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剛一進來就看到伽藍與流玥的那一幕,又聽到陌舞說的這些話,頓時就後悔了。他是真不該答應陌舞這個要求,明知道這個貨心中總是轉動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可是她剛纔一撒嬌,他便忍不住了,就想要答應了她的請求,這一點簡直就是太不對了!
在蓮華暗自後悔的同時,伽藍略帶薄怒的目光也同時轉悠到了陌舞的身上。話說這個小仙童還真是一點都不怕人呢,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怎麼也不瞧瞧?這種地方是她那種身份可以輕易進來的嗎?不過說到底這個事情也要怪蓮華,如果不是他,那麼此時此刻這個小仙童又怎麼會如此的猖狂?
伽藍這樣想着,便將一抹不悅的目光看向蓮華,蓮華於是便更加覺得自己帶陌舞來是個錯誤的決定。此時此刻伽藍與蓮華兩個男人都覺得有些不適,可是陌舞與流玥兩個女人卻都覺得挺好的。陌舞覺得挺好的是因爲她以爲流玥那樣子拽住伽藍的衣袖是在勾引他,而流玥覺得好則是因爲,如今有了蓮華與陌舞這兩個外人在,想他伽藍也不至於太不給她面子。
她想到這裡,便將手中的衣袖又緊了緊,雙目狠狠得盯着伽藍道:“如今你這忘月居都來了客人了,你還想要走嗎?”
陌舞其實是正打算走的,忽然聽到流玥又問了這樣一句,便向伽藍道:“原來你們不是在這裡玩勾引的遊戲嗎?我我們就不必走了。”
陌舞說着拉着蓮華進到主殿中央,然後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來,晃盪着兩條腿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伽藍看到如今陌舞這幅德行,越發的不耐煩起來,只見他嘴角緊緊地抿着,冷沉的目光望了眼蓮華,示意他趕緊將那個東西給帶出去。
蓮華卻是站在原地不動彈,因爲就在他剛剛進門來的一瞬間,他就已經改變了主意。本來伽藍與流玥的事情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沒辦法解決的問題,他對於這兩個朋友之間的問題都是小心翼翼地不去觸碰,一直都在一旁觀看着,從來都沒有要插手的慾望。那不過是因爲他始終都清楚的知道他們兩個的事情實在是太複雜了,所以說他始終都不願意插手。
可是他不插手的結果呢?
便是此刻這樣,或許比現在還要糟糕的多。
這麼多年過去了,伽藍與流玥兩個人就這樣一直痛苦着,他們兩個在別人眼中看起來都是一副清冷的性子,可只有蓮華清楚,剛開始的兩人並不是這種模樣的。所有的事情剛開始的時候都肯定是非常美好,不然也就不會繼續下去,不會進行到最後,得到一個傷痕累累悲傷難抑的結局。
蓮華擡眼瞧着此時伽藍與流玥仍是這樣拉扯不清,忽然便覺得疲憊了。這麼多年,若是連他這個外人都看得疲憊了,那麼可想而吃他們兩個當事人各自都傷了多少的神,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所以此時的蓮華不僅不想要帶着陌舞離去,他還要留下來,想要親眼看看他們兩個究竟要怎樣的糾結下去。只見蓮華在原地頓了頓,然後擡腳便朝着陌舞走了過去,在陌舞身邊的椅子中坐下去之後,他便如陌舞一揚,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主殿中央的兩個人,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
這樣一來,伽藍的臉色不禁越發地沉了下去。可流玥看到一旁的陌舞與蓮華就像是完全沒看到一樣,她可不管此時究竟有多少人在看着,她只是一隻手狠狠地拽着蓮華的衣袖,然後冷聲道:“怎麼,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想要離去?”
“你放手。”
伽藍顯然沒料到事情會發生到這種地步,本來一切都是挺正常的,他一大早便從蓮軒中趕回了忘月居,然後便被流玥給逮住了,之後便又是一番拉鋸戰,爭鬥的結果便是此刻的這樣,他想要逃離,可她再不允許,甚至出手抓上了自己的衣服,看起來如果他真的執意要離去的話,那麼她還真會撕破臉的。
可是面對如此的女人,他從沒想過要撕破臉。他甚至從未想要再見她,可她卻不一樣,不管兩個人之間有着多麼難以逾越的鴻溝,她就像是那些障礙都不存在一般,始終堅持不懈地隔上幾萬年便來鏡仙山一次,簡直讓他痛苦不已。此時陌舞與蓮華都在這裡看着,伽藍便越發不好與流玥說什麼,只得將聲音低沉下來,想要儘快解決這場鬧劇。
流玥的性子比伽藍的要張揚了許多,伽藍或許還會顧忌許多的事情,可是她卻不。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從來不會畏懼什麼,如果這個男人是她想要的,那麼她便會義無反顧,就像許多年前一樣。所以此時別說是坐着陌舞與蓮華了,即便是在天宮之上,天帝親臨,她也依然會我行我素,不會因爲誰在一旁就改變了自己的心意。
所以她纔不管此時的伽藍心中在想着什麼,她只是冷着眉目,手心緊緊拽着他的衣袖,嘴角挑起一絲譏笑的弧度:“
怎麼了?堂堂鏡仙山師尊,如今連這種陣仗都害怕了?你可真是讓我失望呢,伽藍。”
“你失望與否跟我沒有關係,放手吧,流玥。”
伽藍望着流玥的眼睛,黑眸中忽地涌出一抹哀涼,他與她說話的語氣,也幾乎與哀求了。流玥卻是譏諷地笑了起來,似乎每一次與他見面,他對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讓她放手。
不管是她拽着的他的衣袖,還是她念着的他的那顆心,這個男人總是會讓她放手,可爲什麼他就可以這麼自私,爲什麼他就一點不考慮一下她的感受呢?她爲什麼堅持不放手,她爲什麼要堅持來找他?
流玥忽然覺得自己很是可笑,明明這個男人都已經做到了這樣說到了這樣,可她心中總是抱着幾絲希冀,盼望着奇蹟可以發生。流玥望着伽藍有些哀傷的眉眼,眼前忽地恍惚了一下,似乎時間一下子倒流了許多年,那個眉眼分明的少年,在對着她清淺的笑着……
她猛地閉了閉眼,暗罵自己的軟弱,不過是他堅持要自己放手而已,自己怎麼就一下子想到了那麼久遠的事情了?那些事情再美好也不過是已經隨風而逝了,重要的,永遠都是眼下。
這該死的眼下。
流玥手心抓緊着他的衣袖,衝他微微笑了下,“伽藍,我這麼大老遠地跑過來,可不是爲了讓你整天躲着我的,你鏡仙山若是再這麼沒有誠意,就分明是瞧不起我們月宮了。”
“你究竟是爲了鏡仙山而來,還是爲了我而來?”
伽藍也實在是被這個女人逼得沒有辦法了,所以才這樣問上一句。不過這句話一問出口他便有些後悔了,因爲這兩天來他始終都在小心翼翼地逼着流玥,不想要與她提起之前的事情,不想要跟她談論起之前的感情,可是現在,他竟然脫口而出了這樣一句!
果然伽藍的那個話剛一出口,流玥便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說我究竟是爲了鏡仙山,還是爲了你?”
她一笑,瞬間冰雪消融,那張勾魂攝魄的臉上,豔絕無雙。
伽藍望着她這幅容顏,微微愣了愣。流玥繼續笑,“師尊的精神似乎已經恍惚了呢,怎麼了,是不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伽藍猛地從回憶中回身,略微有些惱怒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流玥卻仍是輕輕淺淺的笑着,忽地將臉色正了正道:“你可真是會開玩笑,我這個月宮宮主來鏡仙山,自然便是爲了鏡仙山而來了,爲什麼會爲了你呢?若是爲了你,那便是私事了,我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嗎?”
流玥這樣說着,嘴角挑起一絲狠戾的笑意。眼前的這個男人,憑什麼可以對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如今過來這裡,就是想要看他這幅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然他以爲她要幹什麼?如果他喜歡逃避,那就讓他逃避好了,反正這樣的他她也不會喜歡,她若是不喜歡的話,那麼就可以更好地隨意折辱了。
其實她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效果,這麼多年他的逃避實在是對她造成了太大的傷害,憑什麼這個男人可以終年躲在鏡仙山中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而她卻要被他遺忘在遙遠的月宮之上?憑什麼他可以每次都如此冷淡地望着自己,似乎在自己的身上他從未燃起過激情似的。
這些東西,都是流玥恨着的東西,所以此刻她緊緊攥着伽藍的衣袖,想要一輩子都不再鬆手,即便是下地獄,她也要拖着他!
手心再次緊了緊他的衣袖,流玥眼底閃過一抹恨意,緊緊地盯着伽藍。伽藍看到她如此模樣,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然後黑沉的眸子望着流玥,沉靜地道:“你這又是何苦,明知道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爲什麼還要這麼執着?”
他們之間再也不可能?
陌舞看熱鬧正看得起勁,忽地聽到伽藍說了這樣一句,她沒聽懂,覺得這句話的信息量有些大,於是便轉頭向着蓮華的方向望了望。蓮華收到了陌舞的這個眼神,只是靜靜地望了望她,並沒有開口解釋什麼的打算。陌舞在蓮華這裡得不到什麼,於是便只有重新將腦袋轉回去,仔細地盯着主殿中央的兩個人。
很顯然剛纔伽藍的話已經對流玥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只見她神情一下子便恍惚了起來,臉色變了變,眼底有些光彩也隨之消失了。伽藍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只見他將神情沉下來,望着微微動容的流玥,又沉痛哀傷地補上一句:“所以,你爲什麼還不放手呢?”
流玥只覺得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劈過,她眼睛閉了閉,身子微微晃了晃。她不得不承認,伽藍所說的話是正確的,明明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明明兩個人再也沒有什麼可挽回的餘地,爲什麼她還要如此執着,爲什麼她還不放手?
這樣一想,手上的力氣似乎一下子就被抽走了,流玥垂眸望着自己抓着伽
藍的那隻手,手指顫抖着,緩緩地鬆開了。
就在流玥手指一動間,陌舞忽地從自己的椅子中跳了起來,衝着流玥便大聲地喊道:“不能鬆!”
這一個大吼聲一下子便將流玥有些恍惚的神智給拉了回來,只見她雙眼中驀地便清明瞭起來,臉色凝了凝,剛剛鬆開一點點的手指一下子又狠狠地抓了上去。
伽藍的臉色瞬間便黑了下來,只見他狠狠地望着陌舞,真恨不得一腳將她給踹出忘月居去。
蓮華卻是自始至終都淡然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中,對於伽藍與流玥之間的掙扎,對於陌舞的多管閒事,他也只是淡然地看着,不發一語。
流玥此時已經完全從剛纔的恍惚中回過神來,此時她很是感激陌舞在關鍵時刻的一嗓子,於是對陌舞的印象一下子便好了起來。之間她扭頭看着陌舞道:“你爲什麼不讓我放手?”
陌舞見自己的那一聲吼果真非常管用,她很是自得地在自己的椅子中坐了下來,然後對流玥搖頭晃腦地道:“宮主姐姐你不是要勾引冰山老大的嗎?你若是鬆手了豈不是就沒辦法勾引了?你不勾引的話我還怎麼看熱鬧呢?所以便喊出來了。”
對於陌舞如此誠實的回答,流玥笑得很是暢快,她就喜歡這種實話實說的人,只見她向陌舞投去讚賞了一眼,然後扭頭繼續與伽藍死磕。
伽藍覺得自己的頭疼的厲害,本來如果陌舞與蓮華不過來的話,他自己還可以對付流玥。儘管可能自己也會動武,不過那時候的情況顯然要好處理的多了。總比現在要強,這位蓮華公子一語不發地坐在那裡,也不知道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還有一個萬事都能攙和進一腳的陌小舞,真是讓他頭疼不已。
如今這個局面,伽藍竟是不知道究竟要怎麼收場了。於是便只能硬着頭皮這樣與流玥拉鋸般地站着,白白地讓陌舞看了場好戲。
流玥見伽藍索性還一句話都不說了,他這分明就是在耍賴,如今自己非要拽上他的衣袖,也就是想要告訴他她可不是那般好惹的,可是瞧他如此的神情,倒是已經不關心自己究竟好不好惹了。既然他的形象已經在蓮華與陌舞的面前這個樣子了,那麼他也就實在是不用再多說什麼多做什麼了。
他如今就這樣站着,任由她拉着他的衣袖,一句話都沒有。
流玥一下子便感到自己受到了輕慢,她從月宮之上來到鏡仙山來找他,難道只是想要得到一個這樣的結果嗎?難道這個男人就完全不理解她的心嗎?她忽然間便覺得疲憊了,如果自己每次來他都逃避,如果自己都送上門了他都無視,如果自己都已經拽住了他的衣袖了,他還是可以這樣無動於衷,那麼流玥真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若想要讓她放手,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因爲她已經抓住了這個男人,就沒想過要放手,以前不會,現在更是不會。可是惱人的是,這個時候即便她不放手,也不能改變什麼了。他就只是站在這裡,用一種哀傷的目光看着自己,讓她不知所措,讓她混亂了自己的目的,讓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究竟應該做什麼。
這個衣角,似乎她剛纔抓在手中就算是勝利了。可是現在呢?這個男人如今打定了主意要當雕像,她手中擒了一個雕像,又能做什麼?
流玥面上的光彩再一次消失了,她眼底有什麼東西寂滅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不再是一種強勢的姿態,而是渾身都充滿着一種叫做悲傷的東西。
此時此刻,哀傷的伽藍,悲傷的流玥,簡直讓陌舞看得胃疼。
話說她今天來到這裡是想要帶着這兩人出去玩耍的啊,可不是爲了看他們在這裡表演一出苦情劇的。再說了這出苦情劇夜未免太不好看了一點,他們幾乎都沒怎麼說話嘛,真是讓她看得一頭霧水。
也不知道蓮華那裡怎麼樣了,想必他應該是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的,畢竟他與這兩個人都是朋友嘛。可他明知道發生了什麼,此時仍是坐在這裡不動一下,真是讓人鬱悶得可以。
陌舞又坐在椅子中坐了一會,靜等着伽藍與流玥的進一步進展。可是他們兩個好像完全已經將她這個看客給忘掉了,此時兩人仍是那副表情站着,簡直讓陌舞急的想撞牆。
“我說你們兩個,想要這樣下去到什麼時候?”
陌舞實在是忍不住了,只見她一下子便從自己的椅子中蹦了下來,然後三兩步走到兩個當事人之中,一本正經地對流玥說道:“宮主姐姐,你這樣做不行的,想要勾引男人根本就不能一直抓着他的衣袖而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你要是真不會的話我教你吧,其實你該這樣……”
陌舞說着說着便非常熱心地一下子蹦起來往伽藍的脖子上抱去,同去將紅脣撅起來,很是熱切地照準伽藍的嘴巴吻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