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舞重重點頭,如搗蒜,生怕蓮華不相信她的話,當真以爲她這麼沒出息尿在了牀上。
蓮華見她如此緊張模樣,不禁將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握着她的手掌也輕捏了捏她的小爪子,幽深眼眸中閃過一縷莫名光彩,將信將疑地道:“你真的確定?”
陌舞有些急了,喉嚨都乾燥起來,她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張口便是:“我真的確定!我早在五百年前就開始不尿牀了!”
蓮華長長地“哦”了一聲,表示了對她的“敬重”。
五百年前……
就開始不尿了……
所以說,她之前的九萬九千四百九十九年,都是在尿牀中度過的啊……
陌舞見蓮華相信了自己的話,不禁神情一鬆。蓮華卻將身子微微俯下來,臉對着她的臉,鼻尖挨着鼻尖,衝她微微一笑道:“其實,我根本就沒想過尿牀的問題。”
陌舞一愣,沒想過尿牀?怎麼可能?他剛纔明明一直緊盯着那處水漬看的!
“我只是在想,你吃飯喝水都在牀上進行,你的牀挺萬能的。”
蓮華看出陌舞心中的疑惑,輕聲給出了一個答案。
陌舞恍然,隨即又憤然。
搞了半天,原來他竟是在思考那麼沒營養的問題?竟還嚇得她主動提起尿牀的話題……
陌舞不忿了,將蓮華握着的小手一甩,成功地將他的手給甩掉了。
到了此時,陌舞才記起來自己是要生這個男人的氣的。當即在椅子上一坐,雙肘撐在桌面上,將頭低垂下來,賭氣不理身旁的男人。
蓮華將感慨的視線從陌舞亂七八糟的牀上移開,看了看一副生氣模樣的陌舞,緩步走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兩人中間隔了一張小小的桌子,就這樣沉默着。
他爲什麼不說話?
陌舞在心中犯着嘀咕,話說這男人都坐下有一會了,爲什麼不開口說點什麼?難道他看不出自己在生氣嗎?難道他不覺得此時的自己應該做點什麼說點什麼來安慰自己嗎?
對面的蓮華越是不說話,陌舞心中的鬱悶就更重。她將小拳頭捏了捏,賭氣般又將腦袋低垂了下,那副樣子,活像是要將自己的腦袋嵌進桌子裡一般。
蓮華嘴角隱着淺淺的笑意,望着對面生氣的陌舞,心中低低嘆了一聲。
他自然知道她是生氣的,昨晚上她被自己定在樹梢上整整一個晚上,想來那種滋味定是不好受。
其實今早上他剛醒來,就想要去梅林中尋她,可是正當他想要動身之時,他的蓮軒中卻來了位不速之客——伽藍。
蓮華眸色深了深,望着對面彆扭生氣的陌舞,靜靜等着。
陌舞的腦袋越垂越低,到最後真有將腦袋嵌進桌子趨勢。她用額頭抵着涼涼的桌面,心中嘀咕,爲什麼對面這朵花還不開口呢?
他啞巴了?
他神經了?
他死了?
陌舞咬了咬牙,心中恨恨地想,若是他死了倒還好了,反正這人連點最起碼的禮貌都不懂,將人掛在樹梢上整整一晚上,現在竟然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
由於陌舞的頭一直低垂在桌面上,過了不久,她便覺得頭有些暈暈的,可是對面的男人還是不說話!
他該不會是……走了?
陌舞馬上便想到了這一點,不活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便立馬又被她給否定了。
雖然她沒有用眼睛看,但是隻憑感覺,憑那縷時不時鑽進鼻中的淡淡蓮花清香,陌舞就斷定,他並沒有離開。
既然沒有離開,那他爲什麼不跟自己說話?
已經等待了太久的陌舞終於等不了了,只見她霍然將頭從桌子上擡了起來,瞪着眼睛衝對面的男人吼:“你爲什麼不開口說話!”
這吼聲着實大了點,屋子中經過了長久的寂靜,驀地響起這將欲震破屋頂的吼聲,顯得尤爲突兀。
陌舞自己就被自己的吼聲嚇着了,縮了縮脖子。
可是,對面的男人,在聽了陌舞的吼聲之後,不過是很淡然地挑了挑眉,“我在等你開口。”
陌舞愣了,等她開口?
他還好意思等她開口?明明就是他有錯在先,他不首先承認錯誤求得她的原諒,他竟然好意思等她開口?
“你等我開的哪門子的口!你自己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怎麼有臉等我開口!”
陌舞越說越激動,簡直到了一種吐沫亂噴的癲狂地步。
蓮華不動聲色地將身子往後撤了撤,無奈道:“我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我這不就是在等你向我問罪嘛。”
聽到他這麼服軟的語氣,陌舞將滿心的怒氣斂了斂,將因爲激動而立起的身子重新坐回到椅子中,鼻子中輕哼了一聲,眼睛斜斜地望着對面的男人,端着架子斥道:“你也知道你錯了嗎?”
“知道了。”
“知道你的行爲非常惡劣嗎?”
“知道了。”
“知道你的行爲非常不要臉嗎?”
“……知道了。”
“知道你的行爲在玷污你自己的同時也玷污了我嗎?”
這次蓮華頓了頓,望着陌舞的眼睛,認真問道:“陌舞,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是想說……”
陌舞眨了眨眼睛,頗爲理直氣壯地道:“你應該跟我說聲對不起。”
“我跟你說對不起的話,那你是不是同樣也該跟我說一聲對不起?”
蓮華溫然眸光將她籠着,問得認真仔細。
“我憑什麼?”
陌舞將嘴一撅,深深覺得面前這個男人真是無恥,明明就是他不對,她又沒做錯什麼,爲什麼要跟他道歉?
“憑你前天晚上對我的所作所爲。”
蓮華說起這個的時候,明顯的將臉色一肅。
陌舞見他忽然將笑意收去了,臉色一下子嚴肅了起來,她想起來前天晚上在蓮軒中的行爲,兩個臉蛋慢慢地紅了。
話說,如果對面坐着的是晚上的蓮華,那麼陌舞其實是不會這麼不好意思的。因爲晚上的蓮華簡直又討厭又可惡,他總是欺負自己,那自己偶爾欺負他一下,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此時,對面的人偏偏是白天的蓮華。
陌舞歪頭想了想,白天的蓮華,似乎並未怎麼欺負過她,那麼她前天晚上對他所做的事情,明顯就是很不應該了。
所以說,在蓮華提起前天晚上後,陌舞的臉便紅了。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將紅紅的小臉揚起來對準對面的男人,陌舞開始找藉口,“前天晚上我欺負的人又不是你,你現在沒資格要求我道歉!”
陌舞腦中精光一閃,忽地想到了這麼一個絕妙的好主意。哇塞她就是個天才唉,這麼棒的主意都想得出來。
“照你這樣說,昨晚上將你掛在樹梢的人又不是我,我現在是不是也可以不用道歉?”
蓮華深切地領悟了陌舞的意思,不禁反問了一句。
陌舞正在心中猖狂地得意着,忽聽到男人說了這樣一句,不禁狠狠一怔。
歪頭想了想,她悲哀地發現,這男人說的也不算錯,若是按照她的邏輯推算下來,她此時,還真是不應該生他的氣!
陌舞將小臉皺了起來,無語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蓮華卻是一派悠然自得,很是優雅隨意地擡手,拿起桌子上的水壺與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條斯理地飲着茶水。
陌舞鬱悶極了,若是這樣算下來,那麼她還真就不能跟這男人生氣了?
可是她一整個晚上的風吹月曬怎麼算?她全身上下都僵硬抽筋了怎麼算?還有她那滿身的蚊子包,又痛又癢了一整晚,直到現在還都在折磨着她的各種神經,這個又該怎麼算?
陌舞簡直越想越不忿,於是便猛地一拍桌子,衝對面的男人吼:“你狡辯!”
“哦?”
蓮華手指輕輕摩挲着杯沿,示意她繼續。
只見陌舞鼻子中發出一聲輕哼,揚着下巴衝蓮華道:“什麼晚上的你白天的你的,你不都一直是這個你嗎?白天是蓮華晚上也是蓮華,你晚上做了錯事,白天就可以逍遙法外了嗎?再說你已經給我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嚴重的傷害了!”
陌舞說到這裡,覺得自己的話相當的有水平有分量,於是便故意頓了頓,用接下來片刻的安靜來凸顯出她方纔那幾句話的分量。
蓮華聽了她剛纔的話,略一思索,道:“‘傷害’用‘不可磨滅’不合適,你應該用‘無法彌補’來形容它。”
陌舞聽得一愣,隨即又猛拍了下桌子,“我說我的你憑什麼要管!現在是你說話的時候嗎?你不就是法力比我高一點點嘛,真的以爲自己什麼都懂嗎?”
望着陌舞氣得將要跳腳的模樣,蓮華無辜地聳了聳肩,“我只是想要教導你一下而已,畢竟現在你的師公已經被你玩得去挑糞了,你沒了師公,缺少人管教,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充當我師公了角色了?”
陌舞語氣很是不善,衝蓮華皺眉道;“你說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了?現在是討論我師公問題的時候嗎?現在明明就是在說道歉的問題!”
蓮華點了點頭,對陌舞的話表示贊同,溫和地道:“你繼續。”
“我……”
陌舞剛要張口,卻驀地將話音止住了,自己歪頭想了想,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禁衝蓮華疑惑道:“我剛纔說到哪了?”
蓮華默了默,好心提醒道:“說到咱們不同互相道歉了。”
陌舞點頭,順着他的這個意思繼續道;“所以說咱們爲什麼要繼續道歉呢?這根本就說不通啊……”
她說着說着發覺了不對勁,自己先愣了,隨後向蓮華疑惑道:“我什麼說不讓你給我道歉了?沒有吧?”
蓮華被她這傻傻蠢蠢的模樣逗笑了,薄脣一挑,剎那間芳華無限。
陌舞盯着對面一張好看到天誅地滅的臉,眨了眨眼睛,嚥了咽吐沫,隨即不滿道:“不許色誘我……”
蓮華正準備擡手喝水,聽了這話,手一抖,差點將茶水倒在自己的身上……
他咳了咳,將茶杯在桌子上放好,黑沉的眸子望定了陌舞,開口解釋道:“昨晚上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本來今早上我一醒來就準備去梅林中找你將你的定身術解開,可是我剛準備動身,伽藍就來了,要找我談事情。”
陌舞疑惑地打量着他一張認真的臉,試探地道:“你現在是在道歉嗎
?”
她當真就這麼想要自己跟她道歉?
蓮華眸中閃過好笑的光,卻是開口道:“不是道歉,只是在跟你解釋一下這麼晚出現的原因。”
陌舞聽到他說不是道歉,立馬將臉色沉了下來,不善地盯着他道:“所以說你這麼晚過來找我是因爲冰山老大臨時拜訪嘍?你們兩個關係挺好的嘛,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了彩鶴仙子的事情。”
“醜鶴?”
一提起仇人來,陌舞立馬謹慎百倍,只見她雙眼中都放出光來,衝蓮華急急問道:“冰山老大都說什麼了?他是不是來告訴你咱們其實可以將她罰的更重一些?比如踹踹後腦勺什麼的?!”
蓮華緩緩搖頭,“不是。”
陌舞鬱悶了,“不是這個,那他來幹什麼?”
蓮華沉默了下,想起了上午時伽藍的話,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顯然伽藍已經覺出了他昨天在忘月居中的表現很是怪異,今早上他專門來蓮軒中找他,就是想要問一個明白,他爲何會陷害彩鶴?
蓮華的眉頭皺了很久,他將視線投在了陌舞身上,容色一時很是複雜。
他要怎麼跟伽藍說,其實並不是他想要陷害彩鶴,而是陌舞想要對彩鶴施以報復。
就是這麼簡單。
甚至還可以再簡單一些,不是陌舞想要去報復彩鶴,而是他覺得,他可以幫着陌舞去討回一個公道。
所以說來說去,最終的癥結還在自己這裡。
深黑眸色又望了望陌舞,蓮華神情肅然起來,究竟是什麼時候,這個小童子竟有能力影響他了呢?
因爲她所受的欺負與委屈,所以他想要替她討回個公道,而因此,他纔會授意灰鼠精去做那件事情。
這些,如何能讓伽藍知曉?
所以即便上午時候伽藍對他旁敲側問了半天,也沒能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蓮華此時想起伽藍當時的神情,只覺得頭微微地疼起來。
他的雙重性格,除了親近的幾人,旁人是不知道的。儘管這個事情沒有隱瞞的必要,可他總是不自覺地想要將自己的第二個暴躁性子隱藏起來,因爲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爲什麼自己的性格會是這樣的。
堂堂三界公子,尊貴容華的公子蓮華,爲何偏偏是這個樣子……
陌舞從椅子中站起身子,伸着手臂在蓮華的臉前晃一晃,又晃一晃。
蓮華神情動了動,終於從長久的回憶怔愣中回過神來。
陌舞這才重新在自己椅子上坐下,疑惑地打量着他道:“你剛纔想什麼呢?那麼入迷?”
蓮華搖頭,不欲跟她多說什麼,只將柔和的眸光在她身上掃了掃,溫言道:“過來。”
陌舞瞪眼,“不過去。”
蓮華無奈,“聽話,過來。”
陌舞撅嘴,“就不過去。”
蓮華微微扶額,“你也不問問,我讓你過來是想要給你什麼好吃的?”
陌舞雙眼頓時放出精光,一下子從椅子中蹦起來奔到蓮華的身前,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你準備給我什麼好吃的?”
這速度,這姿勢,這眼神。
就只差沒流哈喇子了……
“誰說我有好吃的?”
蓮華眉間微微皺着,疑惑地望着陌舞。
陌舞頓時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只見她湊近他的身子,然後手腳並用地在他身上一陣**之後,終於氣憤地沮喪起來,“你騙我!”
蓮華被陌舞摸得衣衫微亂,他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邊詫異着道:“我何時騙過你?我只是說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好吃的,又沒有說我這裡真的有好吃的,是你自己嘴饞蹦躂過來了,倒怨上我了?”
陌舞覺得自己受到了心靈的創傷,一雙眼睛幽怨地望着蓮華,不說話。
蓮華將容色柔和下來,伸手將她的身子拉到自己面前,然後開始動手解她的衣釦。
陌舞一凜,伸出小爪子扣上了他的手,驚異道:“你做什麼?”
“別動。”
蓮華將她的小爪子放下去,繼續解她的衣釦子。
陌舞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再一次將小爪子抓住了蓮華的手,執着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蓮華低低一嘆,“你以爲我要幹什麼?”
“你不會是……又想啃我吧?”
陌舞試探性地問了句,同時眼前浮現起蓮華幾次啃她的畫面,不禁急的臉都紅了。
這男人啃起她來,從來都是不留情面的,幾乎每次都要將她弄疼。
蓮華手上的動作因爲陌舞的話而微微一頓,片刻後又繼續,不疾不徐地將她的外衫脫下,露出她一個雪白瘦削的肩頭,只望了一眼,他便愣住,脫口道:“怎麼會這樣?”
“什麼?”
陌舞被他這語氣嚇到了,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她本該是雪白無瑕的肩頭上,此時已經佈滿了很多個又大又紅的包……
陌舞委屈地將鼻子一抽,爲什麼不會是這樣?這還不都是他害的!
蓮華二話不說便將她的外衫直接扯下來,隨手便要去扯她的荷葉裙。
陌舞卻在此時按住了他的手,一雙眼睛緊緊盯着他的,道:“你確定要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