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市,馮君一點都不陌生,張運珍……他初戀女友的家,就在佛市。
事實上,他大學畢業之後,推掉了一些大企業的邀請,直奔的就是佛市。
應屆生分配,其實是有相當的優勢的,以他的學歷,甚至可以在一線城市的大公司找到工作崗位。
當然,起步的優勢並不足以化爲勝勢,還要經過磨練才行,這些無需多言。
佛市的工作,卻是馮君主動找上門的,他的兩個專業,想找到逞心如意的工作並不容,只能算是將就,前景也有,但是需要時間和經驗的積累。
他只幹了半年,就辭職去了羊城,希望找到更多的機會。
他在本職工作的同時,還做着兼職,目的是儘快出人頭地,卻無形中冷落了張運珍。
現在馮君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的人生規劃,有點顧此失彼,貪圖的太多,沒有學會取捨。
紅姐發現他不做聲,敏感地發問,“怎麼?”
“沒什麼,”馮君很隨意地回答,“不太想去佛市,我在羊城等你吧。”
事情已經過去了,佛市也不會再帶給他任何感覺,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但是沒有必要的話,何必去那裡?
“羊城……也行,”紅姐猶豫一下就答應了下來,“那個會也就兩天的時間,我過去湊個熱鬧,然後咱們玩幾天。”
馮君表示自己無所謂,“只要你不怕曬就行。”
決定了之後,他打個電話給好風景,說我們打算去南方走一走,你去不去?
他這不算是誠心邀請,只是這一走估計要走個七八天,怎麼也得跟她打個招呼不是?
馮君以爲,深受糾纏的好風景,怕是沒心思去旅遊。
然而梅主任很乾脆地表示,你們啥時候走?我馬上就去找領導請假。
三人坐了第三天的飛機,直飛羊城,然後在這裡跟竇家輝匯合。
竇家輝也帶了一個人,是他的表哥,也是在朝陽沒什麼事做,兄弟倆打算一起做點什麼。
表哥姓董,馮君也認識,他和竇家輝實在太熟了。
好風景的面子很大,竟然在羊城借到了一輛路虎車,借車的是她的“戰友”,是當年她帶過的兵。
紅姐也不差,當地搞玉石生意的合作伙伴,開了一輛寶馬X5來接她。
有了這兩輛車,大家的行動就方便了很多,不過兩撥人的目的不太一樣,竇家輝是考察來的,而紅姐和好風景是來遊玩的。
不過在城市裡,他們的行程也沒有多大沖突,由於天氣炎熱,白天不能遊玩自然景點,兩位女士結伴去逛商場。
馮君就很明智地陪着竇家輝和董表哥,遊走在各個物貿中心。
當天晚上,大家去欣賞羊城夜景,然後又去宵夜,回到賓館就凌晨兩點了。
竇家輝有心事,拉着馮君繼續喝酒,酒桌上還提了提自己的想法,倒是董表哥在這倆小弟弟面前,擺不出當哥的樣子,就爲他倆斟茶倒酒。
三人回了房間,就是三點半了,馮君打了兩個電話騷擾那二位,結果那倆都關機了。
第二天大家起得都比較晚,九點半纔在酒店的餐廳裡碰到,吃喝一陣之後,驅車出了羊城,直奔養雞的那家企業而去。
反正就是竇家輝各種考察,紅姐和好風景不是遊山玩水,就是逛商場,相互之間竟然很合拍。
不過馮君沒想到的是,竇家輝也要往佛市一行,因爲他覺得,自己或許能代理個什麼燈具品牌,畢竟這裡的照明燈具全國有名。
最後,他還是跟着竇家輝、紅姐等,一起去了佛市,二胖還是很需要他的建議的。
代理不是那麼好談的,大品牌都已經完成了全國的佈局,聽說竇家輝想在雲園搞這個,人家直接讓他去跟省代談,小品牌也看不上雲園,絕對不答應鋪貨,還要收保證金。
一天跑下來,竇家輝有點沮喪,沒辦法,他沒做過燈具,在人家眼裡,這就是最大的短板,資金之類的因素,反而在其次了。
晚上喝酒的時候,他跟馮君抱怨,“讓我去省城做總代?有沒有搞錯,那些大裝飾城入場就得多少錢,小牌子還要我五十萬保證金……萬一丫倒閉了怎麼辦?”
他在這裡抱怨,好風景和紅姐卻是心情愉悅,兩人在佛市玩得很是開心,各種的買買買和吃吃吃,晚上一點了,還過來跟他倆喝了幾杯。
這倆住的都是豪華單人間,不過紅姐說了,一會兒邀請好風景去她的房間,回味一下今天的經歷,並且制定明天的“作戰攻略”——購物真的重要到了這種程度?
馮君聽她倆這麼說,心裡微微地一蕩:要不……一會兒我也去作戰一下?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在佛市,他還真提不起來這樣的興趣。
第二天中午,三人來到了名叫白夜的燈飾公司,接待他們的,是一名能打八十五分的年輕女孩兒,臉上始終帶着標準的、商業性的微笑。
她沒有一口拒絕竇家輝,也沒有問他有沒有從事燈具銷售的經驗。
她只是明確地表示,“地市一級的代理,十萬保證金,三十萬的貨,每年的銷售額要達到一百萬,否則我們保留取消代理的權力。”
別說馮君了,就連竇家輝,也覺得這女孩兒不是談生意的樣子,“只看銷售額嗎?廣告投入,超額部分的折扣……得有個方案吧。”
“沒有,”女孩兒搖搖頭,很乾脆地回答,“只看銷售額,公司不管你們怎麼做市場,以業績論英雄。”
“你這是把公司往爛裡做吧?”竇家輝氣呼呼地發話,“只講銷售額的話,這麼多地市自己發展,連公司品牌都無法精準定位,不能精準定位,我們怎麼做公裝市場?”
這些消息都是他昨天瞭解到的,現學現賣並不晚。
燈飾這一塊,家裝是很大的市場,但是能進入公裝市場,參與招投標,對燈具品牌的影響力,有極大的提升,再將影響力反哺給家裝市場,就可以實現良好的循環。
女孩兒還是微笑着回答,禮貌卻又保持着相當的距離,“做市場是你們的事,如果有百萬元以上的公裝項目,公司會派出專業人員支持,總部也會配合協調。”
“嘖,”竇家輝遺憾地咂巴一下嘴巴,這一家做生意,實在有點簡單粗暴,“十萬保證金,加上三十萬的貨,還有房租、人員和宣傳開支,前期最少得投入六十萬。”
他知道馮君有錢,別說六十萬,六百萬、六千萬估計也問題不大,以他倆的關係,這六十萬賠了,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事情不能這麼做,錢是小事,他不能這麼揮霍兄弟的信任,更不想讓自己顯得無能。
“客戶的前期投入,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女孩兒微笑着回答,
“不過……爲了保證你的投資不受到損害,我做主了,第一年你能完成六十萬的銷售,就可以獲得下一年的代理權,以後每年最少要達到一百萬。”
竇家輝聞言翻個白眼,“合着貴公司是把風險全壓在我身上了,你們旱澇保收?”
“不是這樣的,”女孩兒微笑着回答,“如果你能賣到一百萬,下一年的保證金會自動轉爲貨款,如果你能賣到兩百萬,折扣的力度會更大……我們會上門去談。”
渠道制勝終端爲王,商業上就是這樣。
竇家輝倒是點了點頭,“我要是能賣到兩百萬,你們就得擔心我換牌子了。”
“是的,所以我們並不是旱澇保收,也許是在爲對手培養人才,”女孩兒笑着回答,“如果你有足夠的能力,就能獲得我們最大的尊重。”
“最大的尊重……”竇家輝的嘴角抽動一下,怔了一怔,最終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喟,“美女……很會說話啊。”
女孩兒笑一笑,“這社會講的是實力爲尊,我們也希望跟有實力的夥伴合作。”
說她做事簡單粗暴,其實不完全是,有意無意地,她都在釋放一種置疑,甚至不無挑釁的嫌疑——“你夠不夠強啊”?
竇家輝感受到了這種置疑,但是他並沒有認爲是挑釁——本來他就沒實力,還說啥挑釁?只不過,心裡肯定有點受傷的感覺。
遲疑一陣,他還是看向了馮君,“走吧,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馮君就受不了兄弟被人這麼怠慢,關鍵是,二胖還打算就這麼忍辱負重了。
所以他輕咳一聲,“竇總,我覺得他們的條件……還算不錯呀。”
這時候得叫竇總,必須的,叫二胖那成啥了?
竇家輝狐疑地看着他,“你確定,還算……不錯?”
他覺得這小姑娘真的是啥也不懂,嘴皮子倒是還可以,但是……連自家產品的定位都搞不準,這尼瑪也是做生意的?
“我覺得條件挺好的,”馮君輕描淡寫地發話,“竇總,以咱們的實力,一百萬的燈飾真不算啥,你要忙不過來,交給我好了。”
交給你?竇家輝聽到這話,哪裡還想不到,這是兄弟在爲自己捧場?
他沉吟一下,方始發話,“既然老馮你有這個信心,那咱們就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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