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市長,季局長,林鎮長,什麼風把幾位貴客都吹來了?”金大昆小跑着去迎接,一邊跑一邊打招呼。
林家棟鎮長還好說,像黃愛國、季柱這些人物,平日一年也沒見幾回,今天好了,這兩尊大神要麼不來,一來就一起來。
“你是金所長吧,你好”黃愛國象徵性地伸手握了一下,隨口應道:“我們在附近調研,經過這裡,順便來看一下。”
說話時,黃愛國還不動聲色四處張望。
黃愛國是下鄉調研不假,但並不是經過這裡,而是特意趕到這裡,一想到那個電話,黃愛國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下鄉調研,飯菜都端上桌了,沒想到隨身攜帶的尋呼機來信息,是辦公室的電話,黃愛國本想吃完飯再回,沒想到三分鐘不到的時間,一下子來了十幾條信息,堪稱奪命追魂呼。
知道黃愛國尋呼機號碼的人不多,一連呼了這麼多次,肯定是出大事了。
黃愛國不敢怠慢,馬上打電話回辦公室,被告之省委秘書處的陳秘書有事找,陳秘書是黃愛國的同窗好友,兩人交情不錯,沒什麼事,不會這麼急。
打了陳秘書的電話,沒幾句,陳秘書就暗示,在南市轄下的長興鎮出了事,長興派出所處置不當,人家告狀都告到郝副省長哪裡,郝省長很火大云云,最後還隱隱提到,長興鎮出了一個不錯的人才叫趙風雲雲。
一句話:上頭很生氣,馬上處理妥當,還要看好一位叫趙風的人。
打完電話,黃愛國哪裡還吃得下飯,馬上帶人直撲長興所出所。
要不然,堂堂地級市長,管轄着幾百萬人,哪有這份閒心來參觀一個小派出所。
“歡迎歡迎。”金大昆馬上笑臉如花地說。
握到公安局長季柱時,季柱作爲黃愛國的心腹愛將,在車上就知出了這事,而這事還是他的系統,早就心急如焚了,也懶得和這種小人物客套,開門見山地說:“金大昆,聽說官田村有發爭鬥事件,現在處理得怎麼樣了?”
金大昆心裡一個咯噔,差點沒軟倒在地。
果然,自己沒猜錯,這些人果然是衝着官田村的事來,準確一點來說,就是衝着那個叫趙風的傢伙。
這個趙風是什麼人?自己把他抓回來,前後也就一個小時多一點,這消息怎麼都傳到市長大人哪裡去了。
該死的徐大頭,這次讓他害慘。
金大昆思如電轉,當着黃愛國和季柱的面,不敢說慌,連忙說道:“季局,官田村的村民鬧矛盾,發生了一些小衝突,幸好我們接到案情,及時出警,控制衝突現場,沒有造成進一步影響。”
“當事人呢?抓到哪了,帶我去看。”季柱毫不猶豫地說。
爲了這事,車子在土路飛速奔跑,黃愛國途中還給顛簸得吐了,季柱自然不敢怠慢。
“這個....”金大昆猶豫一下,很快面不改色地說:“季局,那些大多是村民,抓他們時,一個個怕得很,又掂着着自家的豬沒喂,又唸叨着自家的牛沒人理,我看他們挺不容易的,就讓他們先在家收拾一下再到派出所,所以,估事他們還在路上。”
“是,是,是”一旁的林家棟附和道:“這些村民是不易,那些家畜是他們的命根,金所長這也算早體察民情。”
說完,馬上笑着說:“黃市長,難得來到,不如這樣吧,我們先到旁邊的館子吃個便飯,一邊吃一邊等,順便可以向各位領導彙報一下工作。”
官田村的事,在長興鎮的領導層達成一個默契,林家棟和金大昆也是親戚關係,長期的工作默契告訴林家棟:形勢有些不妙,金大昆需要一些時間來處理。
林家棟是半路碰到黃愛國,然後陪他一起來,路上無意中聽到黃愛國的隨從人員抱怨半天還沒吃飯,靈機一動,就提出邊吃邊等的方法。
果然,這話一出,金大昆就給林家棟投以感激的眼神。
金大昆也附和道:“我們這小地方,沒什麼名貴的,不過家常菜比較地道,老火湯也不錯,幾位領導一定要嘗一下。”
現在趙風被手拷拷在椅子上,一身是傷,要是讓這些人看到,肯定得出大事,無論如何,一定要在市長和趙風見面前,封住他的口。
大不了,把徐大頭給賣了。
一說到吃飯,一行人眼前一亮,就是黃愛國也心中一動,要知道,下鄉可是一個體力活,一天跑幾個地方,早就餓得咕咕叫,聽到好吃的,饞蟲都在叫了。
黃愛國剛想說好,無意中看到金大昆的衣袖上有血跡,而站在他旁的胖警察,衣衫有些凌亂,衣服也有些血跡,不由皺着眉頭說:“金所長,你身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
那些血跡,是剛纔打趙風不小心沾到的,也沒顧和上換衣服,沒想到讓黃愛國看到。
金大昆臉色一變,不過他很快鎮定地說:“沒事,就是村民衝突時,不小心沾上的,黃市長,我們先去吃飯吧,你看這天色快黑了。”
“慢着!”季柱馬上喝道:“金大昆,馬上帶我去裡面看。”
季柱原來是刑警隊長,黃愛國知人善任,一手把他提撥成公安局長,搞了幾十年刑偵的他,哪裡沒發現金大昆的小動作,再說派出所內,還停着兩輛小皮卡改成的押送車,車輪上還沾有沒有乾的泥巴。
一個鎮級派出所,也就是二三臺車,再結合金大昆不自然的神色,季柱對他產生了很大的懷疑。
“局,局長,先吃飯再看吧,有些犯人不講衛生,免得一會影響市長和局長的胃口。”金大昆勉強一笑,笑着討好道。
黃愛國也察覺到不對,馬上嚴肅地說:“金大昆同志,請我馬上帶我們去看。”
“是,是,黃市長、季局長,這邊請。”金大昆一邊說,一邊給周龍打眼色,讓他先把趙風和那個死胖子從後門弄出去。
怎麼解釋,晚點再說,先過這一關再說。
周龍哪裡不知禍事近了,看到金大昆的眼色,不動聲色向後退去。
季柱早就留意到,看到周龍想溜,馬上喝道:“不準跑,回來。”
周龍被嚇得不輕,聽到有人喝,他不敢回頭,跑得更快了,季柱一看怒了,自己都叫了,竟然還敢跑,大聲叫道:“阿力,追!”
阿力的名字是覃力,新上任的刑警隊副隊長,退役特種兵入職,身手了得,這次陪同黃愛國和季柱下鄉調研,聽到季柱吩咐,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衝上去,像支離弦的箭衝到擊周龍後面,一拉一扯,動作遲鈍的周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放倒在地控制住。
在阿力這種特種兵出身的人來說,周龍的戰鬥力就是渣。
完了,完了!
金大昆臉如死灰,身子晃了晃,差點沒暈倒。
季柱冷眼看了金大昆一眼,冷哼一聲,便陪着心急如焚的黃愛國進去找人。
南省三號首長點名要的人,出了事,兩人都交不了差。
進去拘留室一問,趙風和一名叫胡大海的人被提到審訊室,黃愛國不敢怠慢,連忙帶人衝到審訊室。
一推開審訊室的門,黃愛國不由面色一沉:一個身體瘦削的警察正趴在桌子上睡,睡得挺香,口水都流了一桌,而在對面,有兩個鼻表臉仲的少年被手拷扣在椅子上,一臉死灰的樣子。
不用問,暴力審訊,用刑了。
跟在後面的金大昆本來還有一些僥倖,以爲孫小波會機靈點,聽到動靜把人轉移,再不濟也把他們的手銬打開,把他們臉上的血跡抹掉,也不至於太難看。
沒想到,這個無用的傢伙,竟然,竟然在這關鍵的時候,睡着了。
別人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自己倒好,養兵千日,養成了豬。
金大昆的臉一白,差點沒吐老血,想殺了孫小波的心都有了。
趙風和胖子也嚇了一跳,突然衝進一羣人,走在前面的人,一臉鐵青,好像很生氣,而剛纔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金大昆,面如死灰跟在後面。
突然間,趙風心中一個激靈:難不成,是那個電話奏效了?
一定是這樣,就是謝如意都說,郝威是一個紅頂商人,手段通天,自己讓小妹打電話向他求救,郝威也仗義,利用他的人脈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按華夏官場的習慣,走在前面的,十有八九是官位高的,眼前那兩個一臉鐵青的人,不僅站在林家棟和金大昆面前,這二人的氣場還很大。
趙風和胖子對視一眼,發現彼此眼裡都有一絲劫後餘生的神色。
要是這些人再來晚一點,說不定真給姓金的打殘廢。
黃愛國知道,有些公務人員素質不高,作風粗暴,沒想到粗暴到這個程度,簡直就是氣炸了,指着趙風和胖子大聲質問:“金大昆,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作爲地級市長,黃愛國的涵養一直不錯,前面還叫金大昆同志,可一怒之下,就是“同志”兩個字也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