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多頭在低位建倉?”濱中泰男冷冷地問道。當期銅價格一度上攻到逼近2600美元的時候,住友商社的交易員們一片歡呼。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歡呼,因爲在八月、九月期間,他們就悄悄地在市場上建立底倉,當時的價格也只是比現銅的價格略高,他們平均的價位在2530美元左右。
換句話說,即便是沒有鍾石的拉昇,住友商社的人也不會看着期銅價格跌破2540美元,不過有了其他多頭的拉昇,住友商社的人正好樂觀其成。
但是濱中泰男並不這麼想,他的第一反應是市場有新的多頭加入。在此之前,他已經把目前市場上存在的多頭和空頭打探了七七八八,就連他們的操作手法和風格都略有了解。像今天這種邊拉昇邊換手的做法,他知道這在期貨市場是很平常的手法,重要的是,在沒有足夠多的底倉的情況下,這種操作只能是短期的。
因此當他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又有新的多頭在低位悄悄建倉,這是明顯地利用盤中價格起伏的空當,在低位接手,然後在關鍵價格位出手打穿。
而試探這股多頭到底是不是主力的資金規模的辦法也很簡單,就是在短期內將期銅價格打壓到他們建倉的位置,看多頭是否能夠繼續支撐下去,如果出現平倉的現象,就說明該多頭的資金有限,而在低位出現強力的支撐。則說明對方拉昇的信心很足,換句話說資金很多。
“我們是不是要試探一下?”大島健次郎試探着問道。濱中泰男想了一會後,這才悠悠地說道:“試探?爲什麼試探?他拉昇他的銅價,這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就讓他繼續拉昇好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生事!”
如果這股多頭資金實力雄厚的話,那麼他肯定會在未來的幾天內繼續拉昇,只要到了某個位置,濱中泰男不介意把他的頭寸讓給這股多頭。即便是形成鉅額的多換。只不過換來的是真金白銀和頭寸的減少。要是這樣的話,濱中泰男甚至可以轉手做空來和多頭形成對手盤。
……
鍾石沒有料到的是,他的這番拉昇的舉動不僅引起了原本就潛伏在期銅市場裡的大鱷的注意,而且還引得其他投機基金的注意。
不是每個對衝基金都有像量子基金那樣的資金規模。事實上不少資金規模只有幾千萬的對衝基金也來到期銅市場。憑着他們的全部資金。最多隻能開出上千手的倉位,而且考慮到風險,他們還要保留出一部分的資金做預備的準備金之用。因此這些投機基金在鍾石的眼中根本算不上什麼,就是衆多“跟風盤”當中的一個而已。
不過這些“跟風盤”也不簡單,他們畢竟也算是身經百戰的基金經理,一般的拉昇手法他們也是知道的。鍾石在邊拉昇邊減持的過程中,從盤中就能明顯地感覺到有其他的多頭倉在他之前平倉,使得他的拉昇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鍾石隨時隨地拋出個上千手、甚至上萬手的多開單,照樣能夠將期銅的價格拉昇到一個難以置信的位置,但這樣一來,估計這個市場的流動性就要被他破壞光了。試想一下,一個隨時可以讓人爆倉的勢力時刻潛伏在市場中,任誰操作的時候都要小心再小心,否則頃刻間就有可能成了炮灰。
十月二十六日,星期四,期銅市場一開盤,就呈現出上漲的架勢,多空雙方在稍微接觸之後就開始激烈交戰,但是由於鍾石一直在較低的位置買入,對價格形成了強烈的支撐,使得期銅價格並沒有下跌多少,而上漲雖然緩慢,但是非常堅定。
“咦?換了一個風格?”濱中泰男看到盤面,不由有些驚訝地感嘆道。在他看來,雖然這股勢力還沒有顯示出資金規模,但是從先前的操作就能看到這個基金經理的風格,至少在短期內這種操作的痕跡是有根可循的。
至於那些佔據了大部分交易時間的小額手數,他和鍾石一樣,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和鍾石不同的是,他把這些小額手數的資金當做予取予求的肥羊,只能有可能,他都會狠狠地咬上一口。
今天盤面呈現的態勢明明就是多空雙方先是激烈廝殺,但是一旦空頭將期銅價格打壓到一個較低的價格的時候,看多方面立刻出現數額不小的買單,將下跌穩穩地止住,隨後期銅價格又開始反彈到未下跌的位置,雙方再次開始膠着的戰鬥。
這樣的局面有兩個可能,第一是昨天拉昇的多頭沒有出現在市場上,第二則是對方改變了操作風格。濱中泰男認爲第一種最爲可能,因爲一個人的操作風格不是一時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雖然有幾分遺憾,但是濱中泰男對另外這個支撐銅價的勢力產生了興趣,他知道,除了住友商社外,另外還有幾股勢力在悄悄地推高銅價,其中一個就是聲名卓著的量子基金。
對於量子基金進入期銅市場,濱中泰男是持一個歡迎的態度,畢竟他們的大方向也是做多。即便是在沒有得知對方底細的時候,濱中泰男就在無意間給量子基金挖了一個坑。那是在六月份的期銅市場,濱中泰男逼迫期權空頭離場,在鍾石的資金離場後不久他也開始大規模的平倉,當時的空頭主力還不甘心平掉當時月份的合約,趁機下攻,多頭平倉和空頭下攻的雙重壓力就擔負在當時市場上最大的多頭量子基金身上,量子基金最終被迫接下了不少的多頭倉,使得他們在當時的盈利有所減少。
想到這裡。濱中泰男就得意地哼道:“就算你是猛虎又怎麼樣,這個市場可是我的天下,想要在這裡賺錢,首先得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如今又出現多頭拉昇銅價,頓時觸動了濱中泰男這根敏感的神經,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濱中泰男就想到再次坑其他多頭一把的打算。
“濱中桑,我們是不是要做點什麼?”大島健次郎看到濱中泰男的臉色變幻不定,在旁小心地問道。
濱中泰男搖了搖頭。阻止道:“暫時不着急。我們先幫着這股多頭拉昇一下銅價,讓他能夠放心地操作,等到了2700美元的位置後,將部分的頭寸轉給其他的多頭。然後在市場上放風。到時候逼迫他們在低位認輸。這樣我們就可以以更低的價位建倉,等到未來再拉昇,不是更好嗎?”
大島健次郎見濱中泰男已經有了打算。就出去吩咐交易員短期做多。
……
此時的期銅價格已經上漲到了2630美元的位置,鍾石每次都在期銅價格出現反覆的時候進場,一步步地將期銅價格推上去。在連續幾次這樣操作之後,其他的投資者都明白過來,期銅價格的低位有支撐,這讓他們放心大膽地做多,使得多空雙方的戰鬥變得更加激烈。
就在這時,市場上突然出現變故,大量的買單憑空出現,將還在廝殺不止的多空雙方立刻壓制下去,這股多頭先是掃清了2630美元附近的空頭倉,然後迅速上攻,幾乎在一分鐘之間就將期銅價格強行地拉昇到了2655美元。
“這?這是怎麼回事?”當安德魯看到電腦上憑空出現一條長長的綠線,非常不解地問向鍾石。
鍾石搖了搖頭,撇着嘴說:“我也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已經隱隱感覺到,這可能是多頭主力的一個陷阱,目的可能是警告他這種託底的行爲。
之所以是警告,可能是一來不清楚他的頭寸和資金,二來則是通過這種突然的行爲告訴他,不要妄圖在低位建倉。
“結束交易吧!”鍾石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說道。他已經知道如果繼續託底的話,對方肯定會繼續拉昇銅價,到時候自己就有可能上了對方的圈套,對方在將期銅拉昇到一個高位後,拋出鉅額的平倉單,到時候他就兩難了。如果吃下的話,很有可能打草驚蛇,如果不吃下的話,對方只要將期銅價格打壓到2600美元左右,就會讓他的託底行爲出現虧損。
幾個交易員雖然很不解,但是還是忠實地執行了鍾石的命令,停止了託底的操作。
……
而市場上其他的投資者看到這種突然的上升行爲,已經顧不上背後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要不在高位平倉,爭取盈利的最大化;要不就在高位新開空頭倉,因爲跟隨這種突然的拉昇而來的就是猛跌,銅價在兩股勢力的合力之下開始加速下跌,很快跌到了2630美元的位置,然後還在繼續下跌。
“濱中桑,居然沒有接倉。”大島健次郎猛然推開濱中泰男的辦公門,失態地大聲喊道。
濱中泰男不滿地看了大島健次郎一眼,不屑地說道:“他不接,我們接!”
期銅價格下跌到2625美元的時候,住友商社的資金開始入場,他們堅定又緩慢地接下多頭平倉單和空頭新開單,很快將價格穩定到了2630美元。
看到多頭再次出手,其他做多的投資者重新將心放回了肚子,接下來他們又開始一個價位接着一個價位地和空頭廝殺,渾然不知他們背後的多頭主力已經換了一個角色。
這一天期銅的價格最終收於2635美元,比上一個交易日上漲了49美元,因爲兩股多頭主力的介入,使得交易量比上一個交易日增加了足足有4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