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荒原。
一個地穴中,忽然傳出了暢快淋漓的大笑聲:“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終於想明白了!”
隨着這聲音,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身影從地穴中衝了出來,先是瘋癲地仰天大笑一番,然後開始抽刀演練。
這人正是神族武聖多澤。當日他在叢林中見到孫然用刀,心中沒有一點把握對付,立刻就返回北方,開始潛心揣摩對方的武技。
這一想,就是三年。三年來,他幾乎陷入魔怔,屢次險些瘋狂,到了今天,他覺得他終於想明白了。
荒原正下着鵝毛大雪,但多澤毫無所覺,手中有刀,光如雪,輕如羽,飄逸飛揚如精靈。
這種刀勢,的確和過去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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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澤一趟一趟地演練心中所想,心中越來越激動,只感覺有一股難以抑制的熱血在體內積澱,醞釀,最後,不得不釋放而出。
“嚯!”他猛然低吼一聲,朝天空一刀斬出。
一道深紫色的刀芒衝出,無聲無息地劃破路途中的雪花,一直衝出了八百多米,才緩緩消散不見。
斬出這一刀,多澤停了下來,收刀,長長呼出一口氣,眼中已經充滿了無比的自信。
秀薇早就發現異狀,站在了旁邊,見到這情況,問道:“有把握了?”
“五五開。”多澤微笑,神色平淡,似乎他說的就是事實,這是真正自信者纔有的姿態。
他這輩子,從十歲開始習武練刀,就是爲了能夠對付裂天大帝。到現在,三十四歲了。二十多年過去,才終於對自己的力量有了自信。
“出發嗎?”
“出發!”
兩人休整一番,當日就再次南下,一路疾趕,到了南方後,四處打探裂天大帝的蹤跡。又找了半年,這才確定了裂天大帝的隱居地。
是的,這個站在巔峰的武聖,竟然默默隱居了,而且就在三年前所在的叢林裡。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秀薇多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這個閃擊幽靈的想法太怪異了,空有傲世大陸的力量,就這麼白白虛耗了。就算不爲自己,他也該爲閃擊幽靈一族考慮一下吧?”
多澤搖頭:“我能理解。他這人。心裡只有刀,一個人,其他都沒有裝,他活的很純粹,所以纔有如此純粹的刀。”
這三年,他揣摩着裂天大帝的一切,自覺自己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
不是有一句話說,最瞭解你的。往往就是你的對手。多澤自認爲自己就是這種情況。
兩人進入了叢林。
“不知道他會藏在哪裡。”
“跟我來,我大概知道。”秀薇道。
當初她聽聞到翠姬的事蹟。也是一路尋找,最終在一條山溪旁邊的一個洞穴中找到了她。
三年前的那一幕讓秀薇產生直覺,那兩個人應該就在那裡。
對兩個武聖來說,叢林不是障礙,他們在樹梢上飛奔,不過數小時。就穿越了大半個叢林,到達了林中深處的溪流旁。
“停。”多澤輕聲道:“我看到了,就在那裡。”
秀薇立即藏身樹冠之中,沿着多澤指出的方向看過去,忍不住驚訝:“真是不敢相信。”
前面的河灘上。讓整個大陸的英雄聞風喪膽的裂天大帝,正在河灘上,躺在一張自制的木椅上曬太陽,在他旁邊,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有藍色的皮膚,有神族的面目的混血兒正在柔軟沙地中爬來爬去,時不時發出咯咯地笑聲。
這是誰的孩子?這是誰生的?不言而喻。
“翠姬老師找到了她的歸宿,可惜,我今天卻不得不終結這一切。”多澤長嘆口氣。
正在這時,河灘旁邊那個被重新開闢過的石窟中傳來聲音:“幽藍,你個懶蟲,快帶孩子回來吃飯。”
是翠姬的聲音,然後她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石窟門口。
這個時候的翠姬的模樣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語,沒有一絲一毫地憔悴,整個人精神頭十足,人也豐滿許多,也不再是什麼箭神,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的模樣。
看到她這模樣,秀薇嘆氣:“命運總是殘酷的,多澤,你去吧,我替你攔住翠姬。”
這個時候,秀薇可不敢指望翠姬還會想着神族的利益。她已經是倆個孩子的媽,真打起來,必定會顧着自己的孩子,然後會堅定站在自己丈夫一邊,這毫無疑義的。
“好。”
兩人就跳下了樹,不再隱藏,大步走了出去,最後在溪流這一邊停住了。
翠姬一看到他們,頓時呆住,但只呆了一會兒,就立刻返回石窟,轉眼又出現,身上已經全副武裝,手拿着弓,揹着箭,手上還多了一把戰刀。
“幽藍,你的刀,快把孩子帶回來。”她將戰刀朝孫然拋過來。
看到這情景,秀薇嘆口氣,對多澤道:“翠姬就是那盤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孫然已經站起來,伸手接過戰刀,然後用刀面輕柔在兩個小傢伙身上一挑,他們便輕飄飄地飛向了他們的母親。
“帶他們走。”孫然道。
“不用。”秀薇道:“我們不會傷害任何具有神族血脈的同族,這一趟,我們只對付你!”
多澤點頭:“我的目標,一直就是你。”
孫然還沒開口說話,後面的翠姬就怒喝:“多澤,秀薇,爲什麼不依不饒,這麼多年,幽藍一直在叢林,就不能讓我們安靜地生活嗎?”
“他殺了澤摩西,殺了你哥哥,你都忘啦?”秀薇頂了回去。
翠姬搖頭:“我沒忘。但是,澤摩西是戰士,戰死是他的歸宿。至於我的哥哥,那是個意外。幽藍承認了錯誤。我已經原諒他了。我們活着的人,總不能一直被過去羈絆。就算我哥哥活着,也不想看着我一直生活在仇恨中。”
秀薇覺得自己被自己這個同族的寬宏大量給打敗了,多澤也不由嘆息:“果然,女人是沒法講道理的。”
他一震刀,低聲道:“仇恨也罷。種族也罷,今日都站在一邊。大帝,我今天來,就是向你挑戰的,是我一個人!”
秀薇站在了一旁,對翠姬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插手。如果多澤敗了,我會帶他的遺體回到北方。如果你的丈夫敗了,你自己好好收斂他的屍首。這就是一場比武。”
“你胡說八道。幽藍已經五十歲。多澤才三十五,正處壯年,比什麼比?”翠姬怒道。
“我同意了。”孫然忽然開口。
“幽藍?”翠姬愕然。
“翠姬,上天給了我們三年平靜生活,我很滿足。你我都知道,這一天總會到的,不是嗎?”
“幽藍!”翠姬眼淚流了出來,雙手僅僅抱着自己孩子。
孫然轉過身。伸腳將一旁的木椅踢在一邊,刀光微微閃爍。在沙灘上擺出了刀勢。
“我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身體巔峰依舊,你不用覺得佔我便宜,盡全力出手。”孫然微笑。
他現在是真正的無所顧忌。原因無他,這三年,多澤在領悟刀技。他也沒閒着,一年半之前,他已經成功地稱爲了夜行者,和神族的首領站在了同一高度,就算被發現了蹤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有把握自保。
之所以成爲夜行者之後,他還生活在叢林,只是爲了繼續安靜地提高力量。至於翠姬和所謂的孩子,他們其實都是神族,孫然至始至終都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不過是逢場演戲,迷惑遊戲管理員的手段而已。
至於這個多澤?或許這些年他有些進步吧,但他只是神族幼體,甚至還沒有晉升成爲能量生命,而孫然已經是夜行者,兩者身體力量或許差不多,但意志力方面,差距大如深淵。
多澤見孫然的姿態,神色凝重起來,也擺出刀勢,沉聲道:“既然如此,那你小心了!”
兩人隔溪而立,沉重壓抑地氣勢散發開來,鳥鳴聲消失,叢林安靜了下來。
遊戲管理員們也都全神貫注地看着戰鬥。
“誰贏誰輸?”
“多澤會輸。”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然後,衆管理員就發現身周亮了起來,轉頭一看,就見到了三號首領竟然來了。
“首領。”衆管理員急忙行禮。
三號擺了擺手,看着遊戲畫面中的裂天大帝,低聲道:“這個裂天大帝,很有可能就是地球的潛伏者。去,佈置人手,封鎖整個遊戲世界!注意隱蔽,不要驚動他!”
時至今日,三號終於有些想明白了。他只是想不到,這個地球的能量生命膽子竟然會這麼大,竟然敢公然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成爲遊戲第一反派。
遊戲管理員立刻開始佈置,過了一會兒,遊戲管理員就彙報:“首領,遊戲已經徹底封閉。”
“很好!”三號開始親手操作遊戲智腦,然後他身影一閃,就從管理部消失不見。
遊戲世界。
多澤身體忽然微微一晃,但在一剎那間就恢復正常,然後他看着對面的閃擊幽靈,開口道:“我該叫你什麼?裂天大帝?幽藍?還是道祖?”
孫然一怔,隨後明白過來,他隱藏了這麼久,也成功地晉升成爲夜行者,終於還是被發現了。
他笑道:“我覺得你應該仍然叫我裂天大帝。”
“大帝?狂妄。”
“那麼還比嗎?”孫然問。
“既然你自詡刀技無雙,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刀!”三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