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鈴緊皺眉頭。
劉子昂握在朴刀刀柄之上的手緊了緊力氣。
悟明一陣錯愕。
但隨後還是回答着老僧的問題。“斷石切鐵，不在話下。”
“可能一刀取人性命？”老僧又道。
“不能！”悟明連連搖頭，“我的刀，不能取人性命，只能斷人罪孽業火。”
“取人性命者，乃人自身爾！”
“我再問你，你的發，斬人罪業。而你之罪業，何人能斷？”老僧再度詢問。
悟明又搖了搖，“我非斬人，何來罪業？既無罪業，可需人斷？”
這問答之間，徐鈴早已深鎖的眉頭已然成了川字。
倒是劉子昂，在這一老一少僧人的問答之間，緩緩將手從朴刀刀柄上收了回來。
他知道，這老僧是在叩問悟明之心。
修阿修羅禪者，乃爲殺人斷業。
最怕的，就是斬人者心有疑慮！
若斬人者心不定，智不堅。只見斬人而不見斷業，則必會自背罪業！
悟明的回答，無疑是最好的回答。
但是，聽完了悟明的回答之後，老僧搖頭嘆氣。
“唉！差了，還是差了！”
此話一出，悟明一怔，劉子昂也一怔。
“主持師父？我......！”悟明連忙向老僧問道。
可他剛開口，老僧便朝着他擺了擺手。
“無妨，今夜過後，你定能參悟差的那一點。”
“你且於前跪坐，且聽且悟吧。”老僧指了指明王之下的供壇。
悟明心中滿是疑問！
只是還和往常一樣，雖有萬千疑慮，他卻沒有再開口了。
默默地走到了壇下，朝着怒目明王施了施禮之後，悟明跪坐而下。
雙手捧什，閉目靜心。
這時，老僧才朝着劉子昂看了過去。
“誅神司劉大人，若有疑問，且問吧。老僧定是知不言，言無不盡。”
“小山村時逢長生祭典，有三尸化神作祟。”
“三尸者，乃人之精魄，並沒有傷人之力。”
“但老師父卻說，二十年前的祭典，小山村死了許多人。”
“不知道老師父，能否詳細說明。”
在徐鈴眼中，劉子昂又露出了那高冷的作派。
其實現在倒也不是劉子昂故作高冷。
只是眼前之人並非常人。
所問的事也不是尋常之事。
與其說劉子昂是高冷，倒不如說他現在略微緊張。
而且除了所問的事，他的心中還有其他思慮。
除此之外更有其他事需要防範。
這三重交疊於一處，才讓他不得不緊張起來。
“三尸？劉大人是說，小山村長生祭中作祟的，是人之三尸？”
老僧卻並未做出回答。
反倒是奇怪地向劉子昂詢問道。
而這一次，劉子昂也沒有回答。
也向老僧反道：“難不成在小山村作祟的還有其他超常之物？”
“劉大人，老僧還請問。人之三尸，是否真能殺人取肉，分而食之？”老僧再度反問。
終於，劉子昂沒有繼續詢問了。
他朝着老僧重重地搖了搖頭，“以誅神司兩千餘年的見聞與記錄，三尸蟲乃是能量之體，並無實非，無法做到殺人取肉。”
“且三尸蟲亦不用食肉而活。”
“如此說來，小山村內確有其他妖物作祟！”
老僧輕嘆了一聲後，接着開口道：“二十年前長生祭典，陰神出巡。在爲期數日的祭典之中，出現了大量的村民失蹤與死亡事件。”
“我曾暗中調查，發現死亡之人皆有骨肉被食之像。”
“而且自我隱世於這山中以來，小山村內長生祭之夜死亡事件，不算少數。”
“唉！”老僧嘆氣搖頭，“我曾下山嘆過村民，此等生祭祈福乃是外道。”
“若村民們肯拋棄此做法，定能福運綿長。他們所求也未必不能實現。”
“可惜，可惜。人一旦被矇蔽心智便難以回頭。即便是一代一代，也無法破滅虛妄！”
“食人？”
劉子昂和徐鈴，聽到老僧的話之後，都深深皺起了眉頭。
而跪坐於明王神像之下的悟明，則重重一顫，不可思議地呢喃着，“食人？”
即便他曾參軍，也曾上陣殺敵。
可聽到這食人兩個字，他的心中還是生出了驚懼之感。
聽到悟明的聲音，老僧朝着他看了過去，向他搖了搖頭，卻並沒有開口言語。
此刻，劉子昂和徐鈴也相視一眼。
同樣沒有說話。
可他們卻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小山村內，存有不死秘境！
若真是發生了食人之事，這隻能說明長生祭那幾日，不死秘境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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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三尸蟲化神而出，怕是裡面受到了不死秘術改造的怪物們也從秘境之中出來了！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古時常有某地多出邪祟妖物，捉人而食。
尤其以山中野外，多有此類傳聞。
極大多數，就是此類情況。
某個受不死秘術改造的怪物脫困而出！
甚至在歷史上，還發生過不死邪物脫困而出！
只是吃驚之際，兩人心中又產生了些許疑惑。
如果沒有專人處理，自不死秘境中逃出的怪物是不會停止的。
誠然，怪物也有吃飽的時候。
就算偶有間歇，但是也絕對不可能停歇二十年之久。
這隻能說明，在長生祭之後，食人的怪物們又回到了長生秘境。
只能如此。
沒有任何一頭怪人在能接觸到人的環境中而不食人。
唯有回到不死秘境，與人世隔絕才能如此。
但怪物會回到不死秘境？
這着實是聞所未聞！
就在劉子昂和徐鈴都感覺到奇怪之際，老僧孱弱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小山村每逢二十年一次長生祭典。卻有時無事，有時卻又發生食人之事。”
“不僅二十年前，四十年前亦是有失蹤食人之事。”
“我這些年一直想找尋其中規律，奈何卻發現其中並無任何規律。”
老僧又朝着悟明看去。
“我本以爲，今次長生之祭也會有食人之事發生，這才讓悟明回到了小山村。”
劉子昂微眯着雙眼。
細細思慮！
徐鈴亦是在仔細思考。
無人再說話。
任憑燭火搖曳，似是唯有那明王神像存留於這古廟之中。
良久之後，劉子昂才搖了搖頭。
小山村存有不死秘境已是坐實。
爲何每逢長生之祭，秘地之中的怪物就能脫離秘地，恐怕只能進到秘境之中才能查明！
其實，若真進了秘境，也無需查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