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她竟有些後怕,她甚至不敢想象,那天如果她一時衝動跟了上去的話,現在……她是否還有命跟盛子墨坐在這裡喝茶聊天。
想到這裡,她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來,卻不敢讓盛子墨知道自己心裡所想,畢竟……那是他的父親,親生父親。
“他看起來還好嗎?”盛子墨沒有回答穆井橙的話,而是低着頭,喝着自己的水,眉頭微微的皺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走的太快了,我沒看太清楚。”穆井橙回憶着當時的情形,“不過,他看起來瘦了很多,而且穿的衣服也很奇怪。”
“奇怪?”盛子墨擡頭看她。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很嚴,而且還戴了一個壓的很低的鴨舌帽,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認不出來那是你爸……”
“他好像是在隱藏自己,不被別人發現。”盛子墨的雙眼微微的眯了起來,“可他到底在躲什麼呢?”
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即然沒什麼事,爲什麼都不肯來見他和姚海約一面呢?還是說……他在籌謀着什麼?
“子墨,你沒事吧?”穆井橙看着盛子墨的神色越來越差,不由擔心的問着。
“我沒事!”盛子墨擠出一個淡淡的笑意,然後才轉移話題般的道,“喝水一點意思都沒有,純屬浪費光陰,我們還是走吧,感覺坐在這裡像個傻子。”
穆井橙當然知道他這只是想要離開的藉口,所以也不揭穿他,而是配合的點了下頭,“那等你能喝酒的時候,我陪你喝,好不好?”
“穆井橙,你頭一次對我說話這麼溫柔!”盛子墨故意嚇她般的道,“你就不怕我因此而愛上你?”
“你要愛的話早就愛上了,哪兒還等到現在啊?”穆井橙一臉鄙視的看着他,然後又提醒般的跟他強調道,“別忘了,你是我哥,別總用這種話來挑釁我,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如果不是挑釁呢?”
“那就是調.戲!”穆井橙瞪他。
盛子墨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爲什麼,只要跟她在一起,不管他心裡有多少的事情,不管遇到了什麼問題,他都覺得不再那麼壓抑,也不再那麼痛苦。
奇怪的是,她根本就沒做過什麼,甚至連安慰自己的話都很少,可自己卻像着了魔一般,對她的一顰一笑都有着極度的吸引力。
甚至是,只要一看到她,自己心裡的愁雲便會消失一般,整個人變的輕鬆無比。
但……就算如此,又能怎樣?
她是區少辰的女人,她深深的愛着那個男人。
而自己……在她的心裡,一直是朋友,甚至是哥哥的存在!
可鬼才在乎什麼朋友,鬼才在乎什麼哥哥?
他只想待在她的身邊,看着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幸福開心的過自己平凡又普通的小日子,可是……怎麼就那麼難呢?
和穆井橙分開之後,盛子墨開車直接回了醫院。
精神病房裡,姚海約拿着盛子墨的手機正在發呆,神色看上去有些呆滯,像是又犯瘋了一樣,卻也更像只是走神。
盛子墨擔心嚇到她,所以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門,然後緩緩的走了過來。
姚海約並不是睡着,因此對於這些輕微的動作,還是有所感知的,所以在盛子墨走進來的時候,她也緩緩的從自己的回憶裡清醒了過來。
“子墨,你來了?”姚海約的聲音依然有些虛弱,臉上卻還是努力的擠出一絲絲的笑意。她將盛子墨的手機遞了過去,脣角微微的揚着,“你忘了帶手機。”
盛子墨接過手機,並沒去查看是否有未接來電或是什麼未讀信息,而是若有所思的停頓了一下,這纔看向姚海約,“井橙打過電話,對嗎?”
姚海約點了點頭,臉上辛苦擠出來的微笑漸漸的消失不見了。
“她……”
“她很恨我!”姚海約的聲音不由變的哽咽了起來,“我知道,她一定很恨我!”
“她不是恨,而是……”盛子墨想了想,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勸慰對方。
直到姚海約的聲音打斷了盛子墨的思考,“在我那麼做之後,她還不恨我就太不正常了。”姚海約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這才擡頭看向盛子墨,“你不用勸我,我能明白,也都理解。只是……”說到這裡,她不由的低下了頭,眼淚竟像珠子一樣滾落而下,“我當時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忍心那麼對她?怎麼可以那麼對她?我竟然……”姚海約哽咽的竟有些說不出話來般看着盛子墨,良久之後才咬着牙開了口,“竟然要親手殺了她!她可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是我的親生女兒啊,我怎麼……怎麼那麼禽獸不如?虎毒還不食子呢,我怎麼……怎麼會連畜生都不如?我……”
“媽!”盛子墨忍不住打斷了她,否則的話,讓她這麼胡思亂想下去,精神肯定會再次出現混亂,甚至是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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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容易纔漸漸摺好轉,他不希望再出現任何的差錯。
這個家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挫折和失敗,否則的話,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力量可以再支撐下去。
“都過去了,我們不去想了,好嗎?”盛子墨輕輕的將姚海約擁在懷裡,哪怕她跟自己不是親生母子,哪怕她所有的精力全都在盛晴,甚至是穆井橙身上,他也一樣像母親一樣的尊敬她。
因爲她曾經對自己是那樣的好,因爲她填補了自己原本就不太完整,也不太美好的童年生活,她就是自己的媽媽。
一直都是!
“可是橙橙怎麼辦?”姚海約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她那麼希望找到媽媽,可是到頭來,媽媽卻是這個樣子!她怎麼辦?她一個人怎麼辦?”
“她沒事的!”盛子墨安慰她,“她有一個很愛她的男人在她身邊,她有一個很聰明的兒子陪着她,她……”
“所以,她不需要我,對嗎?”姚海約心痛的看着盛子墨,說出了自己內心裡最懼怕,也最真實的想法,“她從來都不需要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