋揚的很高,臉上帶着一抹驕傲,然而下一刻,卻臉色難看的愣在了那裡。
只見楚陽嘴角微翹“哦”了一聲,然後極爲不屑地說道:
“就是那個盛產嘴炮的稷下學宮?”
楚陽的聲音很輕,卻猶如一記響雷,轟在了老者的臉上。
世界上最大的羞辱,並非來自於人的謾罵,而是人家壓根就沒把你放在心上。
一時間,衆人一臉驚訝地看着老者,眼神複雜。
剛纔那無比崇高的光輝形象,也在片刻之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