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還有酒嗎?”
趙毅凝聲道:“之前的兩壇酒都被毀了,現在光有食而無酒,太掃興了!”
聞言,沈玉又取出兩罈佳釀,笑道:“美酒陪美食,的確是人生一大享受。倘若這烤山雞,沒被那兩個賊人糟蹋的話,就更加完美了!”
趙毅點頭稱是,兩人舉酒對月,暢飲下去,將手中的烤山雞給吃了個乾淨,一點不剩。
兩人吃飽喝足後,趙毅看着眼前搖曳的篝火,忽然出聲道:“那個川天城背後的神秘勢力真的有那麼強大嗎?”
“我們不是已經逃出來了嗎?還問這個幹什麼?”沈玉看到在火光的隱射下,趙毅的側臉忽明忽暗,顯得十分陰翳。
“說實話在我的心裡,十分痛恨這種‘憎惡’。他們的存在毒荼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死於他們的迫害之下!”
趙毅咬牙道:“我雖然只在裡面呆了幾日的時間,但是我深知它的黑暗,冷血,麻木,血腥,殘酷。毫不誇張地說,它就是人間的煉獄,在這片大地上還不止一處!”
他攥了攥拳頭,道:“如果我有實力,我絕對會將它們連根拔起!”
沈玉咬了咬嘴脣的肉,咕了一口酒,也道:“趙兄弟,我沈玉也和你說說心裡的話。其實我並不是獨自一人走出家門的,我還帶着我的親弟弟。但半途走散了,後來才得知,他被人販子給賣到了川天城!我氣不過,於是和川天城主理論,但未果。遂於用錢財欲將我的弟弟贖回,但是他看中了我手上的芥子鐲。我不同意,後來便大打出手,誰知那殿外早已埋伏好了敵人。一番打鬥,我敗之,鐲子被奪,同時也將我關進了角鬥場!然而當我進去了,才知道我的弟弟早已死在了角鬥之中!”
他眼中泛起了仇恨的怒火,又喝了一口酒,道:“所以,我必需要殺掉瞿高,不然我心裡過不去。現在瞿高已死,但我心中的這道傷痕還是癒合不了,我是間接害死了我的親弟弟!趙兄…你記不記得我在路上和你提起的‘天罡劍派’?”
“記得!”
趙毅點頭道:“所以你要去那裡進修,提升實力,或者當上那一宗派的高層!因爲之前那兩個人說過,它們背後的神秘勢力有帝國的影子。而你又說過,這些帝國被強大的宗派勢力控制着!那也就是說這片大地上的勢力,所歸屬的帝國是受天罡劍派所控!你也想拔除這些罪源,這正是你今後的目的!”
沈玉怔怔地看向他,心中無比驚異,他只是說了幾個關鍵點,對方就將自己的心思猜對了‘一大半’。
“趙兄果然心思縝密!”沈玉笑道:“的確如你所說,我會爲此努力,讓今後的我活得輕鬆點。”
“我會幫助你的!”
趙毅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我會陪同你一起參加那個劍派的外門考覈!”
“謝謝!”沈玉的眼睛微微有些紅了。
“這有什麼好謝的!”
趙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凝聲作笑:“我可不單單只是爲你,我更是爲了我自己。”
他的這句話的確不假。一來,他不知道回去的路,同樣也不知道天樞宮在哪?二來,不管去哪裡,現在提升實力是關鍵。無論是三界空間裡的遭遇,亦是川天城的遭遇,都讓他對實力有了迫切的欲求,只有擁有的強大的實力,才能護自身周全,也才能在此基礎上追尋心中的路。三來,他同樣憎恨這種扭曲了人性的血腥之地。
綜上三點,天罡劍派似乎成了他最好的去處。
但沈玉不這麼想,他單純地認爲趙毅要一心一意的幫助自己,心中已是萬分感激。
“趙兄!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他伸出了一隻纖細的手掌。
“哈哈!才結識不久就肯捨命爲我阻擋那條兇蛇的攻伐,喝了口酒就向我吐露心聲。你這個朋友,我也交定了!”趙毅亦伸出一隻寬闊的手掌。
彼此都帶着真誠的笑容,伸出各自的右手,一黑一白,一大一小,重重地擊在了一起。
啪——
“你是豬嗎?”
沈玉揉着泛紅的手掌,痛呼:“幹嘛用那麼大的力氣!”
趙毅哈哈大笑:“誰讓你長得細皮嫩肉的,這又怪不得我!”
“細皮嫩肉不好嗎?像我這樣的美男子,纔會吸引衆多女子的喜愛!”
沈玉碎道:“不像你,長得五大三粗的,全身肌肉,硬邦邦的,誰會喜歡你?別到時候連道侶都找不到!”
趙毅嘿嘿傻笑道:“現在暫時不考慮這種事,等我想的時候,一定會尋到一個美若天仙,善解人意的女子,那時候看你如何小看我!”
“那到時候,定要第一時間帶給我看看,我要好好審查她的品行,樣貌,舉止,修爲,家世…”沈玉點頭。
“爲什麼?”趙毅瞪目問道。
“因爲想要成爲我兄弟的女人,一定比我還要優秀!”
“比你?這又是爲什麼?”趙毅又問。
“咳咳~”沈玉臉色一會白,一會紅,快速變化着,叫道:“哪有什麼爲什麼,我爲你把關,防止居心叵測之人接近你。你應該感激我纔是,問那多幹什麼?”
“你先別激動!”趙毅擺了擺手,勸道。
“我沒激動!”
“好!你沒激動,是我激動了!”趙毅道:“如果我有了道侶,一定讓你知道,這總行了吧!”
見沈玉冷哼一聲,趙毅爲他倒酒,道:“哎呀!沈兄就彆氣了,算我多嘴,問了不該問的,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好了,我都給你陪酒了!”
沈玉冷着一張臉,端起趙毅遞來的一碗酒,喝了下去。之後又連喝了好幾碗,臉頰徹底紅了下去,啪撻一聲倒在地上呼呼沉睡起來。
“沈兄弟雖然修爲強大,但是心性和舉止就同一個女子一般,真是怪異。力氣小,脾氣大,酒量還小!”
趙毅搖了搖頭,一口喝完剩下的半碗酒。起身將他搬到樹邊,讓他靠在樹樁上睡着,又脫下外衣給他蓋着。
他自己也靠在一側的樹樁上,擡頭看天,雙瞳中印着絢麗的星光,呢喃一聲:“白蓮你是睡着的,還是清醒的?”
一道哈欠聲傳來:“我現在在半睡半醒的狀態!”
“爲何?”
“神魂和肉體不同,肉體在未達到一定程度時,仍然需要進食消化,休眠養神,作息有律。”
白蓮道:“而神魂則不需要這些,只要魂力夠強,可以一直在清醒狀態。如果魂力受損,則會進入沉睡狀態。我處於兩者之間,所以一直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
“既然現在,你已經存在我的身體裡,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趙毅的眼瞳古井無波,緩緩道:“你,有沒有害我之心?”
“沒有!”白蓮一擺渾噩,平靜回道。
“你,有沒有利用我之心?”,趙毅再道。
見白蓮久久不回話,趙毅最後問道:“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有活着的家人嗎?”
“可有可無,要看你如何定義‘家人’二字。”她的話再度傳來。
“好了。”趙毅心念道:“我心裡已經差不多明白了。我可以爲你做事,但相反你要在我的修煉之路上,教我我所不知的,言我我所不懂的。在我足夠強大的時候,將你心中所埋藏的秘密告訴我。”
話音落下,趙毅仍擡頭看着天上那顆最亮的星星——帝星
白蓮有些看不清這個仰望星空的少年了,在他的表情之中有困惑,有釋然,有疑問,有迷惘,有堅定,有追尋,有執着,集所有一切的複雜心緒於一身。
這種虛妄的神秘感讓她感受到並不是斑雜,而是被抽空身體的悲傷…
久久她纔回道:“我早就在等你的這句話了!”
而趙毅在得到她回覆後,慢慢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嘴角微微仰起。
“現在,纔算修煉之路的真正開始!”
……
很快趙毅也進入了夢鄉,沈玉在睡時,身體沒有靠牢,滑在了趙毅的腿上,翻了翻身子,繼續沉睡過去。
周圍寂靜無聲,唯有燒紅的木頭上,有火星在迸裂,放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在搖曳的篝火下,一切的一切又是那麼的恬靜,安詳,唯美…
漸漸地,地上的火光越燒越弱,直至熄滅。灰白的木渣冒起幽幽白煙,在半空中消散。
天空陡亮,黑暗褪去,嘈雜的聲音再次接管這片山脈。暖人的晨曦射入林子,照在他們二人的臉上。
“疼~”
沈玉揉着太陽穴,整個大腦暈乎乎的,異常沉重。揉了揉雙眼,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相繼看到了一個寬闊的身軀,一股濃郁的男子氣息迎面撲來,‘他’意識到了什麼,僵硬地擡頭向上方看去。
趙毅的半張臉印來,‘他’心中一跳,整張臉刷的一下通紅。
一聲尖叫!
跟後彈了起來,心思快速飛轉,“昨晚這是怎麼了?我會不會喝醉了,跟他坦白了那件事?甚至發生了那種關係!”
沈玉紅着臉,用雙手上下齊摸,頓時呼出了一口氣,“還好沒事!”
但‘他’這聲尖叫把趙毅嚇了個機靈,半睜着眼睛,四處張望,急聲大呼:“怎麼了?怎麼了?”
看到趙毅醒了,沈玉怒道:“趙兄!昨晚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我會躺在你的雙腿上睡着了?”
‘他’還是不放心,問問趙毅,準備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東西來。
“我當什麼事情?嚇我一跳!”
趙毅用手抹了抹半張臉,提神道:“你的酒量太小了,昨晚沒喝幾碗,你就睡着了。我將你靠在樹樁上睡,應該是睡到一半時,你倒在了我的雙腿上吧!那麼在意幹什麼,都是大男人。以前,我和我的義兄們天天睡一張牀,也沒經你這麼大的反應。”
沈玉被趙毅說的一時語塞,但下一刻,靈光一閃,道:“我有潔癖不行嗎?你身上又髒又臭,讓我難受!”
“額!”現在又臨到趙毅語塞了。
“天亮了,我們先趕路吧,找個地方讓你洗洗身子,不然要薰死我了!”沈玉捏着鼻子,扇了扇手,一副嫌棄的樣子。
“哦!”
兩人起身,向山脈外走去。
期間,趙毅動不動就向自己的身上聞去。眉頭時而皺,時而舒,嘴中一直碎念:“不臭呀,怎麼會臭呢?我鼻子出問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