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之所以問九哥爲什麼會傷成這樣,那是因爲……他匹配到了治療的藥品。
斷肢再生之類的就不用說了,聯邦有這樣的藥品,他找的是解毒藥,解除毒液的腐蝕。
這裡蟲子的腐蝕毒,連修者們都有點頭大——甚至能腐蝕靈氣罩。
不過陳九中的毒,還是能治的,只是有兩樣藥材,在昆浩也比較難得,起碼要出塵期纔買得起,煉氣期想得到的話,就得看機緣了。
馮君倒是不缺這藥材,可是陳九連煉氣期都不是,想讓他出手救人,最好有點別的因素。
聽說陳九是爲了掩護別人而受傷,馮君就覺得,自己出手救人的理由已經充分了,於是他沉聲表示,“我倒是能嘗試救一下他,不過成本很高……我也不喜歡麻煩。”
“錢好說,您說個數兒,”栓子很乾脆地表示,他很清楚,九哥最近還是賺了點錢,尤其是買賣一些物資,雖然九哥不是有意牟利,但是總是要衝抵一些成本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擡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理解錯了,我倆絕對不會亂說……如果亂說,下一次死在蜾蠃手上!”
聯邦是科技側的社會,不怎麼相信神秘側的東西,但是要說絕對不信,那也是不可能的——起碼人族知道,蟲族的那一套體系,就相當重視誓言。
至於說死在蜾蠃手上,那就是相當殘酷的下場了。
馮君聞言微微頷首,“那行,我知道了,你們等我一下,記得關掉所有攝像頭。”
說完之後,他合上電源離開了。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他又回來了,手裡拿着一管針劑,“把修復艙打開,人放出來。”
那兩位交換個眼神,還是乖乖地去做了。
艙蓋開啓,陳九緩緩地升了上來,馮君也不猶豫,直接一針紮了下去,推注到底,然後拔出針頭,連注射器都收了起來。
馮君使用的注射器是地球界的,不過這並不要緊,此方世界終究是還有肌肉注射的手段,至於說注射器有些異常,那根本不算事。
注射完之後,又合上了艙蓋和電源,他才沉聲表示,“兩個標準時之後,他會醒來……到時候你們再聯繫我。”
“這麼快醒來?”兩人都有點不敢相信這話,“九哥上一次醒來,還是在三天前……”
馮君根本沒有回答他們問題,只是很乾脆地表示,“到時候你們去地面上叫我。”
就在這時,門猛地被推開,進來一位中年婦女,“九哥……好點沒有,你是誰?”
馮君看她一眼,根本沒有回答,直接打開門就走了。
“九嫂,那位是九哥的朋友,”栓子賠着笑臉發話,“您再幫忙看一陣,沒準一會兒九哥就醒了呢。”
“他想醒來,那可難了,”九嫂嘆口氣又搖搖頭,眼裡卻也不見多麼哀傷,邊境星的人不是不會悲傷,實在是……習慣了就好了,眼下蟲子還在瘋狂進攻,哪裡顧得上那些?
說是這麼說,前兩天她還是哭了幾天,到了今天,她已經沒有淚了,也做好了接受現實的心理準備,“你們去歇着吧,今天晚上我陪他。”
一個年輕人拔腿走了,栓子卻是留下了,“嫂子也別這麼難受,九哥沒準能好起來呢,我再看他兩個鍾吧。”
“想好起來可不容易,”中年婦人搖搖頭,“我在網上搜了幾種治療方法,有一種阻斷劑,說是一天之內有一定概率管用,可惜……封鎖這麼嚴,根本運不進來。”
“嫂子你這就是病急亂投醫了,”栓子搖搖頭,“哪有什麼阻斷劑?真有一定概率見效的話,咱醫院裡能沒有存貨嗎?那都是騙人的。”
中年婦人幽幽地嘆口氣,“那多少也是希望呀,你不能給我留個念想?”
栓子一翻眼皮,也懶得再刺激對方了,心說這都五天過去了,你還覺得是個念想?
年輕人走上地面,看到那位正坐着抽菸,於是也走過去坐下,“那是九哥的媳婦,不知道您身份,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我跟她有什麼可見識的?”馮君不以爲然地搖搖頭,“腿上是假肢?”
“嗯,她受傷的時候,九哥還沒這麼多身家,”年輕人對九哥的事比較清楚,“後來九哥賺錢了,嫂子說留着培養孩子,九哥前兩天還跟我們說,這場仗打完了,給嫂子治腿。”
“這麼多年過去了,想斷肢再生,還得再截一節,”馮君搖搖頭,“二茬罪。”
年輕人苦笑一聲,“有腿總比義肢強啊,嫂子年輕的時候,也是大美人。”
你們的審美觀點,我終究是不能苟同!馮君的嘴角抽動一下,“陳九幾個孩子?”
“本來是……十一個吧,”年輕人也挺健談的,“現在活着的只有六個了,三個殘疾。”
“我去,”馮君聽得真嚇了一跳,“這死亡率也太高了一點吧?”
“只戰死了三個,有兩個是蟲子害得……先天畸形,”年輕人輕描淡寫地回答,“三個殘疾裡,有個是瞎了一隻眼,不算太嚴重,瞄準的時候倒省心了,就是其他倆也要斷肢再生……”
馮君就聽他這麼隨意地說着,心裡卻是越發感到淒涼了。
差不多就是兩個標準時——基本相當於地球上兩小時出頭,栓子旋風一般衝了出來,“醒了,九哥醒了……多謝閣下。”
馮君沒有覺得意外,早就推演出的結果了,“他說什麼了?”
“他請閣下……下去,”栓子賠着笑臉回答,“畢竟、畢竟、他不是很方便出來。”
“我是說,他媳婦在呢,”馮君輕哼一聲,“他媳婦也知道了?”
“沒有,”年輕人搖搖頭,很堅決地表示,“九哥規矩大,要緊事就不跟他媳婦商量,九嫂也賢惠,不該問的事情,她絕對不問。”
都已經星際時代了,還有這種家規?馮君有點微微的愕然,不過再想一想,這裡還有剛剛推翻貴族制度的國家呢,倒也正常了,“你們九哥看來也做了不少隱蔽的事兒嘛。”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另一個年輕人賠着笑臉回答,“邊境星嘛,好勇鬥狠難免,其他更嚴重的事情,也做不出來……這裡吃喝都不缺,又不可能移居別的星系,沒必要做壞事。”
馮君再一次下了負四層,九哥確實已經清醒了過來,身上的傷勢沒有明顯減輕,但是腐蝕的毒素被壓制住了,整個人雖然還是奄奄一息的樣子,但終究是活過來了。
可就算是這樣,他神智依舊有點模糊,跟馮君嗯嗯啊啊了足有五分鐘,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誰,這時候九嫂已經快原地火暴炸了,幸虧有那二位攔着他。
“原來是閣下啊,”九哥的臉部被腐蝕得面目全非,嘴部保護得稍微好一點,可也能隔着嘴脣看到牙齒,他的聲音不但有氣無力,而且幾乎就聽不清楚,“我對不起您啊……”
九嫂再也忍不住了,“陳九你不要命了嗎?過一陣再說話就會死?實在想交流,可以腦波溝通的不是嗎?”
“閉嘴!”陳九不耐煩地呵斥她一句,“男人說話,女人少打岔……閣下,是您把我救過來的嗎?”
九嫂性子其實也很剛烈,她不攙乎丈夫的事兒,那是因爲九哥確實是多年在灰色地帶遊走,她如果真的攙乎了,家裡的孩子不但可能沒爹,也會沒媽了。
當然,九哥大毛病也沒有,就是打一打擦邊球什麼的——說到底,就他開的那個廢棄金屬收購公司,沒點能力的人都鎮不住場子。
他主要想的也是多賺錢,買點斷肢再生藥劑,家裡起碼有三個人需要,現在還要加上他。
反正九嫂對於九哥現在還在逞強,她就有點不能忍了,她眉頭一豎才待暴走,聽到最後一句話,就是一怔,“什麼,是他救過來的你嗎?”
九哥不說話了,在場的人都沒說話,半天他才嘆口氣,“唉,思維遲鈍了,老婆你出去!”
他剛甦醒過來,思維真的很混亂,但是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受了什麼傷——五天前受傷,三天前是最後一次甦醒,那時候他已經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估計永遠醒不來了。
但是現在他又醒來了,還有“閣下”在旁邊,他才下意識地把兩者聯繫在一起。
“我這就走,”九嫂脾氣剛烈,但是絕對拎得清輕重,說完她冷冷地掃了栓子二人一眼。
“嫂子,是真的,”栓子苦笑一聲,“我可以作證。”
另一個年輕人也點點頭,“嫂子,你千萬不敢說出去,這可是事關重大。”
“這還用你教我?”九嫂輕哼一聲,然後衝着馮君點點頭,“多謝這位……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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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君點點頭,也不說話,九嫂的剛纔的做派,多少對他有點不敬,然而,人家的老公都這樣了,脾氣暴躁一點也正常,只不過,他不會跟對方多接觸。
九嫂當然也知道,自己做得有點不合適,雖然她還是很心疼丈夫,但是這位閣下顯然是不能冒犯的,於是轉身走了出去,“栓子,事情結束了,跟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