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科長的要求,劉艮憨憨地笑一笑,“我只能幫你引見馮文暉,馮君雖然是我的小輩,但是太有主見了……不過還好,他特別孝順,只要是他爹媽吩咐的事兒,他絕對會辦。”
科長笑一笑,他雖然是體制內的幹部,但是股長……也算幹部?
反正身爲小縣城的股長,他說話非常直截了當,並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那也行,咱也不是一定要求人家辦事……起碼混個臉熟,也算個排場不是?”
他的痛快,令劉艮的大兄哥都有點意外,“那個啥,包子,算我借你的錢,明天銀行開門,我讓我老婆取了錢還你。”
“着什麼急,你這不是見外嗎?”包子股長看他一眼,依舊是實話實說,“不就是五萬塊錢嗎?認識了小劉,不虧!”
劉艮夫婦拿着錢走出來,都覺得有點昏昏然,“咋就覺得,咱們馬上要發達了呢?”
兩人回到大院,進了馮文暉家,發現有個已經搬走的老鄰居在屋裡。
劉艮衝他打了一個招呼,坐在那裡看他們聊天。
他總不能當着老鄰居的面給錢——要不然,馮文暉怎麼有臉收這個錢?
但是老鄰居還相當不見外,聊了兩句之後看向他,“老根兒咋不說話,這不是攆我走嗎?太見外了吧?”
劉艮一想,馮家的小子幫我處理了事情,我說出來,馮文暉在老鄰居面前也有光彩不是?
於是他笑着發話,“文暉哥,小君幫我把事兒抹平了,鴨脖那邊把欠條都給我了,我一分錢都不用還了……小君這孩子,做人真的實誠啊。”
“鴨脖?”老鄰居看他一眼,不屑地發話,“切,小屁孩兒一個,今天他被人吊在電視塔上了,縣裡比他狠的人多啦……老根兒你跟他有啥事,我可以幫你說合一下,他得認我!”
這話其實是在吹牛逼,老鄰居搬走了,發展得確實還行,場面上也有點關係,但是鴨脖欺壓的還就是這種人——窮人身上榨不出油水啊。
不過街坊鄰居之間,日常對話也就是這樣——有誰欺負咱們院兒的了?大家一起上,幹他!
至於說行動不行動?一般都會行動,但是行動效果……未知!
劉艮也不會跟他叫真,老鄰居總是一番好意,而且表態了——哪怕能力有限,聲援也是支援不是?
所以他笑一笑,“多謝了,這次小君已經幫我辦好了,十五萬的欠債……清了。”
老鄰居聞言就是一愣,“十五……萬?鴨脖銷賬了?”
劉艮衝他笑一笑,想一想,話已經說成這樣了,也沒必要再遮着掩着,他也想讓自己有個“知恩圖報”的形象。
於是他拿出了一個厚厚的報紙包着的紙包,“文暉……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紙包四四方方,一眼就能看出裡面包裹着的是什麼,老鄰居甚至猜到了數量:五萬塊!
畢竟以朝陽人的習慣,不會用四萬或者六萬表示謝意。
馮文暉的臉瞬間就變了,話也說得很重,“小艮……咱兩家還能不能來往了?”
馮君的父母雖然從沒有過大錢,但兩口子都是有內秀的人,做人也有底線,這種錢他們真的不可能收,更別說他倆看劉艮的兒子,還很有點不順眼。
劉艮考慮到了他倆的反應,也準備好了說辭,“文暉哥,你這麼搞,別人都得說我不懂事,那我以後萬一再有事,還怎麼有臉再找你幫忙?”
那你就別找我嘛!馮文暉很想還這麼一句,但是老街坊鄰居做事,不能這麼說啊。
他黑着臉發話,“小艮,你家是怎麼回事,我還不清楚?這錢你肯定是借的,小君有能力,就幫你了,也不會讓你借錢表示謝意。”
“我馬上也要有錢了啊,”劉艮是真想把這錢送出去,“縣裡不是要拆遷了嗎?”
劉艮的妻子本來是捨不得送出錢的,但是見馮文暉黑着臉的樣子,忍不住就看向老鄰居,“大軍,你幫評個理……老劉是不是該感謝一下文暉哥?”
老鄰居也有點發愁——這讓我怎麼說?
不過最終,他還是做出了選擇,而且是劉艮婆娘期待的那種。
於是他看向張君懿,“君懿,按說鄰里鄰居幫忙,是應該的,不過小君解決了這麼大的事兒,肯定也要求人的,對不對?咱不能讓他貼錢辦事……就算用不了五萬,兩三萬總得有。”
在他的印象中,張君懿是手比較緊的,持家非常有規劃,不說是財迷吧,反正也比較摳。
擱在一年前,張君懿肯定是略略推搪一下,然後半推半地收下了——這是兒子的辛苦費嘛。
沒辦法,人窮就硬氣不起來。
但是到了現在,她已經徹底明白,兒子到底多有錢了,幾萬塊錢……那也叫個錢?
最爲關鍵的是,兒子現在已經不在凡人的眼界看問題了,求的是修煉甚至長生!
有這樣的兒子,任何一個母親都會感到驕傲和自豪。
所以張君懿搖搖頭,“大軍你也別說了,小君處理這種事情,不需要落人情。”
然後她又側頭看向劉艮,正色發話,“小艮,這件事沒得商量,你要是真的希望,小君沒有白忙的話……把你家小凱好好管一下,我就這麼一個條件。”
劉艮借了半天錢,到最後還是沒把錢送出去。
夫妻倆回到房間,無聲地對視着,到最後,劉艮幽幽地嘆口氣,“你還捨不得送……人家根本就不要啊,這纔是的……”
貧窮的家庭借錢送人,對方不要,自己還糾結鬱悶……這種情況,也算得上是怪異了。
事實上,馮君彗星一般地崛起,讓大多數人都跌破了眼鏡,尤其是雲陽新聞播報了之後,這消息在他認識的人裡,一夜走紅。
必須指出的是,馮君上學的時候,在班裡的人緣還是不錯的,不少人就拿起手機撥打他的號碼,聽到是空號之後,又去聯繫竇家輝、李曉濱或者牟淼。
甚至連馮君的大學同學都知道了,畢業才三年多,班裡居然出了一個億萬富翁!
馮君跟大學同學的關係,其實一般,不是說大學同學不好,而是到了那個年紀,大家都開始爲自己的人生做規劃,在行動上也各有取捨了。
拿馮君做例子,他上大學的目的很明確——認真學習多掙獎學金,鍛鍊好身體,認認真真地談一次戀愛,畢業之後要找個好工作。
除了找個好工作的目標沒實現,他基本上就完成了自己的規劃。
他又要學習,又要鍛鍊,還要陪女朋友,真的是沒太多精力放在同學身上了。
不過要說大家的關係糟糕,那也不對,嚴格來講,更像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種感覺,都是天之驕子,有同窗情分,只是沒有那麼親熱罷了。
隔壁的石南市裡,就有馮君的大學同學,這人叫嶽鵬飛,之所以來到地級市,是因爲這裡的工作不錯——運輸銀行的正式職工。
這位聽說了馮君的消息之後,主動跑過來拜訪,兩人在大學裡的關係真的非常普通,一年到頭也就那麼幾句話,但是這並不妨礙馮君在雲園市設宴款待他。
大學不僅僅是一個學歷,還代表了一段經歷,一個人脈交際圈子。
現在的馮君,其實已經不是很在意圈子能帶來的幫助了,他自己就能解決遇到的問題,之所以顧念同學情分,是不想讓自己成爲曾經討厭的那種人。
不管發達與否,同學就是同學,不要讓社會上的那些習氣,玷污了純潔的同學情誼。
馮君也知道,自己這麼想是有點矯情了,走上社會之後,隨着環境的變化,同學們在身份上的差距越來越大,再想保留昔日的情誼,也會越來越難。
那麼,就趁着還沒有拉開很大差距的時候,好好珍惜吧。
不過嶽鵬飛來雲園,還真是給馮君帶來了一些好消息。
嶽鵬飛目前在運輸銀行做個小職員,但是他家裡有點名堂,支行的領導也比較賞識他,目前是負責辦公室事務,存貸款之類的業務,也都能過問一下。
他這次來雲園,就是想知道馮君現在到底多少身家了,需要不需要貸款。
大多數銀行都是屬於晴天送傘雨天收傘的,這一點,嶽鵬飛並不怕直說,當然,他也指出,馮君你要是真的財務狀況良好的話,爲什麼不用借來的錢的賺錢呢?
馮君則是非常乾脆地拒絕對方的建議,說我的財務狀況你也不用瞭解,不管我是賺錢還是賠錢,都沒有興趣貸款。
事實上,他想要躉交承包費,資金上還有兩個多億的缺口——賣玉石確實能賺錢,但是出貨量太大的話,那就是砸盤了,而他現在手上雖然積累的一定的黃金,但也不能大把放出。
不過馮君也不擔心缺錢,因爲楊玉欣說了,只要他需要,她可以負責籌措不少於五個億的資金,而且不需要任何的擔保。
——畢竟當初她請求馮君出手,開出的價格甚至是一個上市公司。
現在古佳蕙已經大好了,雖然此刻的楊主任已經放下心來,沒那麼大壓力,也不會再開出什麼天價了,但是她已經知道馮君的賺錢速度了,借四五個億出來,毫無壓力。