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漫卷,刀槍如聚!
蓋亞小城統合人馬,兵發貝爾薩城!
蓋亞城五百城防軍,貝爾薩城邊軍又從預備役和家屬中挑選了一部分人,加上逃出貝爾薩城的三百一十二人,湊了個五百人,真正的攻擊主力還是安德魯帶來的皇室成員的援軍,六千人。
以查爾斯帝國皇室成員安德魯·艾達爲主將,畢維斯將軍和羅德里克千人長爲副將,共計七千人馬,兵發貝爾薩城!
當然,這七千人馬中,也少不了馮氏一族貢獻出來的力量,僅羅蘭和提圖斯兩人。
安德魯行走在中軍之中,意氣風發!
有多久沒有領兵打仗了!?沒想到老了老了,倒還有這樣的機會!
安德魯彷彿又回到了以前那種鐵甲崢嶸的歲月中,渾身上下,煥發出難以想象的活力!
出征以來,安德魯一直身先士卒事必親躬,那種充沛的精力,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五十五歲的老人,就連貝爾薩城的畢維斯將軍和羅德里克,也不得不感嘆,安德魯將軍,完全就是爲了軍旅而生!
面對這樣的稱讚,安德魯將軍當然是付之一笑。
這剛哪到哪?你們可知道,老夫年輕的時候,被譽爲皇室,甚至整個查爾斯帝國的千里馬!
以後的事情,有的是你們要學的!
就在安德魯將軍內心竊喜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的時候,身邊傳來了一陣陣不和諧的聲音,讓老將安德魯的情緒略略有點回落。
“提圖斯先生,羅蘭少爺真的六歲就殺得羅徹斯特血染長街麼?”
“提圖斯先生,羅蘭少爺是在橡樹城堡完成的騎士扈從訓練麼?實在是可惜,騎士比武大會舉行的時候,我纔剛剛到貝爾薩城,實在是趕不回來,錯過了羅蘭少爺比賽時候的颯爽英姿……”
“提圖斯先生,羅蘭少爺真的是僅僅帶領着三十三名馮氏一族的騎士扈從,就從真神護衛團,皇家近衛軍和羅徹斯特家族的包圍圈中殺出來了麼?”
穆德現在完全變成了羅蘭的崇拜者,又不敢嘰嘰喳喳地去煩羅蘭,自然薅住了提圖斯沒完沒了的問東問西。
一開始的時候,提圖斯還有問必答,到了最後,吟遊詩人也發現,穆德前前後後的問題,全是羅蘭在神賜大陸上人人皆知的事蹟,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
再加上穆德每個問題必然以“提圖斯先生”開頭,其內容又句句不離羅蘭,弄得生性最愛給別人講故事的提圖斯,也有點受不了了。
“穆德少爺,羅蘭就在那,你們還是親戚呢,你還是去問他吧,老糾纏着我一個老人也沒有什麼意思……”
“噢……”
穆德臉上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雖然他生性好強又獨自在軍旅之中生活和了很長的時間,但是他畢竟是在奧爾特加的眼皮底下長大,察言觀色這種生存技能,早已經爐火純青。
提圖斯一開口,穆德就知道了,這位吟遊詩人有點不太高興,畢竟自己糾纏着他,一直在追問有關羅蘭的一切,實在是有點冷落了這位吟遊詩人。
“提圖斯先生,我有點不明白,您爲什麼會跟着我們一起進發去攻打貝爾薩城呢,吟遊詩人不都是應該在城堡之中,靠着溫暖的壁爐,給大家講故事麼?”
“那是那些沒有追求的傢伙!”
終於說到了自己擅長的領域,提圖斯頓時就來了精神。
“我的志向是做神賜大陸最偉大的吟遊詩人!沒有親身的經歷,怎麼可能寫出來最真實的故事,又怎麼可能吟唱出神賜大陸上最動聽的歌謠!?”
“噢……”穆德點點頭,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着吟遊詩人,開口問道:“這樣的話,提圖斯先生,您說羅蘭少爺哪裡來的那麼多投石車啊大龜衝車啊樓車啊什麼的攻城機具?”
“當然是搶克勞德的!你還不知道吧,橡樹城堡保衛戰的時候,羅徹斯特一方製作了很多這些攻城機具,雖然在戰鬥中損壞了不少,但是也剩下了不少,自然就便宜咱們了……”
提圖斯說話聲音越來越小,“這也算是克勞德爲了抵抗路易斯入侵,做出來的貢獻唄……”
老吟遊詩人緩過神來了,這不是還在說羅蘭麼!?
“提圖斯先生,羅蘭少爺真的十支羽箭射散了禁咒麼?”
提圖斯:“……”
“哼!”
安德魯冷哼一聲,對穆德沒有底線得崇拜羅蘭,心中相當不以爲然。
在他看來,一個行事張狂的小子,有什麼可崇拜的!
六歲就殺人,還帶着年輕的騎士扈從在騎士比武大會上胡鬧,還說什麼攻擊貝爾薩城,有他一人足矣……
這不是行事張狂,是什麼!?
“果然是亞爾曼的小子,跟他一樣的張狂啊……”
安德魯不喜歡羅蘭,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認識亞爾曼,甚至可以說對亞爾曼相當熟悉。
那時候,他們都還風華正茂……
一個是查爾斯皇室的“千里馬”,一個是奧布里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安德魯和亞爾曼,可以說是年輕時代奧布里的左膀右臂。
既然是左右手,自然就要分一個高下。
兩個一起參軍,一起戰鬥,一起殺敵,可以說關係是在競爭中相當親密。
不過讓安德魯難受的是,自己雖然號稱查爾斯皇室的“千里馬”,但是處處比不過馮氏一族的亞爾曼。
長相不如亞爾曼爽朗,性情不如亞爾曼豪爽。
殺敵不如亞爾曼勇猛,升遷不如亞爾曼快捷。
連手下打個架都打不過亞爾曼的手下!
這些安德魯都忍了,但是爲什麼找個老婆也不如亞爾曼的老婆漂亮!?
就在安德魯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兩個人的際遇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亞爾曼因爲軍功卓著身世清白,被奧布里陛下破格提升爲軍部的老大。
而安德魯卻因爲自己是皇室成員這一項,只能永遠地告別軍旅,去皇室成員的傳統封地,執掌皇室的私軍。
換句話說,安德魯從地上轉到了地下,永遠告別了正常的軍旅生涯,除非查爾斯帝國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要不然安德魯根本沒有機會,再坐在戰馬之上指揮戰鬥!
這讓安德魯怎麼受得了!?他還沒有跟亞爾曼比試出個高下啊!?
這讓安德魯幾十年如一日地想罵街!
罵着罵着,就把亞爾曼的豪爽風格,給變成了“張狂”!
而羅蘭在神賜大陸什麼名聲?霸絕剛烈!
老將安德魯早就有耳聞,等到一見面,羅蘭提出“一人一弓”的時候,安德魯自然而然地帶着“張狂”的有色眼鏡,去看待羅蘭的所作所爲。
其實,安德魯雖然和亞爾曼爭了一輩子,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和亞爾曼從年少輕狂時期就結下的友誼,他看待羅蘭的“張狂”,很大程度上,是一種長輩看待晚輩的不穩重。
“張狂,就要有張狂的本錢!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再張狂能有什麼本錢!?現在被人家都吹到天上去了,對你自己能有什麼好處!?”
“對一萬步講,如果羅蘭你真像亞爾曼一樣,有張狂的本錢,我這個當叔叔的,幫上你一把,又有何妨!?”
說到底,安德魯還是不相信羅蘭在十幾年的生命中,就能做下很多人一輩子都做不來的壯舉!
但是,安德魯不知道,就算是亞爾曼重生,也不敢和自己這個三兒子一較長短!更何況,和亞爾曼爭了一輩子都沒有爭贏過一回的安德魯!
……分割……
清晨的陽光灑落,查爾斯的士兵走出營盤,一夜的休息讓他們精神飽滿,所有人心中卻沒有什麼滿足感,全被仇恨,怒火,黯然填滿!
因爲……
貝爾薩城在望!
看着這座剛剛被戰火焚燬的雄城,所有人都是思緒萬千。
老將安德魯一臉惋惜,眼前就是查爾斯第一道邊境線的五座雄城之一的貝爾薩城啊,雖然堅定的承擔了保家衛國的責任,卻也沒有抵擋住路易斯人前進的腳步。
畢維斯將軍熱淚盈眶,駐守貝爾薩城已經足足十八年,他對貝爾薩城的一草一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現在看見路易斯人就在貝爾薩城城頭佈防,畢維斯將軍的心就是一陣心如刀割,那應該是自己站立的地方啊!
羅德里克悵然若失,生於斯,長於斯,戰於斯,今天竟然要攻打這座雄城,有一種自己千辛萬苦營造好一件東西,然後再把它毀去的違和感,自己怎麼下得了手!?
穆德已經咬碎了鋼牙,他的想法最爲簡單,韋爾斯將軍,我來給你報仇了!
“列陣!”
“投石車,放!”
“士兵準備!”
“是!”
早就準備好的投石車開始發威。
士兵也登上了樓車,還有很多士兵鑽進了大龜衝車,只等待着安德魯一聲令下,就開始接近貝爾薩城的城牆。
雖然安德魯和亞爾曼爭了一輩子也沒贏過一回,但是能和亞爾曼一較長短的,必然是名將!
但凡是名將,必然有他自己突出的用兵特點。
而安德魯的特點,就是一個字,穩!
投石車足足攻擊了半個小時,安德魯還是一言不發,很顯然,他要等着投石車,在貝爾薩城的城牆上轟擊出來足夠的缺口,才下令衝擊!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唯有羅蘭在戰陣之中嘀嘀咕咕。
“費那個事幹嘛!?弄壞了,還得自己人修……讓我出去不就行了……”
安德魯一開始沒有搭理他,到了最後氣極反笑,大聲點將。
“羅蘭!就讓我等看看,你如何一人破城!”
“得令!”
羅蘭等的就是這句話!
一催踏雪,飛騎出陣!
張弓搭箭!
魔法短弓被羅蘭拉得如同滿月一般,短弓上面魔法花紋開始依次閃爍,從短弓兩端向中間部位快速移動!
兩端光芒在短弓中間交匯,一陣劇烈的魔法光華閃耀!
尤其是短弓中間位置,也正是羅蘭搭箭的位置,光華刺眼,讓人不敢直視!
羅蘭直視貝爾薩城的城門,魔法防禦的魔法迴路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見!
在別人眼睛裡平靜如常的大門,在羅蘭的眼睛裡,幾個稍亮的光點明滅變幻,順着魔法迴路急速遊走!
關鍵點!
就在幾個光點馬上就要重合在一起的時候,羅蘭大喝一聲!
“開!”
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同時鬆開,羽箭在弓弦巨大的力量下,猶如一道流光,離開羅蘭的右手,越過光華流轉的魔法短弓,穿過貝爾薩城下的距離,劃過所有人的視線……
正中貝爾薩城城門!
“轟!”
一聲爆響,城門四分五裂,頓時解體!
城門後面,是一張張驚懼到了極點的臉,蒼白如雪!
戰場之上,一片寂靜,只有羅蘭輕聲呢喃,隨風而來。
“早就說過……我一人一弓……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